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陛下是不容易……”李太医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说完才想起面前的正是闻乐天面前的红人,惊慌道,“我并非有议上之意。”
“无碍,”刘琢笑盈盈道,“我贴身伺候陛下,能明白李太医的意思。”
李太医松了口气,“你也要保重自己。”
刘琢温声道:“我会的。”
李太医望着刘琢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心想好好一个皇子流落至此,真是可惜。
刘琢回到大殿,宫人们正在打扫,他直接进到内殿,闻乐天半躺在软榻上正捧着一本书,面色已恢复如初。
“陛下,我回来了。”刘琢走到他身边,眼睛落在书页上,见是一本游记,轻声道,“陛下想出宫看看吗?”
闻乐天淡淡道:“别自作聪明。”
刘琢低声道:“是。”
闻乐天合上书,眼睛望向窗外,案几上的小香炉升腾出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侧脸,刘琢用余光看着,闻乐天面上真是一丝伤心也无,心里放心了一点。
没过几日,前线传来战报,镇远侯带兵追击延国残部,失落了踪迹,军中暂由葛高主持,请闻乐天下决断。
闻乐天对于打仗一窍不通,只赶紧批了增兵去支援,点兵点将又是犯了难,他一年只上两次朝,官员的脸都认不清,更不提对他们才干的了解,这次要去营救他的亲外公镇远侯,却不是能糊弄的事。
为此,闻乐天将一众武将都召了个遍,闻乐天那样挑剔的人,自然是一个都入不了他的眼,看了半天,才忽然发觉除了镇远侯,他们雍国剩下的全是些歪瓜裂枣。
闻乐天又是暴怒,摔了许多折子,因为摔折子也不会摔出碎瓷片,伤不到他自个,所以刘琢站在他身边也并不阻止,等闻乐天摔够了倒在椅上大喘气,他才蹲下身将折子一一捡了,放回御案。
“陛下,”刘琢轻声道,“我有一个人选想向陛下推荐。”
“你?”闻乐天垂下眼,一脚踩在刘琢的肩上,冷笑道,“你知道些什么?还是收了哪个将军的好处?刘琢,你就是孤的一个奴才,旁人给你脸面,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琢静静地待他说完,才郑重道:“不是旁人,是我,我愿为陛下出征,救回镇远侯。”
闻乐天怔了一瞬,随即放声大笑,在大笑中一脚踹翻了刘琢,踩在他的心口恶狠狠道:“刘琢,你该不会以为孤让你伺候,就真的宠爱你了?你是勉国人,想领我雍国的兵?笑话!痴心妄想!”
刘琢躺在地上,仿佛回到了七年前与闻乐天初见时,那时闻乐天也是这样踩着他的心口,他求着闻乐天,要给他当一条狗。
如今依然是他求着闻乐天,“陛下,无论我是哪国人,我都是属于陛下的狗,是陛下的奴才,陛下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陛下日夜为镇远侯担忧,我实在是不想让陛下这样难过,陛下如果不信我,您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闻乐天面色冷然,依旧不为所动,“说,你想从孤这儿得到什么?”
刘琢伸出手,两手抓住闻乐天的脚踝,圆润的如同小鹿般的眼睛中闪出点点泪光,“陛下,若有朝一日您能踏平勉国,我愿当您的马前卒。”
“你恨勉国?”闻乐天缓缓道。
刘琢咬牙道:“是。”
闻乐天收回脚,“起来。”
刘琢爬起身站好。
闻乐天凝望着他,十四岁的少年,不,马上应当要十五岁了,外表看上去除了略显稚嫩,完全就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孤可以扶持你,让你回勉国当皇帝。”
“我不愿,”刘琢与闻乐天平视,“我甘愿做陛下的奴才。”
闻乐天伸出手,拨了拨他颈间的金铃,漫不经心道:“为何?”
刘琢轻声道:“陛下救了我。”
闻乐天冷笑,“天真。”
刘琢又跪了下来,仰头道:“求陛下给我这个机会。”
一般皇帝绝不可能答应,不过闻乐天不是一般皇帝,思索几日后还真的同意了。
主要还是乐天觉得这是个让娃出去社会实践的好机会,反正也不崩人设,刘琢又是男主,还能打败仗还是咋滴?
出征的前一夜,闻乐天破例在未召幸谢盈时让刘琢上了龙床,刘琢躺在闻乐天脚边,听闻乐天缓缓道:“孤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你。”
“我明白,”刘琢大着胆子抱住了闻乐天的脚,闻乐天没踹他,他低声道,“我是陛下的奴才,我会永远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