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沐元澈擦干眼泪,长吁一口气,坐下来边喝茶边哽咽。
“你娘知道吗?”沈妍很想知道慧宁公主听说沐程风还活在世上,而且经常出现,却不与她以真实身份相见,该是什么反映。
沐元澈摇了摇头,沉声说:“我爹和风叔叔都不想让她知道,嘱咐我什么事都别跟她说,当年就是她贪恋荣华富贵,想留住自己的身份,亲手毒死我爹的。”
沈妍对慧宁公主这个金牌小三没好印象,但她是个很理智、很客观的人,判断一件事、一个人不会因为一叶障目而失全局。凭她对慧宁公主的了解,慧宁公主不会亲手毒死沐程风,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只有慧宁公主才解得开。
记得去年芒种聚会,在引凤山庄那夜,慧宁公主怕她因端华公主而报复整个皇族,想杀掉她。老程阻止慧宁公主杀她,说得那番话很绝情,说明老程确实恨慧宁公主。老程和慧宁公主曾经患难与共、感情至深,连他都认为慧宁公主杀了他,这其中肯定误会很深。若这其中有内幕,说不定连慧宁公主和老程都不知道。
“你爹怎么说当年被害之事?”
沐元澈叹了口气,说:“当年,我爹和我娘回京觐见先皇,说明沐氏一族被构陷的内幕。先皇不但不为沐氏一族申冤,反而以乱党的罪名让人抓了我爹,把他打入天牢。又给了我娘两条路,要么跟我爹走,从此皇族除名。要么亲手杀死我爹,留下来做尊贵的公主,我娘选择了后者,亲手杀了我爹,成了先皇最信任的公主。先皇临终前,把当今皇上和朝廷都交给了我娘,这是何等荣宠?”
沈妍微微摇头,拧眉思虑良久,说:“不是你娘杀了你爹,我猜到是谁了。”
“是谁?”沐元澈腾得站起来,一把抓住沈妍,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
第一百六十三章 义女
当年,沈妍心软,同归真一起救下了怪物,让他脱胎换骨,恢复人形,就是老程。治疗老程时,沈妍和归真心惊心痛心寒,感叹佩服他强大的生命力。
老程身中三种剧毒,这三种剧毒随便哪一种都能置他于死地。可这三种毒混在一起,毒性相克,中毒的人或许能不死,但毒性对人的脏器和大脑会产生严重损害。老程当时要吸食人畜的鲜血,且全身长满白毛,就是三种剧毒相克的结果。
他的头部和身体多处被人用重物砸烂,面部损伤最厉害,连五官的形状都毁掉了。就是因为剧烈的砸击,才导致他失忆,又因为头部被砸伤而恢复记忆。在解毒时,归真给他做了表层植皮,以至他现在这张脸与原来截然不同。
如果是慧宁公主真想杀老程,给他下一种毒即可,何必给他下三种毒?即使她知道三种剧毒相克有可能保住沐程风的命,她也不敢冒险。
抛弃荣华,生死相许,边郡五年,相濡以沫,慧宁公主不是无情之人,她不会杀沐程风。再说,沐程风已死,慧宁公主只会心痛,绝不会在他死后又用重物砸击他泄愤。由此可见,真正害死沐程风的人绝不是慧宁公主,沐程风误解了。
稍微懂得医理的人都知道同时中三种剧毒有可能会毒性相克,致使中毒的人侥幸不死。除非下毒的人蠢笨至极,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下毒者不是一个人。
先皇逼慧宁公主毒杀沐程风,又知道沐程风身份敏感,且沭家确实蒙冤,此事他绝不会声张。当时,慧宁公主刚从边郡突围回京,势力并不强大。慧宁公主若是想救沐程风,就要找信得过的人帮忙,而先皇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能被先皇利用且被慧宁公主信任又很蠢笨的人除了当今皇上,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所以,杀死沐程风的人极有可能是当今皇上,还有谁参与,他也知道。
当然,这只是沈妍初步的推断,里面还有好多未知的东西。
若真是当今皇上做了手脚,最初,慧宁公主肯定被蒙在鼓里了。当她知道的时候,沐程风已死,她无力回天,又不可能杀了当今皇上和先皇报仇,只好自己背负痛楚。她也想不到沐程风根本没死,更想不到昔日的爱人此时已恨她入骨。
沐元澈见沈妍话说了一半,又开始沉思,急得抓耳挠腮,“你快说呀!”
