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清醒的知道福晋只是想把她撇开,好拉拢二格格和弘昐,大概也会吓一吓他们。但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在永和宫对两个孩子做什么。
理智上告诉她不会有事,可看到二格格这样,她实在受不了。
她搂住二格格,拍着她的背小声道:“额娘的乖乖,额娘小宝贝,你相信额娘,什么事都不会有。到晚上,你们回来就没事了。就跟你跟阿玛去跑马一样,晚上咱们就见着了。”
二格格靠在她肩头蹭了蹭头,鼻音重重的嗯了声。
把二格格撵回去,李薇回屋叫人给大格格穿好衣服。一刻后,永和宫的嬷嬷来带她们出去了。
李薇请嬷嬷叫两个宫女扶着大格格,这一路还是要靠大格格自己走出去,到宫门口坐上车就好了。
一路赶到宫门口,雪已经停了。碧空如洗,地上的雪闪着点点的亮光,晃得人眼睛发花。
这个时候出宫的人少,宫门口停着各府的车,看车的人和侍卫都在发呆。张保是跟车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宫门口出来的两个人中,那个走在前头的披的斗篷和风帽都是雪狐的毛。在阳光下发出流水一样的银光。
正是他从庄子上拿回皮子,四爷画了图叫针线房的人赶制的。
是侧福晋!
张保跺了车前的人一脚,骂道:“快起来!主子出来了!”他自己一马当先的朝宫门跑去。
坐上车后,李薇叫大格格靠着车壁歇着。玉瓶替大格格揉着头,一边担心的看着她。李薇担心着宫里的二格格和弘昐,又对眼前的这一切无能为力。她避开玉瓶的视线,看向车窗外。
十个带刀侍卫拱卫着车前后,张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跟车送侧福晋和大格格回府。至于要不要往宫里递话……等他回来再递吧。横竖侧福晋和大格格已经出了宫,这出来了想再进去可难喽。
就算他在宫门口递话进去,四爷也不能发句话就叫侧福晋和大格格再回永和宫。与其在宫门口的车里坐着,不如先回府去。
反正是上头的神仙打架,他这个小卒子还是别搅进去的好。
车行到半路,车最后的侍卫上前,隔着帘子请示道:“主子,后面直郡王府的人马要上来了,咱们……”
李薇道:“避到一旁。”
侍卫松了口气,实在怕这主子再来句‘不管他,咱走自己的,这路这么宽’之类的话。他一挥手,马夫把车赶到路旁停下。
少顷,两匹快马飞驰而过,清脆的马蹄声击打在路上。
车里的李薇都要好奇了,直郡王府的人这么急是干什么?
钟粹宫里,惠妃正和良妃对坐,两人都没心情说话,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们两人。直郡王福晋久病,早就不进宫了。今年进来的只有大格格,颁金节时她病得厉害没进来,过年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宫的。
谁知昨夜大雪,今早又冒雪进宫,还在外头跪了半天,回到钟粹宫就又烧起来了。
直郡王在前头,带着弘昱。二格格没进来,不然那个府里主子进宫的进宫,病得病,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三格格和四格格,直郡王也不放心叫大格格带两个妹妹进来。现在看是幸好没进来,不然惠妃可真撑不住了。
八福晋在里面照顾直郡王大格格,见烧得越来越厉害,又不敢拿药胡给她吃,只能看她这么熬着。
她看了阵出来道:“娘娘,大格格烧得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惠妃又急又心疼,叹道:“大过年的也不能叫太医。”那不成往皇上脸上呼巴掌了吗?上次颁金节大格格病了没来,外面的话已经很不好听了。过年时再出点事,不说直郡王能不能撑得住,只说大格格,她一个小孩子还不要吓死了?
良妃一直沉默着,见此也只是替惠妃端了碗茶,安慰道:“娘娘莫急,大格格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八福晋见着良妃就心虚气短,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去,连忙对惠妃道:“只要药熬好了赶紧送进宫来,叫大格格喝了就万事大吉了。”
大格格病了这些天,府里还有现成的药,刚才惠妃与八福晋商量半天,都觉得在直郡王府熬好再送进来更快些。现在只等药来了。
殿中安静下来,惠妃觉得冷落良妃了,笑道:“瞧我,真是年纪大了,一点小事都要说半天。大格格年轻力壮,肯定不会有事的。”把这一节略过后,她对八福晋笑道:“倒是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啊?我与你额娘都想早日抱上你的孩子呢。”
八福晋脸上的笑就僵硬了,倒是良妃淡淡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八和老八媳妇的福气在后头呢,娘娘这会儿就催上了?”
惠妃也一笑了之,话不能往深里说,八福晋一直没孩子,简直是秃子头上的癞痢,谁都知道。可正因为太明显了,反而都不敢提了。
良久,惠妃叹了句:“我也是嫌宫里太静了。”往常静是因为没人,过年了还这么静悄悄的,都没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叫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直郡王家孩子是多,可近几年是越来越不顺了。
八福晋强撑着提起了别的话头,问道:“娘娘,咱们什么时候给前头递句话?伯王那里……”
惠妃皱眉道:“也是……”动了直郡王的侍卫回府熬药,他肯定会知道的。与其等他急了问起,不如她先叫人传话给他,也能说清楚。
她叫来人嘱咐一二,吩咐去了。
乾清宫。
皇上酒席过半回暖阁歇息,叫直郡王做伴。
外面,钟粹宫的太监到乾清宫门口就被拦下了,层层传话到了梁九功这里。他问清来由,叫人把直郡王请出来,两人避到茶房处,梁九功把钟粹宫里大格格的事一说,直郡王心就是一紧,他谢过梁九功回到东暖阁。
康熙正躺在榻上叫人按摩,直郡王轻手轻脚的进来,他闭目问道:“谁叫你出去?”
直郡王一边担心大格格的病,一边又不想叫康熙以为大格格怨恨,道:“刚才过来时把弘昱留下了,我怕他被他那群叔叔灌酒,叫人看着他点。刚才老八叫人过来给我说一声,说那几个小的赌骰子呢,输了就喝,他也没拦住。”
康熙呵呵笑了,道:“你们兄弟小时候也爱赌来赌去,骰子、蝈蝈,连用膳时都爱赌个输赢。朕还记得你跟老三赌谁吃的多,一个吃了六碗米,最后还被扣嗓子眼催吐,老三连喝了十天的稀粥,你是有半个月都没吃烤肉。”
直郡王陪着笑,不好意思道:“儿子当时不懂事,不知道让着弟弟。”
康熙笑完叹了声,悠悠道:“……是你们长大了啊。”
149、宫宴
皇上不在,席上的众人都没什么兴致笑闹,只有席前的宫戏戏子们给席上添了几分热闹之意。
坐在靠外的有份上席,却不够资格坐到前头的官员们还能轻松些,几人一堆说话聊天,有的借酒盖脸盯着席前的戏子们瞧。宫戏的戏子多是获罪官员的家眷。戏子们多数在幼年时就切了子孙|根,这样既能保持童音不会变嗓,扮起女角来也更添风情。
与女戏子站在一起,几乎叫人分不出来男女。
与在御宴上畅快享受的低阶官员们不同,坐在前头的诸位大人和围绕御座的贝勒、宗亲等就沉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