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薇闻言,这才舒心的笑了起来,点头道:“那你就去帮本宫做件事吧!”
荷露一愣,愕然的抬头看向她,见着她眼底晦暗不明的色彩才恍然明白——
原来萧以薇的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了,只是在等着自己松口顺从罢了。
“是!”荷露唯有心里苦笑,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点了点头。
萧以薇冷冷一笑,款步进了内殿,从妆台旁边的一个抽屉里取出文房四宝。
荷露自觉地走过去替她研磨,萧以薇执笔写了一张简短的字条递给她,道:“收好了,白天的时候想办法送到三清殿去,压在后殿的神龛底下。”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小心点,别要叫任何人看见。”
萧以薇几次三番的去三清殿,就算荷露没有亲眼见识到那内里乾坤,也知道她去那里必定是约见什么人的。
她不傻,自是知道这一次萧以薇叫自己传信肯定也是有所图谋的。
“是,奴婢知道了。”荷露仔细的将字条收了,本来是想揣在袖子里,但是想了想却是觉得不放心,便撩开裙裾塞到了袜子里裹好。
萧以薇看着她这般谨慎的作为,心里满意一笑——
这会儿哪怕皇帝懒得搭理她,黎贵妃那些人也都势必有眼线盯着呢,所以凡事都还是尽量小心的好。
顿了一顿,萧以薇又道:“本宫想见单嬷嬷!”
这一次,她倒是只撂了话下来。
以往她约见单嬷嬷都是自己亲自去往御花园的那处假山石缝里递暗语的,荷露虽然见过几次,但是并不敢追问,可是单嬷嬷深夜往来玉坤宫的事情,她却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观望到了。
“是!奴婢会替娘娘传话的。”荷露道,强压下心里的不安。
“嗯!”萧以薇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待到她走后,眼神却是阴了阴——
这个荷露,是个十分拘谨小心的性子,但是有时候却是过于精明了,果然,她竟敢暗中窥测自己的举动。若是还在往常,萧以薇是必定不会容她的,可是现在在非常时期,又是用人之际,她却是不能动荷露的,因为身边想要再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人也不容易。
荷露走后,萧以薇就开始靠在睡榻上闭目养神。
宋灏的事,她不确定能瞒得了多久,既然老皇帝都靠不住了,那么现在她就只能全靠自己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切都要抢占先机,先下手为强。
京城近郊。
荣王庄园别院。
庄随远打发了宫里来人就回去给纪千赫复命。
因为是半夜酣睡的时候被人吵醒,纪千赫的精神有些不济,单手撑着额头坐在一张软榻上闭目养神,一张风华绝艳的脸孔上多少是透出了些许疲惫之色。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寝衣,全身上下那种高人一等睥睨天下的气势却是半点也不被影响,那一副眉宇之间的神色,仿佛天然就该是高高在上,凌驾于万人之上的。
听闻庄随远的脚步声,他也没睁眼。
庄随远见着他的脸色不大好,就刻意稍稍放缓了声音道,“王爷,宫里的来人属下已经打发回去了。”
“嗯!”纪千赫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多余的话。
庄随远见他如此,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道,“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世子和荆王之间的嫌隙只怕是要更深了,王爷真的就准备一直这样放任不管吗?”
“由着他们去。”纪千赫道,半点也没放在心上的样子,“那个小子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借此激化纪千胥和纪浩禹之间的矛盾,好给那个丫头铺路,横竖是碍不着本王的什么事,既然本王之前给了他允诺,就权当是再卖他一个面子吧。”
纪千赫对宋灏的态度,一直都让庄随远万分心悸,哪怕只是冲着他对姜太后的那份心,在面对宋灏的时候,他也绝对该是不留余地的,可是现在他对宋灏——
呈现在人前的仿佛竟是个纵容的态度。
若不是对他的性格太过了解的关系,只怕庄随远都要觉得这是他们两代摄政王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可奈何,庄随远对自家主子的脾气实在是太过了解——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纵容宋灏这么多,而他现在越是放纵,那便很有可能意味着,将来他是绝对会不留情面的收回来更多。
而他一旦出手的话,那结果却是连庄随远都不敢想象的。
毕竟——
宋灏,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这段时间庄随远的心都一直悬着,他倒不是替宋灏捏一把汗,只是因为自家主子蛰伏的太久,一旦出手,到底会引发怎样的风波,谁都无法估量。
这样想着,庄随远的思绪就不觉的有些飘远,过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纪千赫似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
“王爷,还有一件事。”庄随远敛了心神,道。
“什么?”纪千赫睁开眼,缓缓的吐了口气,自榻上起身弹了弹袍子。
“方才殷王的随从递了口信过来,说是世子的行为逾矩,是为人唆使。”庄随远道,和纪千赫提起纪浩腾的过失的时候他倒是毫无压力,顿了一下,又补充,“是穆兰琪。”
纪千赫对下头人的很多事都从来不上心,可是很多的事,庄随远却是看的清楚明白,对于穆兰琪的那点儿心思,自然早就通透了,只是这样无关痛痒的事,明知道自家主子没放在心上,他也就不提罢了。
纪千赫听了这事儿果然是没在意,只就随意的一挥手道,“她不是左司的人吗?交给左司处置吧!”
穆兰琪是左司大巫医的得意弟子,而私底下纪千赫和左司大巫医的关系却是不错的,当然了,把穆兰琪交给左司大巫医倒不是看在两人私交的份上,而是穆兰琪那样的小角色,他完全就是懒得费心思去计较。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庄随远点头应下。
纪千赫见他再无事禀报就回了内室重新歇下。
庄随远从他这里出来,又叫人去了宫里打探消息,把皇帝处置此事的结果带回来,又恐着戚夫人要来哭诉扰了自家主子的清净,索性这两日也都留在了庄园里头,方便应付,别的事则是尽量的分派出去,叫其他人的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