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了?本宫怎么看着倒像是晕过去了?”萧锦冷笑一声,容嫣最后那声又尖又急,最后收尾的气音戛然而止,说是药起效倒还更像是被人活生生扼晕了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谁敢?
刘太医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落,“这……”
正当此时,先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祁兰忽然从旁里冲出来,直挺挺“扑通”一声跪在萧锦面前,声泪俱下道,“皇后娘娘开恩,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这简直是把几位老太医的脸扇得“啪啪”响,萧锦太阳穴微微一跳,夏望之就在这杵着,祁兰不去求夏望之,却把祸水东引到她身上是作何解释?
祁兰膝行几步,额头几乎触到了萧锦的鞋面,一声声磕头与地面撞击的声响听的人牙酸。
“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
“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皇后娘娘!”
……
萧锦看了一眼夏望之,发现后者正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丝毫不像是打算有任何表示的模样。
眼见得祁兰磕得地上已然出现了一小块血印,向来喜洁的萧大皇后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步子不动声色地往后蹭了蹭,拉开了些许距离后这才温和开口道,“太医们都是医术精湛之辈,自然会竭尽全力救治容妃妹妹,本宫怜你忠心护主,此次便不罚你胡言乱语了。”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不是生病!是有人暗害!”祁兰蓦然抬起头,额头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启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我家娘娘便一直睡不安稳,夜里时常惊醒,满头满身都是冷汗……奴婢问娘娘,娘娘也不说。”
“可这些日子以来娘娘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发展到白天也经常神思恍惚,一到夜里就接连发噩梦,吃了不少安神药也不见好!”
“娘娘不准奴婢惊动皇后娘娘,说娘娘忙,身子那么差了还天天抄写佛经说给皇上皇后娘娘祈福。”祁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我家娘娘向来仁善,用不完的饭菜也时常赏给奴婢们……奴婢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彻查宫中,奴婢怀疑是有人暗害我家娘娘!”
瞧瞧这使得多好的一手背后插刀,若说是饭菜有问题,这帮子奴才早该全都死光了。容嫣虽然不聪明,可看起来倒是有个聪明伶俐过了头的好侍女。
“你有何证据?”彻查宫中非同小可,萧锦一个不留神竟然险些被人给套了。
祁兰重重一磕头,正色道,“奴婢有!”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眼中当真满是沉冤得雪的期望,“奴婢从娘娘床下发现此物!请皇后娘娘明察!”
那赫然是一个浑身被扎透了钢针的布偶小人,上面还写了容妃的生辰八字!
望帝既然在此,萧锦自然不会去充这个大头,“皇上以为如何?”
夏望之早就神游太虚不知去了哪个爪哇国,压根没听见。
“皇上?”萧锦沉声再次唤道,看似随意地迈了一小步,正踏在夏望之脚背上,还重重碾了碾。
“嗷!啊哦……”望帝这才从神游的状况中惊醒,龇牙咧嘴挥手道,“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
第13章 疑窦重重
自古以来宫中最忌讳之事莫过于巫蛊。天子号称真龙,宫里连真龙气运这种东西都要奉若神明。鬼神之说虽属飘渺,但奈何从来坐在最高之位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怕死,这要是横空来了个此等大杀器岂还了得?
今日不过是个宠妃,来日若是一朝伴在天子侧,这等包藏祸心之人……萧锦几乎是当机立断便下达了彻查宫中的命令。
临下令之前,她还特意问了夏望之,“皇上可还有什么示下?”
“你看着办便是。”夏望之打了个呵欠,随口答道。
夏望之从头至尾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萧锦不免有些狐疑。上辈子夏望之虽然也是万事不管,可他好歹还惜命,眼下这又是脑子里哪根筋轴了不成?
殊不知,夏望之只是在想当时答应秦端的话。
且放手看看她打算怎么做。
查的人还没递回消息,萧锦和夏望之不便在病人处久留,二人前后脚刚到了元沐宫,那厢太后便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赶了来。
“哀家听闻宫里有人行那巫蛊之事,此话当真?”
“东西是容妃身边的宫女拿出来的,媳妇已经安排人去宫里四处搜了。”萧锦顿了顿,温言道,“还请母后放心,消息绝无半分走漏。”
太后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你向来做事踏实,可毕竟年纪轻,这宫里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还需特别留意才是。”
说完了这些,她又慎而又慎地轻声告诫,“有些忌讳当遵守还是遵守,切勿冲动冒犯。”
“谢母后教导。”萧锦诚心诚意道。
若是上辈子她说不定还真不当回事,可当自己亲身经历了重生这档子怪力乱神之事后,对鬼神之事便不得不多了几分敬畏。
一群如狼似虎的太监宫女在王公公和墨香姑姑的带领下,像一群脱了缰的野狗一般迅速分散到了各间宫室。
有萧后亲自下令,望帝和太后在旁监工,这天下地位最高的三人已经到了个齐全,此次搜查力度之大,彻查之严可谓本朝空前。
查出了多少违禁之物暂且两说,王太监满脸惨白地凑上来禀报时,意外中箭的萧锦忽然发现了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搜查出巫蛊之物的不是别处,正是遴秀阁。
东西明明白白摆在面前,跟从容妃床下找到的巫蛊小人如出一辙,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其中还有几个做了一半的小人,赫然也写着容妃的生辰八字……
“简直是恶毒之至!”太后向来温和慈爱,此时却也是沉下了脸,“是从何处搜到的东西?人在何处?把人带上来!”
她罕少动怒,此时一怒起来竟然丝毫不落当年执掌后宫的威风。
王太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吓得当即跪了下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萧锦,这才壮士断腕般边擦着汗边苦着脸禀报,“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是钱秀女。”
她前些日子才敲打过钱熙雨,也就是外人所说的密谈……萧锦脑海中一根绷紧的弦“啪嗒”一声,彻底断了。
“钱秀女?”太后罕见地迟疑了片刻,“可是钱家的姑娘?”
王太监的表情几乎像吞了个蟑螂,“正、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