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
老头的脸颊上露出郑重的表情,要知道这么一枚飞令,是寻常时刻绝对不可能动用的特殊物品,每个负责访客接待的门徒们人手只有一枚,在非常时刻使用,可以飞至总坛内任一主峰里传播消息,十分珍贵。
可是要赌就要下本钱,老头儿拧着眉头,一咬牙,就把手里的飞令给抛了出去!
看到有飞令划过眼前,在这间大厅内做事的昆山弟子们竟不约而同地盼盼把目光投向了老者与妖娆、应天情三人。
因为知道飞令的可贵,所以这些人被惊得连手里正在做的活都停了下来,满心期待着那性格容易冲动的老头会惹出什么大事!
“老莫又要闯祸了吧?”
众人在心中默默这样想着。
☆、457表哥我好想乃
昆山第二主峰,是一座巍峨的高峰,山石嶙峋,之比于第一主峰的钟灵毓秀,此峰更加粗犷直率。
第二峰半山的流水台,是主峰弟子们傍晚最喜欢来的地点。
因为一日苦修之后,那些实力强大的主峰核心弟子们都会三三两两聚集在这里,有的时候相互切磋,有的时候把酒言欢,他们的身影,给了那些躲在小树林中的初入门弹弟子们以无限美好的遐想。
躲在林中的小弟子们也渴望着自己有一日也能穿上代表主峰核心弟子身份的华丽腰封与飘逸天蚕外衣,成为万众瞩目的耀眼新星。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远远眺望那些强大师兄们身影的机会。
一些女弟子们甚至还会红着脸小声地议论哪位师兄的容貌最英俊,哪位师兄的性格最温和,哪一天自己与哪个师兄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之类的话题,言语中不匮羞涩的温吞。
当然,这些实力稍差的主峰弟子们就算是心中再渴望接近强者,也不会不长眼地去打扰师兄们的休息时光。
其实主峰的核心弟子们也知道就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聚集着无数师弟师妹,但他们不会在意那些同门但资质庸俗弟子们热切的目光。
因为他们每日在这里现身,不过是被师尊要求,给那些同门弟子们营造出一个可以追逐的美好希望而已。
流水台上数十人的身影各自有各自手里的事情。有的在对决,有的在聊天。而一个挺拔的身影赫然端坐在亭中,远远一看就知道是苏的背影。
“苏师弟,你很少来流水台啊,才出关吧?今天你能出现在这里,真是难得。”
另一位坐在亭中的男子对苏浅浅地笑。
此时二人正在对棋,只不过这棋局有些怪异。
说话之人离石桌棋盘约有一臂之距,手里正在忙着煮水泡茶,但是他目光所至的棋盘格上,却突然水波鳞鳞!
肉眼可见的水波在棋盘上荡漾开来,这阵阵波光甚至吸引了在一旁对战的数人的注意力。
只觉得天空中的水元素突然在此人目光的焦点上聚合,而后“噗”地一声凝结出一枚剔透的冰棋子!
乒乓!
一声脆响,那晶莹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反射出夕阳流金的光泽。
好另类的棋术!
“涛合师兄,你真是难为我了,我真的不懂下棋的。”
苏坐在那以水和冰凝结棋子的男子对面,一脸抱歉地挠着脖子。
没有了黄泥台,苏的身上再也没有沾染那些脏兮兮的泥巴,而且与小猊契约之后,猊兽的尊贵气息也中和了他与生俱来的骇人戾气。
如果说曾经他是一柄需要靠泥石来镇压自己戾气的狂刀,那么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刀鞘,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锋芒。
“来嘛,下一子又何妨。”
那名字涛合的男子不断劝说着苏,那热情的模样让苏都没有办法拒绝他的极力邀请。
看了看石桌上,白棋是用冰水凝结而成的。而自己的手边也没有放置黑子,所以苏便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于是凭空之下,那原本光滑的石台突然一阵悸动,空气中的土元素迅速凝结,而后一眨眼的时间内,一枚暗黄色的土元素棋子就代替了黑子而落于棋盘中间。
此法与涛合凝子的方法如出一辙,只不过苏善用的是土元素,而涛合为水冰而已。
那落子的位置,果然说明苏根本就不是会下棋的人,但那一子凝结而出之时,却还是让那涛合的眼角不自觉地轻轻抽动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掩盖了自己情绪的波动,把茶杯递向苏,而后轻笑道:
“好棋!好棋!”
就在二人交谈之间,一道青色的风突然从远山之间急急而来,瞬间穿越千米,直接朝着第二峰的锁山大阵而来。
眼力好的人抬头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枚飞令。
“咦?飞令传书,那些山门口的老头们又有什么唧唧歪歪的小事当成大事来汇报了?”
有第二峰的弟子也注意到了飞令破风的声音,所以下意识地抬头说道。
只见一枚小小的飞令掠起第二峰外锁山大阵的层层涟漪,远远看去,好似斑斓的气泡被风吹皱,一层层阵符之光在半空下闪烁。
不过因为飞令上镌刻的豁免符纹,让它能无视任何主峰防御。所以这枚飞令只是略微地在天空中停顿了一下,就继续疾速地向地面降来。
这种低级飞令,只配发给镇守山门的外门弟子,对于主峰弟子们来说,手里握有传讯水晶,或者自己就能瞬间在主峰间穿行,他们根本不需要这样劳神费力的幻器做为传话的工具。
可是对于那些没有实力进行秘语传音的守山弟子来说,飞令都是珍贵的消耗品,很难得让他们祭出自己的飞令一次。
所以每次飞令出现,就必意味着山门口发生了什么让那些守山人不得不向上汇报的大事。
在众人目光的追逐下,那枚小巧的飞令就直接落在了苏的手里。
看飞令向自己而来,苏先是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与自己有关,不过继而目光又是一闪,心中隐隐想起某只坑货好像提到过最近要来找他的事情,于是心跳立即快了一拍。
但还是目无表情地用手接下飞令,二指在令身上轻轻一抹。
“表哥!”