“我说知道是谁只是猜想和推断,没有证据。”沈妍的语气很郑重,她又思虑片刻,才把救治沐程风时的情况以及她的猜测告诉沐元澈。
“每每说起我爹的死,我娘总是痛心疾首,自责不已。上次我听说是我娘害死了我爹,就以很隐晦的话暗示她,她也没否认,只是伤心欲绝。”沐元澈语气低沉,又掐着额头连声长叹,显然处于激烈的矛盾之中,一时不能自拨。
沈妍拍了拍沐元澈的肩膀,温柔一笑,以示安慰,轻声说:“跟你爹把这些话讲清楚,让他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就不难推断出谁是真凶了。”
沐元澈满脸感激,微笑点头,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妍儿,如果沐家沉冤得雪,我就不用再姓沈了,跟你就不再是宗亲兄妹,你愿意嫁给你吗?”
“到时候再说,看心情。”沈妍站起来,努嘴轻哼,“我要去看昙花。”
“妍儿,你不相信我是真心的吗?”沐元澈挡住沈妍的去路,随时准备把她揽进怀中,“其实我也担心,若当今皇上是杀我爹的人,他肯定不会为沐家洗冤。”
沈妍轻叹一声,说:“等待机会吧!沉冤几十年了,不急在一时。”
当今皇上昏庸鲁直,却是刚愎自用之人,若不是慧宁公主辅佐他,他还不知道会做出多少糊涂荒唐事。慧宁公主现在是有夫之妇,若给沐家洗冤,她为了名声,不方便出面。若指望当今皇上为沐家洗冤,就不只是有难度,而是绝无可能。
沐元澈刚想开口,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立即拍开窗户飞跃而出,纵身跳上房顶,一会儿又回来了,说:“是我爹,他说你是个好姑娘,适合做沐家的媳妇。”
沈妍得知沐程风在偷听她和沐元澈,顿时粉面绯红,对沐元澈挑眼重哼,“我要去看昙花,你不许再跟着我,赶紧去办你的事,别惹我心烦。”
“呵呵,我这就走。”沐元澈目送沈妍的背影融入夜色,就蹿上房顶消失了。
看昙花只是沈妍的借口,到了花房,她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怕丫头们说她,她半闭着眼睛欣赏了一会儿,就掐了开得最鲜艳的一朵,回房睡觉了。
住在自己的宅院里,不用惦记着给谁去请安,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想睡到什么时候由自己做主。日上三杆,沈妍才舒舒服服睡醒,在宽大的软榻上伸展四肢撒迷怔。无独有偶,萧水葳比她还能睡,现在还没醒,而且睡姿比她要难看得多。
沈妍起来,洗漱梳妆,喝了一杯养胃红茶,就到花园里散步了。她在花园里转了一大圈,采摘了些鲜花碧草,回到主院,萧水葳才懒洋洋起床。
“妍儿,我昨晚跟你说了吗?今天要带你去见我父亲,还有花朝国的使臣。”
“呵呵,你有可能说梦话的时候说了,可惜我睡得正香,没听到。”沈妍眼角眉梢浮现嘻然笑意,对于非正式的场合去见花朝国的使臣,她很向往。
花朝国是穿越前辈建立的皇朝,把她前世的先进思想和文化揉进了封建的社会形态中。沈妍对这位穿越前辈的生平很感兴趣,很想追忆他的足迹和进程。不能象他一样轰轰烈烈,做出一番事业,至少能让自己不白重活一世。
萧水葳揉了揉鼻子,面露不愤,“是我父亲想见你,昨晚就打算把这事想告诉你,让你提前准备,都让那个醉鬼打扰了,等我再见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收拾他的机会多的是,你要懂得把握。”
“我不会放过他,对了,我还没问你愿不愿意见花朝国的使臣呢。”
“我为什么不愿意?济真堂同花朝国的萧家和水家都有生意往来,他们到了京城,我该做东道才是。只是他们因国事而来,我苦于没有机会。”沈妍微微一笑,又说:“我换身衣服,备几份厚礼就行,还有什么事项需要格外准备,你告诉我。另外还要把花朝国的禁忌和几位使臣的习惯告诉我,别让我出丑就行。”
“禁忌和习惯我到车上再告诉你,礼物也不用格外准备,有一份心意就行。”
沈妍点点头,寻思片刻,吩咐山橙和龙葵去准备礼物,又让小丫头摆饭。她和萧水葳吃完早饭,丫头也把礼物准备好了,都是一些精致贵重的物品。
两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坐上马车去了驿馆,路上,萧水葳跟她讲了许多花朝国的习俗人情。沈妍听得很认真,问了许多,对花朝国的兴趣欲加浓厚了。
此次出使大秦皇朝,花朝国共来了六名使臣,除了萧水葳的父亲,还有水家和萧家两家的家主,另外还有两个管邦交的官员,一名管海上贸易的官员。最令沈妍称奇的是管邦交的官员竟然有一位女士,而且还是花朝国外交部的一把手。
昨天是端午节,大秦皇朝端午节休沐两天,今天还是休沐日。朝廷休沐,花朝国使臣无国事可谈,有的留在驿馆休息,有的就邀了朋友游玩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