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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庶女继妃 > 庶女继妃_分卷阅读_9
  晓月笑道:“姑娘莫笑话我们,您自己还不是一样。”
  送走了账房的人,针线上又来了人,给雨澜并几个丫头婆子都重新量了身体,说是要临时为她做几件衣裳。
  这次给雨澜做的包括绫衣六件,褙子六件,挑线裙子四件,综裙、月华裙各两件,此外还有亵衣、亵裤若干,鞋袜十多双。针线上的人问了喜欢的样式,颜色,雨澜又和晓月晓玉叽叽喳喳研究了好一阵子,这才满意地打发了针线上的人。
  ☆、14 郡王府兄弟话离情
  晋郡王府位于京师城西前海西街。这里原就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晋王叶邑辰得爵后,当今皇上便将这处府邸赐给了他。又令工部在原王府的基础上进行了修葺翻建。如今的王府占地五十亩之多,规模宏大,殿宇重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这一日,一辆奢华无比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小丫鬟挑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下一位气度华贵非常的贵介公子。穿一件云蟒绸质地的锦袍——这一款云蟒绸产自湖州,一匹便价值五十两银子——单从这件衣服就可见此人身份的高贵。
  这人二十岁上下年纪,鼻梁挺翘,双目有神,长得极为俊美,堪称玉树临风。他嘴唇的弧度相当完美,随时随地都挂着迷人的微笑。
  这种笑容浪荡而又不羁,对于年轻女子的杀伤力是不言而喻的。
  晋王的管家马福点头哈腰地跑过来,“哎呦我的十七爷,这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想死老奴才了!”这一位也是当今皇上的堂弟,京师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一掷千金纵意花丛,风月场上的常客,秦王叶枫齐。
  本朝开国的太祖皇帝共有兄弟三人,均是耿太后一人所出。十六爷叶邑辰是太祖幼子。太祖死后皇位落到了太祖的弟弟太宗皇帝手上,太宗这一脉便继承了大统。太宗继位之后便将三弟封为秦王。
  秦王娶工部尚书嫡女为正妻,又纳了两位侧妃,生下几个儿子。传承至今,因为一些不可说的原因,秦王一脉同太祖一脉一样,后代病的病死的死,如今只剩下叶枫齐这孤零零的一个,便由叶枫齐继承了秦王的爵位。
  叶枫齐这时笑骂了一声,“你这老狗,我又不是那窑子里的姐儿,惦着我做什么!废话少说,十六哥呢?”
  马福显然和十七爷是早就混熟了的,挨了骂不但不恼,反而越发高兴,他涎着脸打趣道:“京师里谁个不知十七爷年少风流,一掷千金,尤其是青楼会馆那些与爷相好的,哪一个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您老人家的再度光临呢!”
  “你这老狗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马福笑容更是夸张:“我当然是夸您了。”倒也没忘了正事,“王爷正在书房等您,我这就带您过去!”
  马福引着叶枫齐进了王府。叶枫齐懒得坐轿,便随着马福信步而行,过银安殿而不入,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间宽大雅致的书房中。只见晋王叶邑辰正穿着一身家居的酱色茧绸直裰,坐在书房的沉香木的椅子上,手拿一卷闲书翻阅,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可他的身子却依旧挺得如同标枪般笔直,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有他在的地方,气温总会低上几度。
  “十六哥!”叶枫齐激动不已,快步走上前去,叶邑辰从椅上站了起来,叶枫齐便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熊抱。
  兄弟俩打小就要好,可进了京却不能第一时间相见。
  叶邑辰表情还算淡定,却用力捶了捶弟弟结实的后背,那张冰封万年的扑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十七弟,两年未见。你风采更胜往昔了!”
  这时老管家马福已识趣悄悄地退出书房,并且关上房门,将屋外服侍的下人们赶得远远的,让这久别重逢的一对兄弟好好叙谈。
  叶邑辰拉着弟弟坐了,叶枫齐好不容易收敛了激动的心情,动情地问:“北地艰苦,哥哥身子还好吧?”
  “我很好!”
  “哥哥这次班师回京,可把我高兴坏了,依着我的心思,早就想来与哥哥好生相聚,奈何身边耳目众多……”
  叶邑辰淡然一笑:“我身边厂卫的密探还少了吗?谁不知你我兄弟从小一块儿长大,最是要好,若是我刚一回京城,你便登门拜访,怕紫禁城里的那位又要食不知味了睡不安寝了!”
