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吩咐云冷去摘桃子,又不许他离开屋子,不过是想看看云冷的内力火候。
可是云冷欠身领命。却是只动了动嘴巴,打了个口哨,一个拳头大小的银白色小貂便自窗外,跃进了云冷的怀里,云冷淡淡笑道:“小胖乖,去帮燕月师兄摘个桃子来。”
小貂似鸟儿般叫了一声,跃出窗外,转眼间,就双手捧着一个几乎和它身体一般大的红色桃子进来,放到云冷手上。
云冷奉给燕月道:“若是师兄吃不够,尽可让小胖多去摘一些来。”
燕月不由失笑:“云冷倒还有这样可爱的小伙伴在。”
燕杰瞧着那银白色的小貂各种流口水,好可爱的一只小貂,乌溜溜的黑眼珠,雪白的皮毛,又懂事又听话的样子,真是招人喜欢。
玉翎有小多,玉云有了云云,现在云冷也有小胖,自己实在也应该养个什么可爱的宠物才好。燕杰琢磨着。
云冲、云决、小莫和玉翎被刑堂的马车运回来的。
燕月和燕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见了血糊糊的四人还是惊惧莫名。
脊背上的伤还可理解,为何脸上肿胀,满是血污,腿上也会血肉模糊?
云冰和云冷反倒镇定,云冰道:“两位师兄别怕,只是含了铁蒺藜认错和跪了太长时间荆棘而已。”
燕月和燕杰心里直抽凉气。燕月不由想起曾被大师伯立规矩的事情来。倒是忘了,在坝上,含了铁蒺藜受罚和跪荆棘本就是常项了。
云冲伤得最重。小莫气息最弱,只有云决和玉翎还好。
玉翎甚至还挣扎起来对燕月屈膝道:“燕月师兄,是翎儿连累几位师兄。”
燕月一把抱起玉翎,道:“你留着力气快些养伤吧,等回去看老大怎么扒你的皮。”
云决抿了下唇道:“是我的错。我不该违抗云岚师兄的。”
云冲只是轻叹了口气:“你真的喜欢蔓儿吗?”
云决垂下眼睑。
“你以为能瞒过爹去吗?”云冲实在没有气力与云决发火:“爹早晚扒了你的皮。”
傅龙星奉命去审蔓儿。他跟着傅龙烁来到族中地牢。
走过昏暗的台阶,是一排铁栅栏围成的牢房。
一个小丫头,被关在最外侧的一间里。她很慌乱,抱着膝盖,坐在一丛柴草中。
玉蔓儿,还是玉纶奶奶嫡亲的重孙女。
地牢中的弟子搬来一把椅子,龙烁端坐了,龙星就侍立在他身侧。
傅龙烁只是透过栅栏看那个小丫头,没有说话。龙星也就默默侍立。心里可是老大不愿意,这么一个小丫头,至于吗,让我们两个当叔叔的来审。
可这是傅榆的命令,龙烁不敢违背,龙星也不敢。
“你叫蔓儿吗?”傅龙烁忽然出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曾经见过蔓儿姑娘?”
玉蔓儿一惊,抬头看了傅龙烁一眼,慌忙低下头去,道:“不,我没见过你。”
傅龙烁扬声道:“你们先退出去。”
旁侧几个侍立的弟子一起欠身,退了出去。
“你请蔓儿姑娘出来。”傅龙烁吩咐道。
龙星百般不愿,可是,只能欠身领命。
龙星打开牢门。蔓儿已经往墙角躲去:“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出去……”蔓儿的手乱摇,手蹬脚刨。
龙星不由一脸黑线。好吧,本少爷的半世英名如今就落得了一个欺负小女孩的下场了。
☆、第90章 谨言慎行
傅龙星将蔓儿拎出来,扔到傅龙烁脚边。
龙烁蹙眉,瞪了龙星一眼。
龙星无语望天,还让我怎么样,你没看她挣扎得跟八爪鱼似的,我没被抓伤已经不错了。您还指望着我能规规矩矩地把她放到地上?
玉蔓儿爬起来,退后几步站了:“你们两个当叔叔的,欺负侄儿媳妇,传出去不怕被人笑掉牙齿?”
“侄儿媳妇”……龙星更无语了。
龙烁只是一笑:“我们侄儿很多,不知蔓儿姑娘指的是哪一个侄儿?”
玉蔓儿立刻低头,将目光转向别处。
“云决?亦或是云岚?”傅龙烁淡淡笑道。
云岚?龙星不由吃惊。
这小姑娘不是来找云决的吗?然后才会害云冲、云决和小莫、玉翎以下犯上,伤了云岚。
玉蔓儿低头,假装没听见。
“回话。”龙星轻喝:“你莫非故意陷害云决?”
