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还没有跟他说……”殷晟皱了皱眉头，顷刻又释然了，“狐狸哥哥在意谁，就不会让那个人受险的，所以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艳无双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无奈地对着殷晟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殷晟不满道，“你一个神偷加强盗，寡人都没有追究你，让你养个女娃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又不是让你养一辈子，等寡人打了胜仗回来，就接她回许昌去。”
“不是啊陛下，我不是在叹这个，”艳无双道，“我是在叹，为什么陛下在我面前就不能做出那种让人产生想去捏你脸的冲动的可爱表情呢？”
殷晟的脸黑了黑。
“就算不是可爱表情，耍个流氓给我看看也成啊，天天本着张脸忧国忧民，老气横秋索然无味，一点都不可爱。”
怎么，你就知道单纯无辜是装出来的了，为什么心狠手辣城府极深不可以是逼着自己装出来的呢。
为什么不可以是，在那只狐狸面前的自己，才是最真的自己呢。
殷晟冷冰冰地看她，而后居然笑了起来，“你不也是一样？”
“嗯？我？”艳无双指着自己，“人家哪里有嘛……”
“你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这是寡人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殷晟沉下了脸，“殷迹晅找你帮他偷画，也不单单是因为你是神偷，肯定还有另一层关系。否则……”
“否则怎么？”艳无双似乎很好奇，但那双眸子却波澜不惊，仿佛殷晟说什么都不会超出她的预料。
“你若没有其他的价值，殷迹晅怎么可能会放你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起那个遭受毒手的大国师，其实自己之前是打算等他交还手中的官权之后便饶他不死的，可还是被殷迹晅抢先一步杀了他。
“呵呵……”艳无双笑颜如花，“你们姓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啊，真替那小狐狸感到心疼。”
“这个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好心疼的呢，在他面前，殷晟所有的戒备和伪装都可以卸下，只要他不离开他，他就可以慢慢打开自己的枷锁。
只是原谅他，这需要很久。
“哎，好啦好啦，”艳无双叹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那个女娃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看的。”
殷晟笑了笑，刚想道谢，一个女匪突然进来，对艳无双和殷晟说道，“大王，还有陛下，大军到了……”
殷晟不在意她把自己放在艳无双之后，看着她有些犹豫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大军出了什么问题吧？
“可是陈将军让我喊陛下过去，说是，你们关押的重犯，古鱼国的王子，被红音妹妹咬死了。”
“什么？”殷晟满脸的难以置信。
……咬死了？
第一百二十章 红音之谜
之前殷晟只是觉得，红音的性格有些过于强悍，倔强要命，很多时候都让自己头疼。但他心里还是挺欣赏红音的，觉得她长大之后必成大器。
但是咬死人……
陈冠那种人，不会添油加醋描述什么事情，他只会直接说真相。既然他说是咬死，那就一定是咬死了。
殷晟似乎已经看见满身是血洞的古鱼国王子的尸体……一个女孩，到底怀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把一个身强体健的男人活活咬死？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古鱼国的王子，是他们打仗时消灭对方士气的筹码和万一出了意外和古鱼国交涉的筹码。
可现在他居然死了，还是一个小丫头咬死的。
脑袋昏昏的，胡思乱想着到了关押古鱼国王子的牢车边……还好，想象中的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殷晟离得近了些，仔细看了看尸体，古鱼国王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爆裂出来，还向外涓涓地流着血，耳朵嘴巴里也是。他的一整张脸除了那些血迹便是呈现出的青绿色，裸露出来的脖子爆出动脉和青筋，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凝固的血液。
他又仔细地找了找，才在他的手背上找到一排小小的牙印，这个应该是红音的杰作。
可是……真的只有这一个牙印啊，原先殷晟以为红音是发了狂咬掉了他几斤肉使他失血过多才死的，可现在只有这一个牙印……
殷晟入神的想着，直到察觉自己的手背谁握住了，低头看去，满脸泪痕的红音正抬着她那张因为呼吸不畅而红扑扑的脸颊。
“红音……”殷晟蹲下身子，想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爹爹……”红音一下子扑进他怀中，哭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跟陈叔叔过来迎接叶叔叔，这个男人招手喊我过来，我不知道他是谁，以为他是好人，就过来了，他就一把抓住我的脑袋，企图把我抓进车里，我咬了他……他……他就突然死了……”
殷晟皱了皱眉头，虽然有些混乱，但大致还是可以听出来是怎么一回事的。
他抱起红音，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转身想找个人问问，可是那些士兵突然对上殷晟的眸子之后都向后退了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殷晟不解，冷言道，“几天没见，寡人就变成炼狱修罗了么，让你们如此害怕。”
周围的士兵皆低着头，有一些抬头看了看殷晟，似乎欲言又止，接着低下头去。
殷晟恼了，吼了声，“陈冠，你给我过来！”
过了一会儿，士兵把陈冠叫过来，陈冠看了看殷晟，又看了看红音，也是咽了咽口水，连“陛下你找臣有什么事情”这样应该主动问的问题都没有问。
殷晟不耐烦了，问道，“陈冠，这里什么什么时候出事的？”
“陛下从招摇山回来，我们过来迎接叶将军的时候。”
“出事之后，你去哪里了？”
“臣去找人通知陛下……”陈冠遇到正紧事，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的，接着说道，“但是臣觉得这样怪异的事情，军师大人应该会了解地更多，而且军师大人又是这孩子的父亲，于是又去找了军师大人。”
“他知道了？”
“是的，军师大人正赶过来。”
