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乐乐听得一愣,王氏这指的是条生路?跟死路也差不多。也是,要是柏隐这么好寻,王氏岂不早寻他去治不孕了?
宁熙景看她不大对劲,忙召了人去请会中的许大夫。
一面放缓了声音:“你别急,先给许大夫瞧瞧,那里就要用到柏隐?”
叶乐乐却是知道自家的毛病的,隐隐的就灰了一大半的心。
因会长使人来寻,许大夫来得极快,宁熙景让他给叶乐乐诊脉。
叶乐乐也隐含希翼的伸出了手来,许大夫搭上两指,闭上眼捻着胡子诊了许久,皱眉道:“看着也没有不妥的地方。”
说着又给叶乐乐换了只手来切脉,这回过了半晌方有些迟疑:“似有还无,也说不出什么不对。”
宁熙景一见这架势,就知叶乐乐另有隐情,令周遭人退下。
脸上不见了笑意,盯着叶乐乐道:“许大夫亦是十分高明的大夫,连他也诊不出,而你自己却知道,莫不是中了毒?谁给你下的毒?”
叶乐乐呆呆的,没有回答。
宁熙景想着这种毒如此难诊,必不是寻常之毒。
他迅速的分析过庄莲鹤,只觉他不可能,又想起那小村里并无看着特殊之人。
不免有些无奈的看向叶乐乐:“你招惹了何方神圣?闯祸的本事也不小,放心吧,我定会替你寻着柏隐。”
见叶乐乐疑惑的望着他,复又取笑道:“方才见你中气十足,快要将我这院子都掀翻过来,不比短命的明德陛下,自是有大把时间来寻,倒不必先就哀声叹气的了。”
叶乐乐想起自己方才实是有些凶悍了,原是知道自己中了毒,心头这几日以来压着块巨石,寻着机会就撒起泼来。见他拿来取笑,也是自嘲:“祸害遗千年,我也觉着自己还有一番好活。”
当下宁熙景便向她承诺,自己正好喜好游山玩水,若是会中有人得了柏隐的消息,他便将会中事务交代一番,与她寻着蛛丝马迹去找柏隐。
叶乐乐得此保障,便安了一半的心,心中对宁熙景更添了无数感激之情,决意在骁荣会小住一段时日。
其实以前叶乐乐一直疑惑,古代的武林门派到底是靠什么生存呢?
难道光练练武,就能有饭吃?她猜测的是多半靠收保护费来维持门派用度。
但是在骁荣会住了一阵,才隐约知道会中并不是人人都追求更高的武学,亦有一部份武学资质平庸的会众进入了商部,专门在各地经营买卖,当然都伪装成寻常的生意人,并不暴露与骁荣会的关系。
武部中的会众才是专攻武学,为骁荣会提供强有力的武力支持,扫平障碍。
露在面上的就只这两个分部,另有些潜在暗中的,叶乐乐一个客居之人也无从得知。
近日来她的日子过得非常不错,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又没有人在头上作威作福。
一众婢女们都知道她是撕得破脸皮的人,不管心里怎么看,面上待她是十分殷勤,有求必应。
宁熙景又得了闲就来看她,领着她去参观鹿岛风景。
叶乐乐越来越发现两人其实十分合拍,常常能谈笑到一处。
她发现他虽然有些爱玩乐,但在处理会中事务时,又很认真。虽然有时还有些孩子气,但是又很风趣大度。朝夕相处,越来越多的吸引到了她。
其实她心中亦有些幻想和期许,宁熙景对她也应该是有些好感的罢?不然也不会待她如此周到。只不过逃妾的身份压在她头上,又有过在庄莲鹤跟前失态的教训,为免自多,她一直用理智控制着自己。
这日宁熙景领着她去看岛上的一处山洞,他举着火把往里走:“你小心脚下。”
叶乐乐紧紧的跟随着他,这处山洞口子小,腹地却大,是个壶形的山洞。
费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走到了里头,宁熙景扶着叶乐乐站定,指着地上道:“你仔细看看。”
叶乐乐仔细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宁熙景便将火把压低。
叶乐乐啊了一声:“这是,黑色的花?”怎么长在这山洞,不需要光合作用吗?
