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侧妃眉头皱了皱,意外的,居然没有生气发作,“算了。”
她一拧眉,抿了嘴儿站到一旁去。
接下来,气氛有点僵硬,分完料子大家便就告安回去。
回到暖香坞,宝珠赶紧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啧啧道:“妈呀!蒋侧妃这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还是真的给关老实了?可她突然这么温温柔柔的,像是内里换了一个人似的,我瞧着,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凤鸾嘴角微翘,“她今儿是有一点稀罕。”
不只是神态稀罕,更稀罕的是……,当时她和苗夫人动作一致。
----两人都是选择护住了肚子。
若非自己知道苗夫人可能快要怀孕,只怕还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可假设说苗夫人是真的怀孕了,出于本能所以护住肚子,那么……,蒋侧妃难道也怀孕了不成?!再联想到她最近经常让丫头出去上香,是换送子娘娘的愿?还是上香祈祷她一举得男?越想越觉得她是真的怀孕了。
凤鸾揉揉额头,这可不是让人愉悦的好消息。
哪怕她只是生个女儿,有孩子,和没有孩子,在萧铎心里肯定大不一样。
假如她真的怀孕,再顺顺利利的生个儿子,那岂不是更糟?说真的,自己对萧铎不是太有把握,----就算他爱重自己,但也不代表,他不会分出一部分宠爱给别人啊。
如果蒋侧妃生了儿子再复宠?!就算萧铎不宠,端王妃也会“宠”的,宫里的蒋恭嫔更得“宠”,那自己可就有的头疼了。
而比起这个,更有一种出于直觉的隐隐担心,……怕再出事。
夜里萧铎过来,凤鸾卸掉钗环上.床,随口说起今儿白天的猜疑,“你说,她们俩不会都有好消息了吧?要是真的,那可要恭喜王爷了。”
“什么好消息?”萧铎没有在意,“若是蒋氏和苗氏有了身孕,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只当她是在吃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醋坛子。”
“我觉得有可能……”
“胡说。”萧铎好笑道:“蒋氏都禁足多久了?整整三个月!算起来我还是去年找过她的,中间连她的手都没摸过,她怎么怀孕?”
凤鸾撇撇嘴,“万一是年前怀上的呢?”
“醋缸,醋瓮!”萧铎笑着翻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别说别人了,你赶紧的再给本王生一个,是男是女都行,我都喜欢。”俯身亲了亲,又去咬她的耳珠儿,“我现在都快成你一个人的了,还吃醋?真是,小没良心……”
“别,我累了。”
“我不累。”萧铎有条不紊的进行那件事儿,动作熟练,嘴角笑容暧昧,“早知道你懒,只管躺着别动等着享受就行。”
“什么享受?”凤鸾红了脸,很快……,便婉转娇啼不能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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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起凤鸾去请安,蒋侧妃没来,派了人过来告假,“侧妃昨儿回去,在院子门口崴了一下脚,脚面肿了,实在是不能下地走路。特派了奴婢过来,想向王妃娘娘告几天假。”
凤鸾心下一声哂笑。
谁会盼着她出来晃荡啊?她不来,只怕一屋子的女眷都欢喜呢。
不过呢,端王妃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掩饰住了,“不能走路就歇着,赶紧再去请个大夫瞧瞧。”
“不要紧。”丫头忙道:“蒋妈妈拿红花油给侧妃揉了,好不少呢。”
凤鸾本来就对蒋侧妃有所猜疑,再瞅着丫头紧张,明显一副不愿意招摇请大夫的样子,不由更加疑惑了。蒋侧妃真的有孕?若是有,为何又遮遮掩掩的?怕人知道害了她的肚子?可她总不能一直瞒着,突然蹦出一个孩子来吧。
带着疑惑,请安完毕回了暖香坞。
可是凤鸾自己猜疑,又没证据,----总不能跟萧铎说,我知道前世苗夫人这时候快怀孕了,所以受惊护着肚子,于是推测蒋侧妃也有可能是怀孕吧。
萧铎瞅着她这几天闷闷不乐,只当是女人家心思细腻,有事没事爱琢磨,成天在宅子里面都闷坏了。因而笑道:“别急,这段日子有事比较忙,等过两天忙完,我找一个休沐日的时候,就带你香洲别院。我看最近天气好得很,正适合骑马,连鹿我都让人找来先养着了。”
“好。”凤鸾兴致不高,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蒋侧妃一直窝在碧晴含烟馆没有出门。
蒋妈妈有点发愁,“这也不是法子啊。”眉头紧锁,“就算侧妃借口脚崴了,也不过是拖延几天而已,要是十天半个月都不去请安,别人一定以为是病重了。王妃娘娘身为王府主母,不可能不管,肯定是要派大夫过来瞧的。”
“我不管,能拖几天是几天。”蒋侧妃的小脸垮了下来,抱怨道:“要不是担心禁足时间到了,不出去会惹人怀疑,昨儿我就不去了。偏偏苗氏那个扫把星,差一点点吓得我摔倒!”咬牙切齿的,“等着,回头再慢慢的和她算账!”