殷晟点点头，“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整地说给寡人听，还有，你们究竟为什么突然这么怕寡人。”
陈冠连忙摇头，“不是啊陛下，不是怕你……”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个依然抽噎着的小妹妹。
“一个小女孩有什么好怕的？”殷晟怒道，“她是寡人的女儿，说罢，究竟有什么事！”
这轻轻的一句如同巨石激起千尺浪，听见的人无不露出一脸的诧异和恐慌。
这姑娘……不是军师大人的女儿么，怎么又变成陛下的女儿了？
其实这么说，无异于承认自己和飞电的关系，可是殷晟实在是急了，就算没有飞电这层关系，他也是十分欣赏红音这个姑娘的，所以不希望她遭受什么……不该遭受的事情。
幸好有很多人的大脑不是很能转过来弯，没有几个人在纠结殷晟和飞电的关系，陈冠更是没有搞得太明白，然后想到殷晟刚才的问题，连忙回答道，“陛下，也许是那古鱼王子企图挟持红音妹妹要挟什么，红音妹妹情急之下便咬了他，不过片刻，他便七窍流血，死了。”
这更刚才红音说的没什么区别，完全不是殷晟要听的，他道，“这也只能证明这男人太没用了，被个小姑娘咬一口就死了，关红音什么事？”
“可是陛下……”陈冠满是担心地看了一眼红音，“在红音咬他的时候，我们周围的将士，都看见了红音头顶冒出的呈现鸟的形状的奇怪光芒。”
鸟的形状的奇怪光芒？
“所以你们担心红音是什么怪物，把人一口咬死了？”殷晟越来越气氛。
“那么……还能怎么想呢？”
这群愚蠢庸碌的凡人……殷晟突然知道飞电为什么老是说他们人类很愚蠢了，现在看来是的。
他气不过，把手臂伸到红音面前，说，“红音，别怕，你咬我一口，证明你是清白的，这件事不管你的事，是那个人自己死的。”
红音摇了摇头，泪光还在她的眼中闪烁着，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拥有什么奇怪的能力，能把人一下子咬死……要是真的是这样……
爹爹和小爹爹会不会不要她啊？
“别怕，也别哭，我的女儿不可以这么脆弱。”殷晟说着，手臂还是举在她面前，“自己的清白自己来证明，别人别人无缘无故冤枉你。”
红音脑袋沉沉的，她不到十岁的智商想不到要怎么做。只能想到，小爹爹说了这样的话，自己就是拼尽一生也要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
“红音……”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飞电从殷晟怀中接下红音，“怎么了？”
殷晟看见是飞电来了，便把刚才听见的事情一一告诉飞电。
在飞电听见他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证明红音的清白的时候，秀气的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也太草率了。
飞电走过去检查尸体，摸了摸僵硬的脉象和脸上的血渍，仔细回想有没有在影无踪的书上看见过相关的描述。
然后想起来了，是有的。
这种死亡的表现，像极了，鸩鸟毒。
再加上刚才听见的事情，那只鸟形的灵光，应该就是鸩鸟了吧。莫非红音是只鸩鸟精？
不对……妖精的灵光人类应该是看不见的，可这次所有人都看见了，而且他也从未发觉红音有妖精的潜质。
那么……有一个假设，很可能会成立。
一直鸩鸟精，怀着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思留在红音身边，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附身到红音身上保护她，借着她的人类气息，自己的灵光才会被凡人看见。
他不知道这鸩鸟精为什么要留在红音身边，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这这妖精不会对红音造成伤害。
“怎么了？”殷晟见飞电沉默着，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这不关红音的事，至于大家看见的鸟状怪光，估计是附身在古鱼王子身上的怪物，然后那怪物杀了古鱼王子，跟红音无关。”飞电不着一丝温度的声音，如同定心丸一般。
其实原本不是这么容易被别人相信的借口，可是大家都选择了相信，应该是大家心里都不希望这种恐怖的事情跟这个可爱的女孩子扯上什么关系吧。
听见飞电说不关自己的事，大家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是那般令人讨厌了，红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飞电怀中跳下去，跑到陈冠面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叫你冤枉我，臭大叔！”
“哎……”陈冠惨叫一声，虽然他担心红音是什么怪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说出来啊，这小妹妹也太敏感了吧。
殷晟看着红音追着陈冠跑，刚想是不是该舒了口气，又想到死的是古鱼王子，他们的筹码，便接着愁眉不展起来。
飞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去挑明，问道，“柔仪公主呢？”
殷晟猛然想起，这不还有一个筹码么。
后来柔仪逼宫的时候他才知道，柔仪不是什么不受宠的公主，而是他父皇特别重视的，有可能会将王位传下的人。反正那种小岛国，就算是传位给一个女人，也无人敢说一个不字的。
殷晟带着飞电走到关押柔仪的牢车旁，那个女人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一面破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怎么，陛下终于想起来看我了？你看臣妾还美不美？”
“你哥哥死了。”殷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这样啊。”柔仪却笑得森然，“死了好啊，死了，陛下就更重视臣妾了。”
殷晟已经不知道如何跟这个女人说话了，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飞电则是紧锁着眉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不仅仅是这个女人对哥哥的死不上一点心，似乎还有其他的地方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呢？
“加强守卫，务必别让她出一点意外。”殷晟吩咐道，想了想又说了句，“意外可以有，别死了就行。”
交代完，殷晟牵着飞电离开，一路沉默，最终还是殷晟先开口道，“狐狸哥哥，我打算把红音留在这里。”
“嗯。”飞电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