一道飘渺的声音自飞令上传出,听到这甜腻到粘牙的呼喊,苏的小心肝都颤抖了起来!
妖娆!
你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涛合师兄,我有些私事要去处理,这盘棋,我是不能陪你下了。”
无比庆幸妖娆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让自己离开这头痛的棋局!
苏顿时笑得合不上嘴,握着飞令一个挺身就稳稳地站起。
只见他对着涛合一拱手,解释好自己离开的理由,便迅速御空而起,兴奋地向山下冲去。
这接令与起身只是电光火石一瞬,根本就没有给涛合反应的时间。
待涛合眼珠子再转一圈,苏远去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层层云端里。
“怎么样呢?涛合。”
待苏离开,一个身着藕色长裙的女子款款而来,浅笑着向涛合问道,俏丽的脸上浮现出精明与好奇的表情。这二人谈论的对象,自然是已经离开的苏。
“他又精进了,这从蓝魔海破格录入主峰的乡下人,也不知道得了师尊什么真传,每闭关一次,实力都会大涨一截!”
此时的涛合,已经收敛他温和的笑意,目光中迸射出来了不善的寒光!
“哟,有你说的那么强吗?”
女修抬起额头,向棋盘上看去,只见棋盘上的双子,冰子已经有了渐渐消融的趋势,而那以土石凝聚的黑子,在苏已然离开千米之外,依旧坚挺地立在棋盘之上!
好可怕的元素凝聚力!
刚才与其说是在下棋,倒不如说这是一种强大力量的张显!
虽然说元素奥义是每个召唤师都可以操纵的战术,但是让这些由元素凝结出的纯能物质,精确地落在棋格,并保持其在一盘棋的时间内不消融,这远比真正的元素幻战更艰难。
苏的远去,而黑子不立即化为散沙,那就意味着他对天道的掌握已经突破了一般水平,向着诛神的境界晋升!
而在昆山主峰核心弟子中,能晋升诛神境的人,几乎能稳坐主峰前三的位置!
“哼!”
涛合拍桌而起,看到自己的棋子消融而苏的棋子坚定不拔,他心中的野火骤然升起,狠狠的一掌,顿时把桌上的棋子连同整个石桌都轰成了碎渣!
就算这样,也难以消弭他心中对苏后来居上的怨恨!
主峰弟子之间的斗争,往往比战场上的厮杀更加凶残血腥,更高的地位,意味着师尊更多的重视,资料更多的占有!
因为这个,涛合也绝不能让苏站到自己的头上去!
听到身旁一声巨响,所有汇聚于流水台上的弟子们都不约而同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不过他们此时能看到的只有亭中石台化成的滚滚烟尘,那刚才在此对棋的二人,悉数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那与涛合打过招呼的女子掩着口鼻轻轻笑出声来。
她明媚的双目下依稀有星光闪烁,抬头心里暗暗自语:
“涛合啊涛合,我看你第三的位置是坐不长久了,不过这样也好,无论是你干掉了苏,还是苏取你而待之,对于我而言,都是可以再进一席的好事……”
争斗,弟子之间永恒不灭的话题。
而山门口,那老者祭出了飞令之后自己心里也能忐忑。
因为真正的修行者们,都会渐渐脱离世俗,摒弃自己曾经的家人与亲友,一心只追求无上天道,那些早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的曾经,是他们最不想回首与眷顾的东西。
虽然眼前的一双兄妹对苏师叔十分熟悉,但天知道那早已经超越普通人范畴,去追寻天道的苏师叔,是不是还会对他的家人们保持着一颗呵护之心?
“老莫老莫,你这下是真要坏事了吧?”
那些停下手里的活的老头子们,纷纷带着看好戏的心静看着传飞令的老头与他桌前的兄妹二人。
这些在山门口做事的老头儿,基本上都是昆山宗的外面弟子,年轻的时候还算有些潜质,只不过百年在外门不得晋升,到了年老的时候,就被派到山门口日日重复这些枯燥而繁琐的工作,也算是他们为宗门能尽的最后一些用处。
这些人中同老莫一样想法的老者有不少,他们已经失去什么一夜成名,叱咤风云的梦想,唯一追求的就是有朝一日接待到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然后让自己回到宗内,看看大院,扫扫后山,过些轻松悠闲的日子,不要再蹲在山门口吃灰尘。
显然这个老莫就把自己的希望赌在了桌前那两个其貌不扬的“兄妹”身上。
“啧啧!这样的穿着,想必能找到的亲戚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者,老莫这次是失误了呢。”
“要是叫来的不是什么地位尊贵者,也许还是件好事,去年那老黄,看到一个老婆婆要找第四峰的何长老,就傻里傻气地用了飞令,结果吵到何长老清修,便把老黄发配去扫厕所了!那老头现在还在弟子院的厕所里待着,好可怜啊。所以我们手里的飞令,可不能胡乱使用。”
那些抱着看好戏心情的守山老头们坐在一旁窃窃私语,却一点也不避讳妖娆与应天情的耳朵。
听到兄弟们的揶揄,老莫的心情更加不安,而就在他有些按捺不住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奔雷般的巨响!
轰!
昆山锁山大阵内,直接飞出一个威压隆隆的人影来!
就算此地是昆山宗对外宣称的“山门”,但其实地处偏僻,只是一个用来专门接待百姓与普通访客的据点,鲜少有真正宗内的强者自此处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