蒋妈妈又道:“香油咱们捐了,银子也花了,只是……”她语气迟疑,“静水师太给的那些丸药,真的要吃下去吗?我担心……”
“妈妈!”蒋侧妃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许说晦气的话!”
蒋妈妈赶紧抿了嘴儿。
蒋侧妃也是一阵犹豫不定。
可是魏氏一举得男,法子是自己悄悄叫小丫头打听的,而且核实过了,魏氏确实经常给静水师太捐香油钱,可见消息不假。再说自己怀孕谁也不知道,魏氏不知情,且她最近都没有出过门,自然不会跟静水师太有什么勾搭。
细细想来,丸药的事应该没有问题的。
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蒋侧妃心里几番纠结,但是不吃了静水师太的丸药,怎么能保证一举的男呢?左思右想了许久,抬头道:“妈妈,你让人回去找我母亲商议一下。先让母亲去给哥哥屋里的胡姨娘求点男胎药,让她吃了,看看效果如何。”
蒋妈妈心神领会,点头道:“好,这个法子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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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一大早,蒋妈妈就出门了,让人跟着,她一路坐着马车去了蒋家。”宝珠回禀打探来的消息,“至于回蒋家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嗯。”凤鸾琢磨着,要不跟萧铎说,别让碧晴含烟馆的人进进出出?可是无缘无故找不到理由发作她,自己也不好弄得跟处处针对她似的。
“侧妃!侧妃。”玳瑁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神色大变,“肃王妃……,没了。”咽了咽口水,“听说肃王府已经闹得人仰马翻,因为、因为肃王妃是……,是喝了郭侧妃侍奉的汤药,才呕血而亡的。”
凤鸾的目光猛地一亮,继而微顿,“知道了。”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肃王妃为了自己的儿子,果然够狠!眼下郭侧妃成了谋杀王妃之人,再加上范家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做继妃的了。郭侧妃被废处死,她的三个儿子失去母亲统领,肯定也是一团乱。
这样一来,王府的嫡长子地位便稳固了。
可是贞娘还只是怀孕,没有生子,无功无劳只怕也难以请封继妃,更何况眼下都在忙碌郭侧妃的事,贞娘么……,还是好好养胎吧。
中午萧铎回来,脸色沉沉,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青色雾气。
两个人默默的吃完了饭,谁也没多话,下午萧铎又出去了。他是皇子,哥哥才死了嫡妻,自然是要过去听哥哥道恼,帮着忙活丧事。凤鸾则窝在暖香坞里做针线,心里恍恍惚惚的,一不小心,把手指上戳了一个血珠儿。
“哎哟。”红缨在旁边递线的,赶忙放下线,去给她打水清洗。
“不要紧。”凤鸾摇摇头,擦干水珠摁住,“一会就好了。”略有一点心烦,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王府内外,都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啊。
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
下午闲闲无事,到后面陪着龙凤胎玩了一会儿,也提不起兴致。
天色擦黑,萧铎再次从外面回来,不急着吃饭,而是先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他披散着头发湿哒哒出来,凤鸾上前亲手给他揉头发,细细的揉,轻轻的揉,干棉巾换了两、三条,最后揉得手都酸了。
“好了,别揉了。”萧铎将头发用长簪随便一别,然后抓住自己肩膀的素手,转头看她,“瞧你这神魂落魄的样子,都怪我,不该让你……”扯她到怀里坐,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亲了亲,“娇娇,别去胡思乱想了,好吗?”
