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明道:“大抵是疯了吧,刑部跟侦缉司都派人缉捕她,有一次合围中重伤了风蝶梦,传闻她重伤不治而亡,谁知就在南乡出生在即之时,她却又出现,出手害了南乡的生母……”
阿绯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疯狂的女人,一时听得呆住。
祯雪似乎想到昔日场景,长长地叹了口气:“南乡的娘亲拼了最后一口气生下他,南乡是早产十分虚弱,几乎也只剩下一口气,当时清明来府上助我,知道以风蝶梦的性子怕是不会罢手,便用了偷梁换柱之计策,用了一个死去的孩子换了南乡,只说南乡感染了蛊毒不治身亡,自己却担了虚名,把南乡收到府里头,只说是自己的儿子……此事只我跟他知道,而至此之后,风蝶梦果真不曾出现过。”
阿绯到现在才全信了这件事,想到“风蝶梦”此人,浑身有些不寒而栗,又想到南乡那小家伙……居然是祯雪的儿子,而她还教训了他了那么多回,且当着祯雪的面儿又骂了许多次,匪夷所思之余有些不安,但却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便问道:“那么那个风蝶梦现在在哪里?是离开京城了吗?”
傅清明道:“这个没有人知道。”
阿绯斜睨他:“连你也不知道?”
傅清明抱起双臂:“我又不是神仙,且南溟遗民的能耐不容小觑,更何况风蝶梦曾是前任护教,为人狡诈,蛊术又是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只怕她现在仍留在京内某处潜伏着伺机而动也不一定呢。”
阿绯想了会儿,忽然惊道:“那皇叔的病是不是也跟她有关系?”
祯雪跟傅清明对视一眼,傅清明道:“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殿下,这机密今日跟你说了,你可要守口如瓶啊,不然的话若是传出去,给风蝶梦知道了,南乡可就……只怕王府里也永无宁日了。”
阿绯握拳道:“我当然什么也不会说的,皇叔,你放心吧。”
祯雪却神色黯然:“她曾说要跟我不死不休的,我若死了,倒也是好事……”
“皇叔!”阿绯大叫一声,“不要胡说!”
祯雪才抬眸看向她,露出温暖笑容:“皇叔知道,皇叔答应了阿绯的……”
阿绯才有些安心,刚要再说几句安抚祯雪,却见傅清明在旁边冲自己使了个眼神。
阿绯奇怪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家伙对自己这么自信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
果然,傅清明起身道:“王爷,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先带殿下出去吧。”
阿绯就白着眼侧目他,傅清明又道:“也是时候该让太医进来再把把脉了,殿下,你说呢?”
阿绯一听这个,才也站起身来:“皇叔,你说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快躺下歇息会儿,我一会儿再来看你啊。”
祯雪的确是累了,便答应了,重新躺了下去。
阿绯把门轻轻关了,同傅清明下了楼,太医们果真等在外头许久了,见他们出来,便进去探望祯雪。
阿绯下楼后,才看向傅清明:“你冲我挤眼干什么?”
傅清明道:“那当然是有要事要跟殿下商量。”
阿绯道:“什么事?”
傅清明看看左右无人,便道:“殿下你可知道,风蝶梦为何要杀那些女子?”
阿绯仰头看天:“因为她疯了。”
傅清明一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阿绯忍不住也笑了笑,却又板起脸,扭头看傅清明:“你想说什么?又要同我拐弯抹角,这点上你跟糖棋子倒是一样的。”
傅清明笑着摇头:“殿下,说正经的,你不能再住在王府啦,最好还是跟我一块儿回去吧。”
阿绯嗤之以鼻:“若是要说这个,趁早不要提。”
傅清明走到她身后,忽然张开双臂将她抱住,阿绯挣了一下:“你又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
傅清明低头,在她耳畔低低说道:“风蝶梦之所以杀那些女子,是因为嫉妒,她不顾一切地杀了南乡的生母,也是同样的道理,她无法忍受王爷对别的女人好,宁肯王爷恨她也不想王爷好过……殿下你明白吗?”
阿绯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她、她会对我……但我是不一样的!”
“在风蝶梦的眼里,唯有她自己在王爷面前才是不一样的,”傅清明语重心长地,“殿下,你若是留下来,恐怕会给王爷带来许多不便……就算是你不怕,可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王爷如何承受?故而……跟我回去,让我护着你,好吗?”
傅清明说到最后,嗅着阿绯身上淡淡香气,顺势就在她娇软的脸上亲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阿绯:为什么没有疯纸看上傅清明!
清明:还嫌不够吗
阿绯:不够级别!要能把你干掉的那种!
清明:……那就只有你了
=3=
第46章 回回府
阿绯认为傅清明这是在趁火打劫,还带一点借机要挟的意思,但除此之外,倒真的还有些道理的。
另外提到将军府,除了那个唐妙棋外,却还真的有一个人阿绯还挂在心上,那自然就是南乡了。
先前以为南乡是傅清明的儿子,因此越看越不顺眼,每次见面都要争吵或者动手。
南乡也怪,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跟她不对眼儿,阿绯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有人在南乡耳畔挑唆的缘故。
现在知道了南乡是祯雪的儿子,心理上居然起了奇妙的变化。
一来有几分愧疚,二来还想着……替祯雪好好地照顾或者“疼爱”南乡。
“疼爱……我怎么想到那个……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阿绯摸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到底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我可是在跟殿下说正经事,”傅清明叹了口气,手在阿绯身上摸过,从腰间顺着往上试探,“最近殿下似乎胖了些。”
阿绯挣扎着:“不要乱摸!”终于将他推开,“这是在王府!”
傅清明恋恋不舍:“是我太想念殿下了……”
阿绯呸呸数声:“我才不相信,男人靠的住,母猪也上树!”
