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刀打了个冷颤:“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化功散?”
顾晓刀迟疑了一会,摇了摇头。
秋三月面带微笑,“段宴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功力突破的原因是化功散,好在你发病记不起了医术,否则你该会告诉他,服用化功散后的三个月内,不能服用逍遥丸。”
顾晓刀回想了一下,宫主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奇怪的药,登时放下心来。
秋三月却道:“逍遥丸又名叉药,化功散与其融合,等于是更厉害的化功散,且会让人不知不觉真气流失,本来算好他三个月之后才会真气全失,谁知他现下竟然失去了一半功力,不出半月,段宴就会变成毫无还手之力的废人,那时候,他刚好回到九云宫。而九云宫忠于他的高手却被派到了分坛各处。”
顾晓刀心里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表情来形容了,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没记错的话,当初的叉药是姚隐交给宫主的!
顾晓刀嚅嗫两下,“你们是一伙的?”
秋三月不置可否:“我说了,想要死段宴的人并不少,不止三大堂主,叛宫主一事,并非我一人策划,就是右护法也参与其中。”
什么!姚隐就算了!连大光头、奶油小生和右护法也都是叛徒?!这样一来,宫主失去一半功力的事情为什么会被秋三月等人知道、进出鬼谷的路他们又为什么这么熟知的疑问通也都能解释得通了。顾晓刀难以置信道:“右护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宫主可是亲兄弟啊……”
秋三月并不解释,而是:“其实我刚刚那话说得不对,你要是没发病,自然不会提醒他药性相冲的问题,因为连你也巴不得他死。当初你可是亲自将化功散交给我的。”
果然毒医也是叛徒?顾晓刀攥着拳头,强作镇定地问道:“为什么九云宫的人会巴不得宫主死?是宫主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么?”
秋三月叹息道:“阿昭,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顾晓刀愣愣地摇头。
秋三月幽幽道:“自他练阳龙诀那一刻起,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原来都是在打秘籍的主意?顾晓刀内心一阵悲哀,喃喃道:“就为了一本秘籍?”
秋三月摇摇头,“江湖中的确有许多人想窥得阳龙诀,但九云宫的人想杀段宴绝不是为了那本秘籍,你一定也忘记了老宫主的手谕。”
顾晓刀不语。
秋三月从怀里掏出一张暗黄的小卷轴递给他。
顾晓刀迟疑着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模糊的小字:练阳龙诀者一旦性情大变,九云宫上下必尽力除之。
顾晓刀将卷轴扔还他,愣愣道:“老宫主的意思是?”
秋三月淡然的收好卷轴,点头道:“修炼阳龙诀一旦走火入魔,心志就会被心魔所控,被心魔所控之人内心会时刻产生杀意,性情大变,最终将会大开杀戒,屠尽苍生,沦为只会杀人的魔。老宫主的意思便是只要段宴性情大变,就要九云宫的人尽力铲除他。”
信息量太大顾晓刀一时接受不来,他憋了半天,只好问道:“宫主性情大变过?”
秋三月严肃道:“他性情虽然未变,但审美发生变化也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之一。”
顾晓刀:“你是说宫主的审美是在他练功之后才发生变化的?”
“可是这也太扯了!顾晓刀抱手道:“你们凭什么认为审美发生变化就是入魔征兆?我觉得宫主的审美非常正常。”
秋三月:“阿昭你敢摸着良心重复一遍最后一句话么?”
顾晓刀僵着脸:“我觉得宫主的审美非……常……正……常……”不好,良心好痛。
秋三月嗤笑一声:“得了吧,老宫主当年偏爱黑色,练了阳龙诀后的后一天忽然喜欢上了红色衣袍,再后来他就魔性大发,杀光了妻儿。”
顾晓刀震惊脸:“……那后来呢?”
“后来老宫主自废了武功,闭关多年,再出关时便收了我们几个徒弟,悉心教导。再后来,他敌不过内心的自责,就自绝身亡了。”
顾晓刀:“……”
秋三月叹息道:“现在你明白段宴为什么非死不可了么?”
完全不明白啊!顾晓刀搓着脸:“你们不能因为宫主审美奇异就杀他啊,审美奇异有错么?我们要撑猎奇!反歧视!”
秋三月:“重点不是走火入魔会危害苍生么?”
顾晓刀叹气道:“你不觉得你一个邪/教的人说出这种话很没有说服力么?”
秋三月:“……那也是为了保全九云宫。”
顾晓刀拨开面纱,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有几个疑问。”
秋三月别过脸道:“你问。”
“第一,宫主是什么时候发生审美异变的?”
“……十四岁的时候。”
这么久远?顾晓刀奇道:“那你们怎么不在他十四岁的时候杀了他?”
秋三月迟疑道:“这……手谕是两年前整理老宫主的遗物时才发现的。”
“……整整九年他都没大开杀戒,那你确定他真的走火入魔了?”
“……要防范于未然。”
“……”
顾晓刀面无表情道:“第二,宫主对手谕一事完全不知情么?”