怪自己,不该让她给肃王妃递话的。
这种腌臜事儿,原本就不应该和阿鸾扯上关系。端王府的前程,应该是自己这个大男人去挣,而她和孩子们,自应该躲在自己背后跟着享福,而不是操劳。眼瞅着她这会儿像是鱼儿脱了水,一阵心疼,“别想了,这事儿不与你相干的。”
“嗯。”凤鸾茫茫然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萧铎见她恍恍惚惚的,怕再出什么魔怔,一点都不敢疏忽,眼睛不错的一直盯着她不说,还各种细细劝解。最后说得嘴都干了,想着,还是找点什么事打断一下她的思路才好,便又换着花样闹腾了她半夜。
等她倦极了,伸手给在她颈间的穴位上轻轻揉着,趁她放松用了内劲儿一按,总算让她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娇娇……”萧铎将她轻柔放平了,看着那张安静甜美的素瓷小脸,细细密密的亲吻了一回,“听话,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次日天明,端王府有头脸的人换了素色衣服,过去肃王府吊祭。
女眷里,端王妃和蒋侧妃、凤鸾,以及王府的两位小郡主,都的过去。当着妻子女儿的面,萧铎不好太过关照凤鸾,只在分别时,叮嘱了王妃一句,“今儿人多,你们都别私下乱走,按照规矩吊祭完等着我一起回府。”
端王妃见他跟自己说这话,眼睛却不时扫向表妹,心中如何不明白?可是到了今时今日,除了不舒服以外,连吃醋的心思都没有了。好似丈夫已经不是自己的丈夫,只是用来保证自己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人,保证儿女前途繁花似锦的人。
她表现的温柔大方,“好,王爷尽管放心。”
萧铎不再多言,自己领着人往肃王府外面那边去了。
凤鸾经过昨天一宿安睡,今儿已经恢复了精神,跟在端王妃后面,默默不语,到了灵堂想肃王妃拜祭的时候,忍不住轻轻一叹。
人死灯灭,这样拼命的争真的值得么?
恍惚间,觉得一道清澈明亮的目光投了过来,扭头一看,是身着一袭素白孝衣的凤贞娘,她的眸子里,闪烁着叫做希望的光芒。
☆、116 惊涛
凤鸾当然看得懂妹妹的目光,里面蕴含什么。
凤贞娘想做继妃,而且是非常非常想,----眼下肃王妃死了,郭侧妃倒了,剩下的夫人和姨娘出身皆不如她。而且她还怀着孕,顺利的话没准儿是个儿子,所以她盼着自己再帮忙,盼着凤家能够为她撑腰,让她成功的登上肃王继妃的位置。
可惜她不知道,凤家是不会支持她的这个愿望的,自己同样不会。
凤鸾避开了那道清亮的视线,只是拜祭,一套系列仪式进行完毕之后,便跟着移步到偏厅里面歇着,打算耗够时间就走人。
眼下因为肃王府死了主母,郭侧妃也倒了,王府里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所以是安王妃和内务府在操办丧事,前者负责内眷,后者负责外面仪式。临时接手,今儿头一天略有些乱乱的,吊祭的女眷们都安置在了同一个大厅。
凤鸾刚刚避开了庶妹的目光,一进门,就觉得有人朝自己看了过来。
----是理国公家的范夫人,肃王妃的母亲。
那道目光像是一柄利刃,刀刮一般,飞快的在自己面上扫了过去,微微生疼。好在眼下大厅里女眷众多,人来人往,范夫人不好一直盯着这边看,很快收回视线,转头与别人哭泣去了。
她死了女儿,周围的女眷都是纷纷安慰劝解。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不时有目光朝凤鸾这边一扫而过。她细细数了一下,那些目光除了范夫人,还有成王妃、做了成王侧妃的范七娘,以及端王妃之母穆夫人,看来这些人都恨上了自己,仇家不少啊。
再者像穆柔嘉、广昌侯夫人等等,亦在打量,只怕也是各有各的心思。
哎,简直如坐针毡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散伙回去的时候,因为女眷太多,赫赫攘攘的一通拥挤,一个伶俐的身影靠了过来,是堂姐凤荣娘。她嫁去了范家,范夫人是她的婆婆,范五爷是她的小叔,还有肃王妃是她的大姑子,玉真公主是她的妯娌。
“你小心一些。”凤荣娘悄悄扯了扯,趁着人多混乱,飞快低声道:“我婆婆因为玉真公主的事儿,心下埋怨你,说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就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去了外省,再也见不着。”
玉真公主下嫁给了范二爷,皇帝前次震怒,将范二爷安排了一个外省小官职,彻底把这一小家子给端出京城。范夫人哪里舍得儿子和孙子去外省,再也见不着?她虽然不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但是凤鸾进了宫,却没有被处罚,还有萧铎、萧湛,不免将这三个人一起恨上了。
凤鸾点点头,“多谢大姐提醒,只怕连累你也受了不少委屈。”
凤荣娘的确受了一些婆婆的气,可她是长媳,又出自奉国公府凤家,膝下还有两个儿子,范夫人拿捏她也是有限。不过眼下能让堂妹知道自己替她受气,得了安抚,心里多少顺气不少,只不敢多留,“我走了,你记得平日行动多小心一些。”
凤鸾回去,便让人包了一柄通体翠绿的翡翠如意,和两根镶嵌宝石的金钗,然后让人送回凤家长房,言明如意送给大夫人,金钗让转交给堂姐凤荣娘。之所以拐个弯,是怕让范夫人觉得自己和堂姐联络,继而再迁怒难为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