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灏听闻她的脚步声便稍稍的缓了步伐等着她走近,抬手替她弹掉肩头散落的一片残花。
他没说什么,是因为知道没什么好问的,萧以薇和明乐之间会说些什么他不用想也知道。
并且,明乐也不可能吃亏。
明乐回他一个笑容。
一行人在纪浩桀的引领下缓缓前行,却是没人注意到后面的良妃并没有跟上来。
待到那一行人拐过回廊消失了踪影,萧以薇身边的女官荷露才大着胆子走过来,试着开口道,“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要不——今晚的宴会就不要去了吧?”
“嗯?”萧以薇回过神来,冷冷的回头扫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那目光刀子似的。
“奴婢——”荷露脸色一白,瞬间便有几分慌乱,语无伦次道,“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已经亲自过来打过招呼了,该有的礼节也已经做足,奴婢是怕娘娘受累,娘娘您如今的身子金贵,可比不得往常。”
荷露说着就屈膝跪了下去。
“不过是参加个宴会罢了,本宫还没弱到这么点场面都撑不住的地步。”萧以薇道,语气微冷。
“可是——奴婢瞅着大邺那位摄政王妃对娘娘好像是有些敌意的。”荷露嗫嚅道。
刚才她离的远,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内容,这只是一种感觉,虽然这感觉很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胡说八道什么?”萧以薇的目色一厉,沉声叱道,随即却是红唇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慢慢说道:“本宫和大邺的摄政王妃一见如故,不知道有多投缘呢。”
她的语气轻缓,乍一听去是温柔的紧,可是细品之下便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荷露听的头皮发麻,却不敢贸然抬头去观察她的神色,正在迟疑间,斜对面的花园里就传来一阵轻曼的笑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良妃娘娘在此。”
众人的精神一紧。
良妃的眼底则是明显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循声望去,便见着一身华服,装扮的金光璀璨的荣王世子纪浩腾从远处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纪浩禹抢风头的,今天他也穿了一身红,大红锦袍的烘托下就更衬的唇红齿白美不胜收。
当然了,前提则是要忽略他眼中放荡轻曼的yin邪之气。
良妃的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算是个稍显冷淡的笑容:“没想到世子也来了。”
“瞧娘娘这话说的,就好像本世子就不该来似的。”纪浩腾撇撇嘴,目光在她清丽脱俗的脸孔上扫了扫,本来是有几分兴奋的,可是随即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便兴致缺缺的移开视线。
纪浩腾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哪怕良妃的皇帝的女人——
他虽然不至于胆子大到敢于公然染指,但要看看,过过眼瘾还是不在话下的。
谁都能够感觉到他那目光里揣了何种深意,萧以薇身边的宫女纷纷都冷脸。
可是萧以薇就算再得宠,也没资本和荣王对立,纪浩腾的眼神虽然侵犯了她,也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反而叫她无从发作。
深吸一口气,萧以薇勉强定了定神道:“本宫刚刚得了消息,说是今晚的接风宴荣王殿下不会来了,想必世子是代替令尊过来捧场的吧?世子请便,本宫还要赶着去宴会上,就不奉陪了。”
她说着就冷眼扫了下跪在脚边的荷露道,“还不起来?”
“是!”荷露屏住呼吸,爬起来,重新扶了萧以薇的手。
落在后面的宫女嬷嬷快步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去。
待到拐过回廊之后,荷露才揣摩着萧以薇的心思开口道:“娘娘真要去宴会上吗?今天这东宫乱七八糟的人看来是来的不少,省的闹着您。”
“可不是人越多越热闹吗?”萧以薇不以为然的脱口道,说完才反应过来,忽又止住步子冷着脸看过来。
荷露一惊,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萧以薇看着她,几乎是用一种警告性的口吻道:“今日皇上差遣本宫过来,代表的就是他的面子,若是宴会还没开始本宫就先自行离开,传出去,岂不就成了是咱们皇上失礼,刻意的下大邺摄政王的面子吗?”
她惯常待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哪怕是私底下对这些宫女太监也和颜悦色。
荷露算是她的心腹,从她入宫就一直在近身伺候,自然感觉到她今日的不同,不过却不敢深究。
“是,是奴婢鼠目寸光,娘娘恕罪!”荷露连忙道。
萧以薇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神色快速的恢复,很快便又如往常一般温婉柔和了起来,在灯光的映衬下清新雅致。
落在后面的纪浩腾却是眸光闪烁,若有所思的没有跟上。
今天的宴会,穆兰琪没有来。
他身边随从走上前,谄媚道:“世子爷,咱们也过去吧!”
纪浩腾的唇角勾了勾,视线却落在那回廊的拐角处动也不动,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方才那位大邺的摄政王妃和良妃比起来,谁更美?”
那随从是在他贴身的几人伤了之后最近才提拔上来的,虽然知道自家世子荒诞,可是眼下却是在人来人往的东宫里。
他这样口无遮掩的一句话登时就把那随从噎了个半死,神色惶惶的跪在地上道,“世子恕罪,这样大不敬的话,奴才不敢妄论。”
纪浩腾闻言也只是笑嘻嘻的,踹了他一脚,“本世子问你话呢,动不动就下跪,你这是存心恶心本世子呢?”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那随从道。
虽然不敢得罪他,但是要和他在这里公然拿这样下流的话题去议论后妃和他国使臣家眷——
纪浩腾身份尊贵,背后有荣王撑腰是没什么,他可不一样,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这样的闲话。
纪浩腾见他支支吾吾,神色便有了几分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