傅清明哈地笑出声:“什么?哪里听来的这些怪话,但是还是有点道理的,殿下,除我之外的男人都不能相信哦。”
“你是排在最前面的那个!”
“我府里的厨子新研制出了一道菜,神仙闻了也动心,南乡起了个名字叫做‘仙下凡’,还嚷嚷着要吃呢……”
阿绯上了心:“真的?你给他吃了?”
傅清明道:“当然没有,必须得让你先吃。”
阿绯又高兴,又有点觉得对不住南乡:“对啦,南乡是……哼,所以你才对他那么差的?”
傅清明抱着阿绯坐在靠窗的榻上,木桌子上摆着一个小花瓶,斜插着三两枝子花,看开十分闲适静美。
傅清明听她问到这个问题,脸上浮现一丝为难:“倒不是故意冷淡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小娃儿……而且我毕竟不是他的……如果对他太好了,也不应该。”
阿绯听了这几句话,觉得十分意外,冷清而高深莫测如傅清明,居然会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南乡那样的小孩儿……而且是因为顾忌南乡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不能对南乡太好,是怕以后南乡舍不得离开他?还是怕夺走了祯雪身为南乡生父的权利?
总之像是傅清明这种人会有这样的顾忌跟考虑,让阿绯觉得几分新奇。
甚至觉得这个人不再像是先前那样毫无可取面目可憎了。
“那好吧,”阿绯手拄在桌子上,支着腮端详着傅清明,“我去可以,但是你不能……”
想到上回的经历,便又转回头来不看他。
“不能什么?”傅清明瞧出异样,凑近了来,轻声地问。
阿绯身子抖了抖,叫道:“不然我就不去了!”
“你都没说具体是什么,叫我怎么答应?”傅清明明知故问,恨不得把人拥入怀中,肆意而为,却还得忍着。
“就是……就是……”阿绯低头,手指头在桌上画了几个圈,“你不能强迫我跟你……”
傅清明看着她的脸一点点地红了起来,是那种娇嫩嫩的红,他的手指间,唇上,心底,都记得那种绝美而诱人的触感……
傅清明探手轻轻地握住阿绯的手腕:“殿下放心吧,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脸色居然异常的温柔跟庄重。
阿绯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傅清明坚定地回答:“当然是真的。”
他正经的时候实在正经的不得了,让人觉得仿佛怀疑他半分都是一种罪过。
阿绯歪头看了会儿,忘了有一句话自己刚刚说过:男人靠的住,母猪也上树。
唐西来迎接阿绯的时候,阿绯发现他换了一件衣裳,居然是件褐色的袍服,他先前穿黑,忽然这样,阿绯有些不习惯,便多看了两眼。
阿绯跟连昇各带了丫鬟,大丫鬟底下还有小丫鬟,因此分了两个车坐,唐西负责护他们这辆,其实也用不着,阿绯身边儿,孙乔乔不离左右,忠心耿耿地跟随着。
在路上,连昇比着手势问道:“姐姐,你跟将军和好了吗?”
阿绯有些尴尬,就回:“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气闷,要经常换换。”
连昇大概是看出她有点不自在,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比划道:“不管去哪里,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就好。”
阿绯高兴起来,便把他抱入怀中。
车行到半路,速度忽然放慢了,阿绯听到外头似乎有喧哗的声音,便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头唐西回答:“前头有人挡着,一会儿便好,殿下放心。”
孙乔乔撩起车帘子:“什么人挡路?哦……原来是个叫花子。”
阿绯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从掀动的车帘看出去,隐约瞧见个衣着褴褛的乞丐,被侍卫拉开丢在路边,那乞丐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车继续往前走,阿绯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一样,有些不安,她转头看过去,却瞧见那乞丐缩在黑色肮脏的袍子里头,隐隐地露出两只眼睛,正也盯向她。
目光相对的瞬间,那叫花子眼神变了变,仿佛在笑,阿绯心头咯噔一声,正要再看,马车却已经过了那巷口。
马车到了将军府,头一个迎出来的居然是南乡,小家伙望着阿绯很不客气地问:“坏公主,你又来干什么?”但是目光闪闪地,却是一脸的兴奋。
阿绯先前以为他是傅清明的孩子,便百般挑剔,现在知道是祯雪的,忽然觉得有点顺眼,又瞧破他的真实心意,便笑道:“小家伙,就这么想我吗?”
南乡吓了一跳:“胡说,谁想你啦?我、我恨不得……哼……”
阿绯嘻地一笑,无视两边跪地迎接的奴仆,径直走到南乡身边,南乡竭力做趾高气扬的模样,但随着阿绯走近,却显得越来越不安,想跑却又拉不下面子来,就硬撑着站在原地。
阿绯垂头看了他一会儿,抬手便捏住他的小脸儿,笑道:“小家伙不要这么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很想我。”
南乡红了脸,大叫道:“我没有!”胡乱地便挣了开去。
阿绯哼了声,道:“不想我吗,亏我还特意来看你……那算了,我走了。”
她说着,转过身作势欲走,南乡急忙跑过来:“喂喂,你怎么……”
阿绯回身一把抱住他:“还说不想我?”
南乡被她抱入怀中,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这会儿连昇跟孙乔乔走过来,一左一右,连昇小大人儿似的背着双手,一言不发。孙乔乔却笑嘻嘻地说道:“公主跟小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南乡终于忍不住叫道:“谁说的,我们没有……”
这边正一片其乐融融,却见有几个府内的仆人匆匆地跑进来,唐西见了,便喝道:“乱跑什么?如此没有规矩。”
那几个仆人变了脸色,慌忙跪地道:“西爷恕罪!小人们方才经过侍卫房,听说有两个侍卫无端死了,死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