宁熙景点点头:“不错,这种花叫墨妍。是种极珍贵的药材,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还没有告诉过别人。”
叶乐乐心中一动,忍不住心潮有些起伏:没有告诉别人,那告诉了她,这代表了什么?
不好意思去看他,只好蹲下去看花。
这些花全是黑色的花瓣和黑色的叶子,在这样的山洞里,就是举着火把也很难发现。
但是它又生得十分美丽,繁复层堆的花瓣,并不轻薄,而是非常有质感的厚重,就像是个穿着黑纱的美艳寡妇,你无法把她想得单纯,但是绝对有致命的诱惑。
宁景熙安慰的声音又响起:“听说柏隐也在寻找它,你大可放心,我只要放出消息去,他说不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说完见叶乐乐把头埋得更低了点,不由奇怪:“就算没有习武,你眼力也不该差到如此地步罢,看清了吗?”
叶乐乐平静的回答:“看清了。”看清了啊,原来又是自多了。
待两人走出了山洞,沿着山间小道行了一段,就有个穿着褚色短打的少年奔了过来:“会长,四长老寻您呢,说是北边出了些问题。”
宁熙景想了想,还未说话,叶乐乐已道:“你快些去吧,我慢慢的走回去就是。”
宁熙景便吩咐道:“长谦,你好好送叶女侠回去。”
长谦挠了挠头:“是。”
等宁熙景离开了,长谦对着叶乐乐就突然阴沉了脸。
叶乐乐瞥他一眼,暗哼一声,全然不理,自顾自的往前走。
长谦不由得又急了:“你这妇人,怎么赖在我们骁荣会不走?”
叶乐乐回头看他:“是你们会长让你来赶我的?我这就去问问他。”
长谦脸涨红了:“就是你这妇人挑拨口舌,才害得小俏姐被会长罚去洗衣房!”
叶乐乐哈哈一笑:“那是她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自做多情蛇蝎心肠乱拿主张罪有应得,只怕是心中对你们会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依我说还是罚轻了。”
“你说什么?!”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
叶乐乐故意乱砌了一堆成语大肆欺负了一把这个稚嫩的小子,得意的甩袖就走。
长谦气得口不择言了:“我们会长的母亲可是德阳长公主,小俏姐是太皇太后赐下来服侍会长的,理所当然是会长的人。但你就不同了,给会长做婢女都不够格。”
叶乐乐站定,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若是心悦你小俏姐,更不该搬走我这障碍,免得替你小俏姐与会长牵了线。”
眼看着长谦僵在原地,叶乐乐面上带着笑意,径自离去,就算心中真的十分震惊失落,亦不能让外人看了去笑话,更是得一派云淡风清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能上这个网, 我都快疯了,到邻居家借用上不了,抱着笔记本跑网吧,只能上聊天工具,打不开网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也上不行,现在是拷到相机里再带到网吧,不过很长很长时间才打开了这个上传页面,能不能传上去,还是在试,如果你们能看到,就是我成功了。
58
58、第 58 章 ...
宁熙景竟然是什么长公主的儿子,那末怎么不在黎都当纨绔,跑来做个江湖人士呢?而且似乎在和朝庭做对。
叶乐乐并不认为长谦说的是假话,她第一次意识到,宁熙景略有些孩子气的表面下,也许也有很多的故事。
纵然她挠心挠肺的想要知道,但也明白,宁熙景离她越来越远,这些事情她不该再去探究。
于是她就当这一场口角从未发生。
长谦先前还担忧她向会长告刁状,后头才发现无此迹象,悬了几日的心便放下了,也觉得这位叶女侠不像传闻中那么可恶。
叶乐乐日夜辗转着,觉得自己若没中这毒,说不定都将宁熙景这人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这样晚上忘了,白天见着又挂起,着实是件折磨人的事情。
于是她瞧在别人眼里,便是略有些憔悴了。
这一日宁熙景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一阵,语气变得很温柔:“你去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就去寻柏隐,听说他在卢州玉朱县现过身。”
叶乐乐一听,果然十分高兴:“真的?太好了,我这就去。”转身就跑了。
宁熙景被她感染,面带笑意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四长老恰好从里间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一阵,见宁熙景居然没发现他的到来。
不由得清咳了一声。
宁熙景面不改色:“有事?”
