“真是可恶!”衡国公没想到昔日一起上战场一起拼军功的人会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他鲁国公还缺钱不成?
就算缺钱,也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换钱吧?
“此事可曾报给大王?”
太子昭摇头,“孤不欲让太子妃知晓,先瞒着,以后总有机会清算。”
“怕就怕那罪人没那么长的命!”
“那就算他运气好,不过夏家的风光也到了尽头了。”
衡国公默然,当年的七国公,镇国公家已经散了,封号被夺,鲁国公也马上要消失了,他们剩余的这些人也不知道能传承几代。
不过对于这些,衡国公看得很开,当年他儿子不成器的时候,他都没想过要他振兴平家,如今儿子建功立业,他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只要在他闭眼前平家不倒,他也就能瞑目了。
“殿下,犬子这些年有劳您照顾了,老臣在此谢过!”衡国公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世子爷能有今天,该谢的人是太子妃,不过他自己也争气,否则烂泥终归扶不上墙。”
“是是,老臣对太子妃的恩情铭记于心。”
“他要求的不多,只要他妹妹能过的好,就算是报了他的恩了。”
衡国公大笑,“这点请太子妃尽管放心,阿雅端庄贤淑,性格直率,没有比这更好的儿媳妇了,若是哪天顺儿敢欺负她,老臣第一个不答应!”
太子昭点点头,不想在臣子的家事上过多干涉,“去将卢副帅等人请来,共同商议攻城要事!”
衡国公拦住他,提醒说:“殿下,既然您要保密,不如仅让部分人知晓。”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军中没有北越的奸细,这一战,可是不能出丝毫差错的。
“国公担心的是!”
过了一夜,全军都得知了一个消息,太子昭下令,大军继续前进,进攻两百里外的徐州。
这消息并不突兀,众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不过在午后,另外一条命令被传达下来。
据殿下估测,徐州守卫人数有限,实在不需要他们大动干戈一起出动,于是只让卢副帅领三万兵马进攻徐州,太子殿下则带人绕远路去进攻另外一座城池。
除此之外,一封密信被送往楚州,太子殿下命胡将军连夜带兵北上,以燕州为根据地,务必守好燕州的城门,万一他们败退,燕州将是他们的喘息之地。
不过如此一来,楚州城变成了一座纸片儿似的城池,只要敌人对其发起进攻,轻易就能将其攻破。
太子昭将五千重甲兵留在了攻打徐州的队伍里,自己带着另外五千黑甲卫以及近五万人马轻装简行地前往京都。
他们没有走官道,避开所有的城池和村镇,专挑难走的小路走,不过虽然路难走,但因为走的是直线,翻山越岭,路上花费的时间并没有比计划多。
临近京都,太子昭没有让人继续赶路,而是找了一处深山暂作休整,顺便派人去打探消息。
这个时节,北越已经开春了,偶尔会遇上几场春雪,冻伤了不少人,好在唐越准备的冻疮膏很管用,人手一小瓶,哪里冻疮抹哪里,基本上不连续冻上几天的人都不会有大问题。
休息了一天一夜,派出去的人才赶回来了,一个个面带喜色。
“殿下,好事!”
“说。”
“北越王驾崩了。”话音刚落,周围的副将们纷纷围拢过来,追问到底什么情况。
“此事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北越王今年年事已高,听说是因为战事连连失利,领土被占,气急攻心所致。”
“那是哪位王子继位?”
“北越王重权,事先并未立太子,之前有意册立北越四王子,不过前些日子四王子突然暴毙于家中,北越王一气之下当夜就吐血不止,凌晨也断了声息,现如今,北越朝廷乱成一团,各自有中意的继承者,拼斗的厉害,不过听说京都已经彻底戒严了,城门紧闭,不让进出。”
“这倒是个好时机,群龙无首,北越如今就是一盘散沙。”王鼎钧提议说:“殿下,不如咱们先等候几日,等那几位王子相互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出手一锅端了!”
太子昭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在大家以为他会同意这个提议时,他却突然问了那个士兵一句:“你确定暴毙在家中的是四王子?”
那士兵愣了愣,然后点头,“确实,卑职听到的是四王子,不过是否消息有误还未查清。”
“殿下,有何不妥?”众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太子昭也不隐瞒,“你们可知北越王子中谁最有才能?谁最可能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
“听闻四王子自幼聪慧,师从大贤者,主张仁政,是最受百姓爱戴的王子,除此之外,七王子似乎也有较大的优势,他母族卑微,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众多王子中崭露头角,文治武功都不错,据说也很得北越王欣赏。”
“这二人,四王子过于优柔寡断,难成大气候,七王子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也不是明君之选。”
“那难道还有其他王子隐忍不发?”
太子昭点头,在地面上写下一个“二”字。
“这……不是十几年前那位被废掉的二王子么?据说当时已经传言要立他为太子了,可是他却勾结了朝中大将,欲逼供造反,不过事情没有发生,只有一些蛛丝马迹被人寻到,所以被北越王囚禁。”
这么大的事情南晋自然也知晓了,只是大家没想到,这个本该出局的人竟然会成为太子殿下口中最有可能成为明君的人。
“这些年的查证,已经能证明二王子实属无辜,被人陷害,他隐忍十几年,暗中培植势力,等的就是北越王驾崩的这一刻,本来孤是要取他性命的,不知为何死的人会是四王子。”
“不知外头可有这位二王子的消息。”王鼎钧把目光看向那几名打探消息的士兵。
几个对视一眼,均摇头,“未曾听闻,不如卑职再去打探?”