秋三月:“这是自然,你看这背面。”他又将那卷轴拿出来,展开后指了指卷轴背后。
顾晓刀凑近去看,上面写着:此事不可告知入魔之人。
“……”顾晓刀摸着下巴总结道:“我觉得你们老宫主也不太正常啊,你说干嘛不告诉宫主让他自废武功,而是要你们偷偷杀了他呢?”
秋三月:“若你是一个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突然有人说你走火入魔了,要你自废武功,你肯不肯?”
顾晓刀想了想:“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因为我没有体会过高手的感觉。”
秋三月:“……”
顾晓刀认真道:“是不是宫主愿意自废武功你们就能放他一条生路?你放我回去,我去劝他。”
秋三月也认真道:“段宴非死不可。”
“为什么?!”
秋三月微笑道:“他不死,我这九云宫宫主的位置也坐不安稳啊。”
顾晓刀冷冷道:“果然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只怕手谕一事也是你设计出来的吧?”
“手谕确有其事,大家也是惧怕他会忽然入魔发狂,否则那些个堂主护法也不会一齐背叛段宴。”秋三月摸了摸他的脸,“阿昭,你不该这么看着我,我们是同一立场的。”
谁跟你是同一立场!顾晓刀挥开他的手,怒视着他。
秋三月低笑一声,收回手,“还有好一会才到云州,阿昭不如休息一会?”
顾晓刀不理他,抱着膝盖沉默不语。
一行人抵达云州之时,天还未亮。
顾晓刀在船上撑了一夜没睡,整个人都疲惫至极。
船上之人陆续上了岸,秋三月见他还站在船里,朝他伸出手,“上来吧。”
顾晓刀冷冷地看他一眼,避开他的手,兀自爬到了岸上。
秋三月也不在意,温和一笑道:“我替你找的医师已被我安排在了客栈之内,不如现在就去见见他?”
顾晓刀一脸嘲讽:“天下最好的医师在鬼谷中,谁知道你请的是什么阿猫阿狗。”
秋三月耐心道:“不是阿猫阿狗,是巫医。”
巫医是什么鬼?顾晓刀冷眼看着他:“我看你才需要好好看看大夫。”
秋三月含笑不语,兀自扣着他的手腕,半拖着他往前走去。
整条街上都寂静不已,只听到他们行走的脚步声。秋三月走到一家客栈的门口,轻轻地叩了叩门。
小会后便有人不耐烦道:“谁啊?”
秋三月不语,继续敲门。
那人打开一缝门,打着呵欠道:“还没有开张啊……”他呵欠打到一半就生生止住了,连忙将门大大的打开,跪地道:“属下该死,大人饶命。”
秋三月绕过那人,拖着顾晓刀直径往楼上走去,然后推开了某个房间的门。
屋内还在熟睡的人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惊恐道:“谁?!”
秋三月笑道:“是我。”
那人连滚带爬下了床,点亮了屋里的灯,拍桌骂道:“秋三月你个王八蛋,还不放我出去!”
屋内渐渐明亮,顾晓刀好奇的看向那人,在看清他的脸时,不由一惊。
☆、第50章 五十治疗什么的
在顾晓刀喊出他名字之前,那人飞快道:“秋三月你大半夜闯进我房里想干什么!”
秋三月向他行了一个礼:“巫先生见谅,我是已将阿昭带来,还请你替他看看是不是失魂症。”
“原来你说的人就是他啊……这样吧,你先出去,我来仔细查看他一番。”
秋三月立在原地,微笑道:“在下待在这里会妨碍您替他看病么?”
那人点点头:“会啊,我看病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身边了,你赶紧出去,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出了什么差池,我可管不着。”
秋三月迟疑片刻,拱手道:“那就有劳巫先生了。”而后朝顾晓刀一笑:“阿昭,我就在楼下。”
顾晓刀看也不看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所谓的巫医。
秋三月眼带失望,合门而去。
他一走,顾晓刀就扑过去,揪着巫医的衣襟道:“你不是申乾吗?怎么又变成了巫医?你到底是谁啊!”
申乾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让我一样一样的解释。”
顾晓刀拍开他的手,抱着手冷眼道:“你编吧,编不合理一点,我就开揍了。”
申乾用手挡着脸,呐呐道:“怎么能说是编呢?我跟你说过的话句句属实。”
顾晓刀面无表情道:“你是百晓生的徒弟这一点也是真的?”
申乾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了!”
“拉倒吧!”顾晓刀指着他,目光犀利道:“大家都说了百晓生根本没有徒弟,而且秋三月也说了你是巫医,这你要怎么解释?!”
申乾激动道:“这年头学医的混口饭很难的!做点兼职怎么了?江湖人不知道百晓生有徒弟不过是我为人低调没有说出去罢了,再说了,写江湖八卦当然不能露真身,万一引来杀身之祸怎么办?你想想,倘若百晓生真的没有徒弟,那这些年的江湖八卦是谁写的?!”
顾晓刀疑惑道:“那你还敢告诉我你是百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