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下午待客的小院,陈德仁踹开隔壁房门,将她横放在床上,倾身便要吻下来。
目露认真,他重复道:“我已命人备礼,待雨停便送至沈家。待明日你便是贵妾,日后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这是她前世未曾有过的待遇,宜悠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里是陈府,下人皆为陈德仁所有,莫说他要给一名分,便是明日他将她扔到门外,云州城也无人敢说二话。
早已知晓何为官危,如今她还是遍体生寒。腰带扣子咔哒一声,腰间一阵轻松,她谈起来,额头撞到陈德仁。
“大人且慢。”
“你……乖,且听话。”
宜悠自他腰间钻下,赤足站在地上。怨恨涌上心头,她却是一吐郁气。
“大人如今已有娇妻美妾幼子,妻出名门,子亦慢慢长成。宜悠进门,定会处处受管束。”
“那自不会,我会为你建一座悠园,园中一切皆由你做主。”
多动听的情话,前世他不仅说了,而且也是这般做。府中奇珍异宝,尹氏挑后,剩余全都紧着送入悠园。但那又如何,自天堂至地狱只需一夜。
“大人何必如此执着,您才思敏捷,定知后院女子风波不弱于男儿朝堂。今日宜悠颜色好,您自是千娇万宠。待到明日,保不齐有更好的张三、李四。天涯何处无芳草,宜悠只愿回云县,做一寻常商女,且图个心安。”
陈德仁却是言之凿凿:“我自幼所见貌美者,无一千也有八百,定不会如你所说那般。”
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即便他能靠得住,她也不愿再与人为妾,绞尽脑汁只为那点稀疏的宠爱。
“大人如此做,可曾想过夫人与梅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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掷地有声,她不复先前哀求:“听闻梅姨娘自幼跟于大人身侧,夫人如今也有孕。此时宜悠若是入府,便是夺了梅姨娘宠爱。两相争斗,待到夫人平安生子,定会恼恨我等。且府中人杂,若是大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宜悠一无娘家靠山、二无老夫人护持,到时要如何自处。”
陈德仁被她说得云山雾绕,小野猫想法怎生这般奇怪。
“夫人贤惠,梅子宽厚。有我护着,你们三人定会亲如姐妹。”
宜悠冷笑更盛,月光下雪白的肌肤此刻更衬得她如傲骨寒梅。晃得陈德仁一阵目眩神迷,直感觉一颗心都要被她吸入眼眸。
“娶夫人乃家中安排,梅姨娘也是听从母命。唯有你,我是真心喜爱。”
这抹了蜜糖般的嘴,前世哄得她五迷三道,如今已给尹氏上了眼药,她却不想再做纠缠。
“大人喜爱民女倍感荣幸,只民女曾立誓,若与人做妾,便不得好死。”
陈德仁本有三分喜爱,如今一番争执下却真到了八分。
见她如此决绝,她后退一步:“罢,你这性子,让你见一面便如此,委实是我思虑不周。”
“大人今日所言,民女定不会透露分毫。”
“无妨,本官心之所向,定不怕于外人道。”
宜悠冷笑,陈德仁多爱脸面,她岂能不知。今日这关已过,暂且脱身,她定要速速离远些。
这会已是风歇雨住,宜悠回房,巧姐正瞪大眼看着她。睡了半夜,她那点酒也已经彻底清醒。
“你去哪儿了?”
宜悠躺上床,将头埋在她肩膀上:“方才陈大人来过。”
巧姐一个咕噜坐起来,连珠炮般的问道:“谁,哪个陈大人?他来做什么?他把你拉出去了?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宜悠摇摇头:“自是知州大人,他喊我出去赏雨吃水果。我这般聪明,全须全好的退回来。”
“都怪我,我这便去找娘。”
宜悠拉住她:“如今半夜三更,且在别人府中。你若出去,留我一人如何是好?”
巧姐坐回来,无限懊恼后当即决定:“我在外面守着你,你且眯一会,等天明我们即可回家。”
宜悠应下,两天未曾歇息,此刻她却是了无睡意。
陈德仁这边回书房,静静地望着垂拱门出神。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的感觉越发强烈,一想到她要走,他心竟似被拆成两半。以前从未有过如此感觉,莫非当真上辈子欠了她不成。
一边觉得自己疯魔了,另外一边却无法控制。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定。
也罢,自己这出身官位,做贵妾也不算辱没她。做不成正妻,那便多些宠爱,想来时日长了她定会转过性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转宫廷侯爵上来了,明日恢复种田。
第66章 v章
宜悠一夜没睡,到天明时脸上挂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一旁的巧姐虽稍显憔悴,神色间却兴奋异常。
“云林村的水塘,当真比府里池子还要大?”
“山上有野兔,定比府中养得兔子要活泼些、可爱些。”
“篱笆做墙,稀稀拉拉的,那不随时可以看到墙外边是什么模样,比又笨又厚的砖瓦墙好多了。”
闲来无事两人便闲聊起来,农家虽清苦,但这一切对巧姐来说无不透露着陌生与新奇。
“回家后我一定要去看看!”
握拳,她双颊边酒窝收起,双眼晶晶亮。
缓了一天,先前退亲的阴影已悉数除去,巧姐再次活蹦乱跳。而宜悠也不自觉为她所感染,仇恨与忧虑退去。朝日初升,一切充满希望。
两人这边一宿没睡,章氏也未曾歇息好。她虽不信佛也不拜三清,但她笃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宜悠帮了家中那么大忙,怎么都不能让她落入陈德仁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