太子昭摆摆手,“劳累了多日,你们先休息,换一批人去,务必要将这位二王子的消息打探清楚。”
“喏。”
第255章 大王薨
“郎君,不好了,宫里来人了,急着找您进宫。”禾大步冲进书房,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说了何事没有?”
“有,消息刚传出来,大王在狩猎时跌下马背,摔伤了头。”
唐越嗖的站起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意外还是什么?”
“这些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看宫里来人挺急的,恐怕情况不太好,您看……”
“去把我药箱取来,我马上去。”唐越也来不及换衣服了,冲出书房就见到了随后到的大太监。
一见到他,那老太监就嘤嘤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抱着唐越的腿,“殿下,您可得救救大王啊,现在只能靠您呢。”
唐越踹了他一脚,皱眉说道:“快起来,把情况说清楚,我们这就进宫。”
带上药箱,唐越急匆匆地跑出大门,门口管家已经备好了马匹,知道情况紧急,连马车都省了。
唐越翻身上马,正要扬鞭,想起了一事,将禾招到身边来,俯身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话,然后才骑马冲向王宫,他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一时心急竟然连害怕都忘了,等冲进宫里才发现马停不下来。
“快来人帮忙,马停不下来了。”唐越大吼一声,勒住缰绳试图将马匹控制住。
一名大内侍卫从前面冲过来,唐越喊道:“快让开!”
这样的冲击力,他可不认为可以直面让马匹停下来。
只见对方脚尖着地,腾空而起,直接朝唐越扑过来,唐越闭上眼睛,对方翻身坐在他背后,握住缰绳将马儿的前蹄抬起来。
“吁……”
马儿嘶吼一声,侧身跌倒在地,在这之前,那侍卫抓住唐越的胳膊将人拉下马背。
唐越崴了下脚,但总算是踩在了陆地上。
“得罪了。”那名待卫放开他的胳膊,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唐越拍了拍胸口,“快请起,还要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
“这是卑职应尽之责!”
唐越没时间和他多说话,道了谢后直接冲向南晋王的寝宫。
宫里乱作一团,唐越见一群人跪在南晋王的寝宫外哭哭啼啼,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冲心头。
“快让让,太子妃来了!”
人群分开一条道,唐越神色肃穆地走进去,外室里跪着一群王子和夫人,看到唐越来神色各异。
与外头哭的伤心的人相比,这个屋子里的男男女女只闻哭声不见眼泪,看着令人心寒。
可偏偏这些才是里头那个男人的至亲之人,真是讽刺啊。
大步从这些人身边走过,唐越进了内室,见到了跪坐在龙床旁的王后胡氏,她跪姿端庄,脸色安详,眼神透着一点悲戚,却更多的是忍耐。
“王后,太子妃到了。”
胡氏转过头来,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叹了口气,“你来晚了。”
唐越大步走过去,端详着南晋王的面色,青中带红,眼眶凹陷,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绷带,还透着血色。
他摸了摸南晋王的心跳和动脉,确实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了,而他身上的龙袍也已经换了一套。
“父王闭气多久了?”
“一刻钟吧,乌太医刚退出去,他说已经没有可能救回来了。”
王后的话没什么异样,可是唐越却从中听出了一点颤抖的恐惧感。
唐越解开南晋王的纱布,诊查了一下他的脑部,发现在他后脑勺有一个窟窿,应该是撞击到尖锐的物体的缘故。
他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阳谋,用眼神询问王后,对方朝他微微摇个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
“通知下去,大王薨,举国服丧三个月,丧礼由太子妃主持,太子未归,国事暂由九卿及几位国公一同处理,待太子归来后再举行登基大典。”
声音被一道道传达出去,整个王宫弥散着一股阴郁的气氛,哭声响彻在这片上空,令人压抑的很。
唐越没想到胡氏会让自己主持丧礼,这么大的事情他可做不来,也不想做,稍微有点误差,都会被人挖出来,而且外头那一群如狼似虎的王子夫人都等着拿他的把柄呢。
“母后,要传信让太子回来么?”唐越从没想过南晋王会突然暴毙,这么一来,这朝廷的稳定就不能保证了。
没有稳定的后方,太子昭在前线一定也会受影响,唐越宁愿让太子昭回来,也不想他因此陷入困境。
“不!”胡氏坚定地摇头,“这朝廷有官员有谋士,一时半刻乱不了,至于这后宫……有我胡氏在,看他们谁敢作乱!”
唐越佩服她的魄力,不过还是担心,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啊,要知道太子不在,那些王子们个个心思有异,要想安分守已得有多大的定力啊。
“马夫人……马夫人,您不能进去……”
“滚开,本夫人要见大王最后一面……”
“对,我们要见大王一面,大王怎么可能驾崩了呢?刚才送进去的时候明明是活着的,怎么太子妃进去了就驾崩了?”
“他不是神医吗?不是号称活死人肉白骨吗?怎么非但治不好反而将人治死了,是不是他和王后勾结谋害了大王的性命?”
“放肆!”胡氏大怒,“来人,将这群满嘴胡言乱语的乱臣贼子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