蔓儿身形一颤,将头垂得更低。
“龙星,有一件事情,你想必还不知道。”龙烁微叹了口气道:“岚儿,其实是龙玉之子,与冲儿一母所生。”
“什么?”玉蔓儿不由抬头惊叫。
龙星也是蹙眉。龙烁既然突然说出此事,想必这个秘密已不是秘密或者至少,现在,不算是秘密了。
龙烁的目光又落到蔓儿身上:“玉蔓儿姑娘,到底是何人指使你来坝上?”
熙宁从学上回来,一路哼着歌,走到师父的院门旁侧,才停住脚步,整理一下衣衫,作出稳重的样子来,迈步踏上台阶,进了院子。
香玉提着小篮子正要出门,笑道:“熙宁少爷。”
“香玉姐姐。”熙宁很喜欢香玉:“姐姐做得桃花糕真好吃,今儿个还做吗?”
香玉点头,小声道:“做好了,给你放在房间里了。”
“谢谢香玉姐姐。”熙宁转身便想跑。
“我的小少爷。”香玉拽住熙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熙宇少爷刚刚被小卿少爷罚了呢。”
“哥又被罚了。”熙宁立刻苦了小脸:“被打了?”
“先被打了,这回儿在小卿少爷的房里默书呢。”香玉叹气:“今儿学里的夫子差人送了帖子过来。你淘气了?”
“没,没有啊。”熙宁心虚,拽着香玉的衣袖:“哪位师叔在呢?玉麒师叔在吗?燕月师叔呢?”
“你含烟师叔在呢。”香玉点了点熙宁的鼻子:“你可仔细着吧。”
熙宁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果真看见哥哥跪在厅堂窗前的桌子旁,正在默书。
裤子还褪在脚踝,光着小腿,露出姹紫嫣红的屁股来。
熙宇见了弟弟,不由窘迫,到底是不敢动,只是瞪了熙宁一眼。
熙宁忙小声道:“哥。”
“去给师父请安去。”熙宇也小声道,声音还有些哑。
“是。”熙宁应了,往里屋走去,在园拱门前站好,恭声道:“宁儿回来了,给师父请安。”
“熙宁进来。”含烟师叔的声音传过来。
熙宁立刻就吓了一跳,忙稳下心神,应了声是,才迈步进去。
小卿和含烟正在对弈,熙宁进来时,含烟正被小卿围困,眼瞧着要输。熙宁回来的正好,含烟忙着和棋。
小卿知道含烟是故意的,可也只好由他。瞧熙宁在旁边跪了,道:“你在学堂做了什么好事?为何夫子要向为师索赔……”
旁侧含烟接道:“索赔五两三钱六分银子。”
“宁儿不知。”熙宁仰着小脸看师父,很无辜的小模样。
“是真不知道,还是忘了?”小卿非常喜欢熙宁,小模样不仅俊俏,而且大大的黑眼珠骨溜溜的,又调皮又慧黠。
“嗯,忘了。”熙宁看着师父嘻嘻笑。
含烟在旁,牙都要掉了。老大,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吗?您这态度,别说是对待徒儿和师弟了,便是熙宇、熙宁两个徒儿,都是冰火两重天啊。
“你将墨汁撒到夫子身上了,可是故意的?”小卿问。
“不是特别故意的。”熙宁垂了头,嘟囔:“夫子就是小气,这些许小事,也向师父告状。”
小卿蹙眉:“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师父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怎么还对夫子无礼?”
“师父不知,是夫子不喜欢熙宁,处处要找熙宁的麻烦呢。”熙宁梗着小脑袋道。
“放肆。”含烟轻喝道。
熙宁吓了一跳,忙道:“宁儿知错。”
“怠慢师长,还敢托辞塞责,”含烟冷声道:“这是傅家弟子的规矩吗?”
“宁儿错了。”熙宁立刻认错请责,大眼睛看着师父,软声道:“求师父轻些打。”
小卿正要说话,含烟微欠身道:“师兄,熙宁对夫子不敬,是为大错,理应重责。”
小卿只得轻嗯了一声,含烟再欠身道:“师兄这几日也乏累了,小弟代师兄降责吧。”
“师父。”熙宁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喊了一声“师父”,不敢再说,偷偷瞧了一眼含烟,道:“宁儿恭领含烟师叔训责。”
“去拿戒尺来。”含烟冷声吩咐。
“是。”熙宁站起来,在旁侧的博古架上,将紫藤木的戒尺拿过来,走到含烟身前,屈膝跪下,双手将戒尺奉过去:“宁儿不该对夫子无礼不敬,请含烟师叔赏罚。”
“伸手。”含烟接过戒尺,点熙宁。
熙宁将双手平伸了,与眉峰齐平,瞧着那戒尺悬在自己手心上方,然后“啪”地一下抽下来,手心上立刻传来蛇咬了般的痛楚。掌心上,立刻就起了一道檩子。
熙宁忍不住轻呼了一声,眼泪立刻就往出涌。
“敢掉一滴眼泪试试。”含烟冷冷地道。
“宁儿不敢。”熙宁拼命往回收眼泪。
“啪”地一声,又是狠狠地一下。
熙宁咬了唇,眼泪汪汪地道:“宁儿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