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上的口水印子泛着深色,很是显眼,范宣没闹,乖巧地点了点头,“快回来。”
春元拉了薛乐天去内间,仆婢们还在打扫,春元压低了声对薛乐天道:“薛郎,三郎他是看重你才会那样做的,你千万莫要嫌弃他,老爷如果知道三郎这样看重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只需将三郎当作亲兄弟便是了,没什么过不去的。”
春元都这样说了,乐天也只好应了,春元找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素衣,让薛乐天换上。
两人回去之后,乐天发觉范宣晃荡着两条腿,百无聊赖地拿了一旁的玉蟾玩,却是没动那一桌的点心,见两人回来,才眼睛放光道:“哥哥,吃点心。”
“嗯。”乐天坐到范宣身边,心里默念:孩子吃的不脏,孩子吃的不脏,捻了块糕饼咬了一口,杏仁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回味余甘,乐天吃了第一口,后面就放开了。
范宣吃一口点心,看一眼薛乐天,面上欢喜的不得了。
春元默默看着,心想这薛郎君,老爷是赶不走了。
乐天的保姆生涯从那天起正式开始,他发现与范宣相处还是挺简单的,范宣很听他的话,反正乐天阴阳怪气地损他,他也听不懂,乐天对他凶,他就小声说话,有时候范宣跟乐天争起来,乐天威胁要走,范宣就不敢说话了。
只除了一点,乐天无论要吃什么,范宣都要先吃上一口,就算乐天是要喝水,范宣也是先要喝一口,怎么说都不听。
两人用餐时都有春元在旁伺候,薛乐天不能在旁人面前显出行迹,就只好硬着头皮吃范宣的口水。
春元走后,乐天故意去倒了水要喝,范宣果然扑了上来抢他的杯子。
乐天横眉道:“不许碰我的杯子,否则我走了。”
百试百灵的威胁唯独在这件事上不通,范宣涨红了脸,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先,我先!”
“你怎么什么都要争,”乐天立刻刷起了恶毒指数,抬手将杯盏扔到地上,瓷片破碎的声音令范宣吓了一跳,他依旧固执道,“我先。”
没办法,乐天只好继续吃范宣的口水,幸好范宣不仅人看着痴傻如孩童,身上也全是乳香味,他吃过的东西除了沾上一点奶香,倒是什么也没有。
如此过了一个月,范东来再次召见了薛乐天。
这一个月,薛乐天都在本真院里,半步未出,一直陪着范宣吃饭睡觉玩耍,乐天是挺好,米虫生活他最在行,不过换了薛乐天,肯定是憋了一肚子气的,于是乐天绷着张脸给范东来行礼。
范东来也是没想到范宣会如此钟意薛乐天,就算薛乐天不是他理想中的人选,他也没办法了,范宣喜欢,也只能认了。
范东来打量了一下满脸傲气的薛乐天,柔声道:“乐天,你这段时日陪着阿宣,可觉得辛苦?”
乐天板着脸硬邦邦道:“不辛苦。”
范东来微笑了一下,“我知你的不易,早闻你是位少年天才,成日窝在本真院也是荒废年华,这样,下个月起,我请公孙先生上门授课,到时你与阿宣一同受教,如何?”
“公孙先生!”薛乐天喜出望外地抬头,激动地已经完全无法掩饰他的心绪。
范东来看他还有点少年模样,倒是笑的更开了,“我听春元说你很喜爱公孙夷的字,所以特意请了他来,”范东来顿了顿道:“只是阿宣不愿意出院子,还要请你多劝劝他。”
薛乐天看着范东来的笑脸,心中的喜悦褪的一干二净。
范东来的意思很明确,薛乐天若是能说动范宣出院受教,那他就能上公孙夷的课,薛乐天若是做不到,那么就继续与范宣在院子里不见天日浑浑噩噩。
乐天:老实说更想当米虫呢。
乐天一回院子,就对范宣直接道:“下个月起,公孙夷来授课,你与我一起去。”
范宣没听懂,只听乐天说‘一起去’,愉快地回了句,“好呀。”
到公孙夷来的那一日,春元来替范宣梳洗打扮,因为薛乐天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范宣,范宣只好乖乖地由着春元给他打扮成了他不喜欢的模样。
春元赞叹道:“三郎生得当真是极好。”
光从外表看,范宣与薛乐天并立堪称君子双壁,非常的养眼。
范宣别扭地扯了扯翡翠腰带,不解道:“干嘛呀?”
“你忘了?”乐天轻声道,“今日要听公孙夷先生授课。”
范宣完全没明白意思,傻乎乎地对薛乐天道:“公孙夷是谁呀,我不认识他。”
乐天主动地拉了他的手,“咱们现在去认识他。”
然而一到了本真院的门口,范宣就不肯出去了,摇着头拼命地往后退,“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在春元面前,薛乐天也不好生拉硬拽,只低声道:“阿宣,我跟你一起。”
范宣一听,却是将薛乐天也一起往后拽了,“哥哥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