  叶枫齐冷笑一声:“哼,时至今日,这位皇上,仍是对你我放心不下啊。”
  叶邑辰讽刺道:“若是太宗皇帝多活几年,你我两条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至于今上吗,说句不好听的话,懦弱可欺,连只鸡都杀不了,今时今日,他又能把我们怎样?”
  “我倒是听说十六哥此次大破突兀八部联军,皇上龙颜大悦,打算封你做亲王呢!”
  “是有这回事,圣旨不日就要颁下了……嘿嘿!亲王?好稀罕吗?若不是他在背后处处掣肘,军备粮草供应不足,这一次突兀的大可汗又怎能活着回归草原?”
  “本来以十六哥的功劳,早就该晋位亲王了……”
  “这一次,皇上也是不安好心而已!”
  叶枫齐一愣:“此事还别有隐情?”
  叶邑辰淡然一笑:“皇上采纳了杨元辅的建议,用一个亲王的虚位,将我羁縻在京师,谋划着要把西北大营的军权收回到兵部呢。”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叶枫齐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杯盘一阵乱跳:“又是杨阁老!当初若不是这老东西搞出一个密盒之盟出来,太宗皇帝的宝座又怎么会坐得如此稳当?十六哥惨淡经营多年的西北大营,难道要拱手相让?”
  叶邑辰却是不慌不忙:“杨培实身为三朝元老,辅政大臣,倒也的确有些手段!”语气中满是赞赏之意,“这些年大楚风调雨顺,国富民丰,他也算功不可没。况且若是没有他,以当今皇上的性子,早就被皇贵妃的娘家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只不过,他还是太小看我了!我在西北经营十年,又岂是换个将领就能将我的势力一网打尽的?”
  叶枫齐喜道:“原来十六哥早有安排!”他打小就崇拜这个哥哥,直到今日长大成人了,也依然如故。
  “我早已发动朝中的力量,推举兵部右侍郎李锐继任西北将军。若不出其他差错,当是十拿九稳。”
  “李锐?这人不是一向与十六哥不睦吗?当年你的亲兵还曾打断了他儿子的双腿!”
  “若不如此,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他并非我的人。李锐家祖深受太祖大恩,一直对我忠心耿耿!况且就是没有李锐此人,我在西北惨淡经营十年,中下级军官全是我一手提拔,就算西北将军不是我夹袋中的人物,哼哼,他也休想调动西北大军的一兵一卒。”
  叶枫齐兴奋得摩拳擦掌:“好!既如此,我就放心了!十六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不如我们干脆在西北揭竿而起,发兵打回京师,将原本就属于你的皇位抢回来!”
  叶邑辰摇了摇头:“如今西北东北都不稳固,川蜀又有国中之国,若我真的挑起反旗,很有可能引得外族入侵!祖宗历经数十年方才统一天下,创业不可谓不艰难,我不能因小利而忘大义。那个皇位,并不是非得你我兄弟来坐才可。我只是不想任人宰割罢了!”
  “为了我们两兄弟,这些年来十六哥一直苦心经营,都是弟弟没用,一直不能帮你分忧!”
  “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再说这样的话!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坐镇京师,源源不断地送来情报,我又怎么能安心在西北发展?”
  叶枫齐忽然情绪低落下来,起身叹道:“若你我不是太祖秦王遗脉,或可各领一支大军,扫荡胡虏,扬我大楚国威!纵横沙场,马革裹尸,也胜似现在这番无所作为的浪荡样子。”脸上浮浪纨绔的表情一扫而空,满眼都是落寞。
  叶邑辰也随他站起,他比长身玉立的叶枫齐还要高两寸,西北风沙的磨砺出他锋锐的气质。安慰性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们生在天家,虽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有些事,却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
  兄弟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枫齐终于转了话题:“我这一路走来,哥哥这府上真真是与别家不同,别人起居宴息不知多少丫鬟婆子忙里忙外地伺候着,就算不用丫鬟,身边也总跟着一二长相清秀的的小厮。可哥哥你看看你这里,全是五大三粗的兵油子。这些大老粗杀人越货倒使得,哪里会侍候人这些精细的功夫?”