“会长未免对这女子过于体贴入微。”
宁熙景转过身来看着他:“四长老未免太过观察入微。”
四长老一噎,但向来视宁熙景为自己子侄,倒不以为杵:“老夫是说,会长即便不要太皇太后赐婚,也要娶个武林世家之女,比如东篱剑庄的大小姐亦是合适。虽然我等都急着替会长操办大婚,会长也不能太将就了自己。”
宁熙景淡淡的道:“本会长心中有数,四长老勿需多言。”
四长老见他听不进去,不由叹了一声,这孩子,自幼诸多磨难,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难得他没有坏了心性,但他面上看着简单,有时候却连自己也琢磨不透他。
不过娶妻是大事,妻好一半福,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自己得暗中帮上一二才是。
翌日叶乐乐便打包了行装随着宁熙景上路,先坐着船离开鹿岛,等船一靠了岸,叶乐乐惊喜的发现岸边已经备了两匹马。黑色那匹是宁熙景常骑的,白色那匹看着就十分温驯,叶乐乐赶紧跑过去,扎着手围着它团团转:“是给我骑的吗?”她在鹿岛这段的收获之一就是学会了骑马。
宁熙景笑着点点头:“它十分温驯,你可以试着拉它的缰绳。”
叶乐乐伸出手去握了缰绳,果然这马温驯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排斥,她乐颠颠的上了马,左看右看,俱是满意:“它有名字吗?”
宁熙景也翻身上了马:“没有,我把它送给你了,你可以自己取一个。”
叶乐乐先问他:“你的黑马有名字吗?”
“有,我常常孤身一人上路,只有它与我为伴,所以我就叫它阿伴。”
叶乐乐一笑:“那我的马也是要与我为伴的,阿伴被你取走了,我只好叫它阿侣。”
说完就见宁熙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啐了他一口:“想到那里去了?”
宁熙景拉长了声音,懒洋洋的道:“没想到那里去,这样听起来,它们倒是一对。只不过两匹都是公马,似乎没戏了。”
叶乐乐听他语气有点古怪,说出来的话又挑不出毛病。只好心中暗地里反驳:怎么没戏,可以搅基嘛。
两人不再斗嘴,拍马踏上了旅途。
从大黎的地理志上来看,卢州是个干旱多风沙的地方,不过据闻出产一种十分罕见的星沙,身有奇效,可以用来配药,或者用来配丹方。不过因为十分稀少,许多需要用到它的方子都几乎要失传了。据闻柏隐就是奔着它去的。
从渠州要往卢州去,少说也要骑马奔上一月。
柏隐是否真的在卢州玉朱县?就算他现在真的在,一个月以后是否还在?这都是两说的事情。
但宁熙景愿意为了这点可能陪她走一趟,叶乐乐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便将这一趟当成与他的旅程,纵然他日无治而亡,死前也能有一二回忆。
当叶乐乐抱定了这个主意,心情便放松了,看待事务的眼光也不同起来。
一路上非常有心的去发掘独特的景致,常喊了宁熙景来看。
宁熙景本来也是喜欢游山玩水的人,先前只是担心叶乐乐心底沉重,这时见她自己都颇能看开,便觉深合他意,两人一路尽是欢声笑语。
这一日到了弥州治下的伏龙县,两人还在野外走着,并没进到县城中心去,迎面就遇到一队人抬着棺木走了过来,一面走一面漫天挥洒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