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隐藏幕后想要下黑手,也是叫人防不胜防。
只要是他们存了心的不肯放手,谁都别想从这一局里头抽身而退,这是这一次长安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叫所有人的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是怕你会有心结。”宋灏道,拿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其实说白了,长安是被他自己的身世牵累了。也是我的疏忽,明知道那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拿来作为报复打击纪千赫的手段,怎么就没想到她会容不下长安他们兄妹两个。”
惊闻此言,明乐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道,“长平呢?长平还好吗?”
宋灏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明乐的心跳一缓,便是了然——
是了,长安没了,而且死装那般惨烈,长平如何能好?
“后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柳扬在操持。长平那里有雪雁陪着,不会有事的。”宋灏道,探手拨开她额前刘海,探了探她的额头,“你的精神不好,柳扬给你把脉,说是最近不叫你劳神,再去睡会儿?”
“我不困。”明乐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商量道,“我想去看看长平。”
宋灏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根本拦不住她,只能点头。
“好!”他点头,起身去取了明乐的衣物过来,帮着她一起穿戴好,又给她裹了件素色的屏风,叮嘱道,“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看看就早点回来歇着。”
“嗯!”明乐点头,勉强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便转身出门去了长平处,过去的时候长平却是不在屋里。
明乐的心头一紧,忙不迭又转身奔了出去,刚好遇到从院外经过的柳扬,便一把拽了人道,“长平呢?”
“王妃不必担心,长平在前厅替长安守灵呢。”柳扬回道,见到明乐的眼圈也是红肿一片,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是没说什么。
明乐转而去了灵堂,在大门口却被雪雁给拦了下来。
雪雁的神色也是十分憔悴,看一眼明乐的肚子,为难道,“王妃,您如今怀着身孕呢,不合适来这里。”
灵堂里头阴气重,一般孕妇都忌讳这些。
明乐闻言,不过苦涩一笑:“我的孩儿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长安又不是外人,没什么好冲撞的。”
言罢就径自错过雪雁走了进去。
雪雁见她意志坚决,也就没再阻拦。
夜深人静,灵堂里挂了白帆,冷风飘荡,穿堂而过,处处都透着一股悲戚又沉重的气氛来,让人莫名觉得压抑。
长平并没有如一把守灵者那般痛哭流泪,明乐进去的时候就见她穿了孝衣一声不响对着长安的棺栙跪着,一语不发,一声不吭,面色清冷而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
这般沉默之下,明乐却能感觉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悲泣哀凉之意。
长平一直愣在那里走神,手下动作却是不停,机械化的将纸钱一窜一窜的扔到面前的聚宝盆内,火光忽明忽灭照在她素白如纸的面孔上,这才映射出她眼底极力掩藏的悲伤情绪。
明乐进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察觉,只是手下不断的重复着那一个动作。
明乐走过去,在她一侧止了步子,犹豫再三,还是缓缓抬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用力握了握。
长平一个机灵,梦的扭头朝自己肩头看去,待到看清楚那只是一只女人的手的时候突然又再泄了气一般。
她仰起头,对明乐露出一个虚弱而苍白的笑容来,道,“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也不怕冲撞了——”
“长平!”明乐开口打断她的话,对她认真的摇了摇头,道:“我们之间,不说这些!”
“王妃!”长平闻言,眼底突然来势凶猛的漫上一层水雾,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一把抱住明乐的双腿痛苦失声。
明乐俯身下去,跪在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
失去长安,长平心里的痛比她更甚,她的身边还有宋灏安慰支持,可是长平——
在夜深人静一个人独跪灵堂的时候都在极力的隐忍,不叫自己肆意是挥洒悲伤。
明乐不说话,因为知道,在这时候,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只是抱着长平,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让她把心里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化作泪水洒出来。
长平哭了许久,直至最后整个人都近乎虚脱。
明乐扶着她的肩膀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长平擦了把泪,看到明乐同样红肿的眼睛就知道明乐自己定然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便道,“为了我大哥的事,让王妃和王爷跟着受惊了,我——”
“别说这样的话。”明乐皱眉,打断他的话。
她转过头去,因为长安的死,怎么都觉得对长平有愧,这一刻竟是不忍再和长平的视线相触。
其实依着长平的聪慧,哪怕长安不肯跟她透露,只就冲着长安这段时间里的种种反常行径她也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看的通透。
长安的死,其实与人无尤,全然不过是他们兄妹的命里劫数罢了。
这件事,两个人都是各自心知肚明,可是有些事却是不可云的,所以两人谁也没有点破。
明乐陪长平呆了一会儿,往火盆里填了些纸钱,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等长安的后事办完了,我叫人先送你回盛京吧?”
说话间明乐便是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长平的反应。
毕竟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若说是长平的心里没有心结,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要送她走,十有八九她是不会答应的。
可是明乐此时却是已如惊弓之鸟——
苏溪既然能对长安下手,哪怕长平只是个女孩儿也未必都能断了她心中杀念。
如果说之前她就只觉得苏溪和纪千赫之间的是私怨,哪怕她利用纪浩禹的都好,那也只是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可是现在经过长安和纪浩腾的事情之后她却不再这么认为了——
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丧心病狂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