  说起这个话题,两人都轻松起来。叶邑辰道:“你也是知道我的,最不喜那些莺莺燕燕,见了就烦,没得消磨了锐气!你嫂子本也要给我添置些人手,叫我驳回了。我带回来的,都是我的亲兵,管家的那一套还是按军营的规矩来,我也图个清静。”
  叶枫齐嗤地笑了,“难怪外头都说哥哥不解风情!听说你部下的一位千总孝敬你一对双胞胎姐妹,如花似玉的,你竟眼都不眨就转手送了别人,换回一匹大宛宝马,这事可是真的?”
  “是有这么回事!”
  “我的好哥哥,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嫂子真是个有福气的。”又道:“嫂子可好,既然来了,我正要去拜会一二。”
  叶邑辰神色有些黯然:“你去瞧瞧她也好。她还是那个样子,身子本就弱,生瑾哥儿的时候又伤了元气,每日吃饭似的吃药,这些日子总算好了一些,我也没空陪她……”
  “嫂子是个好女人!”
  叶邑辰叹道:“终究是我对不住她。”话锋一转,说道:“算算你年纪也不小了,今年20岁了吧,也该好生找一个女人,风风光光娶进门,好为你传宗接代绵延子嗣了。”
  叶枫齐笑道:“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整日不务正业,惯好光顾青楼楚馆的,哪有什么正经姑娘能看上我的?”
  叶邑辰大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早就听说了,茂国公许乐田的嫡女,年方十七,一心想要嫁到王爷府上,为了等你!可推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了。你若是有心,就娶她过门吧。我使人打听了,许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性子也十分温婉,做你的王妃也绰绰有余了。”
  叶枫齐笑着拍了拍十六爷的肩膀:“我知道哥哥是为我好。这事我早和许家说清楚了,我现在无意娶亲,且等些日子再说吧。”转开话题道:“倒是我府里的丫头不少,我挑几个模样周正又伶俐沉稳的,送来给你端个茶倒个水的岂不是好?”
  “不必了!我身边不缺丫头!”叶邑辰一口拒绝。
  叶枫齐甚是无语。
  这位十六哥文才武略样样精通,政务军务样样皆熟,他这个弟弟那是佩服的,唯一的一点就是视女人如无物,对女人的事情淡漠非常,他身份如此之高,年纪又这样大了,常年在外厮杀,身边却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15 指点迷津姐弟情深
  雨澜睡了午觉起来,歪在榻上,拿了本志怪小说随便翻着,晓玉捧着掐丝珐琅的漱盆进来了。
  “姑娘睡得可好?”晓玉把盆放在如意小圆几上,将雨澜从榻上扶起来,服侍她净了手。看她一天到晚只知道看书,便柔声劝道:“姑娘今年也快十三岁了。也该把刺绣功夫捡起来,好生学一学了!”雨澜这具身体继承了母亲的聪慧,琴棋书画一学就会,却不大喜欢做针线。
  德言容功,女红是古代女子最基本的技能。不会刺绣,就如在现代不认字一样。不会写字不会做诗,照样可以侍奉公婆,生育儿女,但是拿不起针线来,很有可能连婆家都找不到。
  雨澜心里不由得一阵郁闷。她现在可不是大门不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内里都已经换了个现代人的灵魂了,叫她整天拿着绣花针绣花……她哪里坐得住,还不得闷死她。
  雨澜笑道:“小蹄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倒教训起主子来了?”
  晓玉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笑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姑娘好。虽然大户人家都有专做针线的下人,可姑娘将来嫁了人,总要给婆婆做几个小玩意,给姑爷做几件绫衣亵衣的吧……”
  “好哇,小蹄子越来越不上道了,竟敢拿我来打趣!”雨澜就笑着下地去打她。在这个时代,说到婚事这样的敏感话题,不表示一下羞赧怎么行。
  “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两个人笑着闹成一团。晓月捧着一碗茶进了门。看见这样的一幕忙笑着问:“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雨澜笑道,“没什么。这小蹄子嘴上没把门的,我治治她。”晓月过来搀着她坐下,又给她吃了茶。
  雨澜神色一整问道:“王妈妈怎么样了?”
  晓月撇撇嘴:“老老实实的,吃了饭就睡下了。吃了那好些东西,精神又那么好,哪里像是被打过的。”
  雨澜指着晓月对晓玉说:“这蹄子长进了,这都看出来了!”吩咐晓月说:“把我的绣花绷子找出来,你们来教我做针线。”
  晓月吃了一惊:“姑娘不是最烦做针线吗?”
  雨澜气道:“你还不让别人有点长进了?还不快去!”
  晓月吐了吐舌头,到里间取了绣花绷子并各色绣线出来,主仆三人坐在窗前,穿针引线绣起荷花来。晓玉的母亲就是府里针线上的,一手针线功夫十分出色,晓玉年纪虽小,却跟她学了七八分本事,在杨府一干丫头里头,算是拔尖的。教导雨澜这个门外汉绰绰有余了。
  才绣了没几针,有小丫头在外头喊:“杏黄姐姐来了。”
  雨澜忙出了房门,降阶相迎,客气地说道:“杏黄姐姐怎么亲自来了?快请进屋去喝杯热茶。”杏黄是老太太房里最得用的大丫头,地位非比寻常,就是大太太二太太见了,也要给几分面子。
  “见过七姑娘。”杏黄一丝不苟行了礼,客气地笑道:“我奉了老太太的命,来给七姑娘送文房四宝并一本《楞严经》和一本《法华经》来。”
  雨澜忙将杏黄让进堂屋,又命晓月沏茶来。杏黄忙道:“七姑娘快莫如此,我放下东西就走,还得赶回老太太那边伺候着。”语气谦恭有礼。她虽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但她自重自爱,从不以此自傲,仗势欺人,因此深得杨府上下各色人等的好感和尊重。
  雨澜硬拉着她坐下来,“知道祖母那里一刻离你不得,但吃杯茶的时间总是有的。”态度温和,如沐春风,让人无法拒绝。
  杏黄谢了座,将手捧的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给雨澜看。见里面果然是一套文房四宝和两本经书。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是宣纸、砚是端砚。用料考究、工艺精美,一看便是名师所制。
  雨澜看了暗暗吃惊。老太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这一套文房四宝价值不菲,怕不值纹银百两。
  问了问老太太的饮食起居,有没有睡午觉之类的,雨澜道:“祖母如今在读什么经?”
  杏黄道:“楞严经。”将经书翻到其间某一页,指着其中一处道:“七姑娘可从这里抄起。老太太昨日正读到这里。”
  晓月奉上茶来,杏黄忙起身道谢。喝了一口茶才道:“依奴婢浅见,姑娘可将字体写得尽量大些,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好,佛经上的字又太小,每每看起来都很吃力。”
  “谢谢姐姐提醒,小妹感激不尽。”其实杏黄不说,雨澜也正打算这样做。前世的时候向总裁副总裁那些老头子们汇报工作的时候,她也总会把材料上的字体用二号字打印。人的年纪一大眼睛就会花。
  杏黄终究吃了一碗茶才走,雨澜将她一直送到院门口,这才回转。进了屋,晓月问:“姑娘,还做针线吗?”
  雨澜道:“还做什么针线。赶紧抄经书是正经。”
  给她这么一个好机会讨好大老板,再不抓住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争取多得点印象分那就太傻了。
  于是进了次间的书房,晓月铺纸磨墨,晓玉点起檀香,雨澜便抖擞精神一笔一划抄了起来。
  此后每日早晚给大太太问安,上午去闺学上一个时辰课,剩下的时间雨澜就在书房里抄录佛经。大太太对她仍是淡淡的。而王妈妈第二天便从榻上爬了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被打了二十板子的屁股就全“好了”,依旧打人骂狗,整日不得安生,只是对雨澜倒客气了很多,想是经过李妈妈提点,不敢造次了。她每次再骂晓月和晓玉,雨澜都会狠狠训斥她一顿,搞得王妈妈也有些狼狈。
  期间雨澜深深感受到搭上大老板的好处。不但各处的丫鬟婆子变得恭敬了许多,就连厨房上的吃食、库房里送来的灯烛煤炭这些东西都比原来好了一个等次。比如说吃食吧,以前拿回的全是别人吃剩下的,现在终于吃上新鲜的饭菜了。去厨房取食盒的小丫头现在也没人夹枪带棒地给脸子瞧了。
  雨澜就不由得感叹,这些个下人捧高踩低实在做得太明显了。
  这全靠了老太太的抬举。
  但是老太太为何这样抬举她,雨澜至今也没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