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宵不言,蓉卿只得给他圆场:“你别管了,替我在外面守着,别让蕉娘知道。”
明兰就暧昧的看了眼蓉卿,又看看齐宵,嘟着嘴道:“哦。”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好了。”蓉卿把食盒拆开,端了里面的饭菜放在桌上,“我看你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有门不走偏要爬窗的劣迹。”
齐宵轻笑,拿了筷子云淡风轻的吃着,蓉卿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的看着他吃饭,脑海中就浮现出周老说的话来:“五爷还没有动手,辽王就自我了断了……”她心中微酸,低声问道,“临安侯的事……你……”
齐宵不过吃了几口,便放了碗筷端茶轻啜了一口,抬眸看着蓉卿,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欢喜,他回道:“事情都过去了,我没事!”蓉卿在关心他。
“那就好。”蓉卿笑着道,“我就怕你过不了心里这关,见到辽王就一剑将他结果了……”话落她又想起来九莲庵的事情,才觉得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若齐宵只是要杀辽王,早就有无数机会了,又怎么忍到今天。
齐宵垂了眼帘看着茶盅里漂浮的青绿茶叶,浮动着细小的泡沫,他沉吟了片刻回道:“我也想提着他的头颅去祭拜祖父,只是……”露出少有的少年血气方刚,“我怕他的血脏了祖父的坟头。”
蓉卿叹了口气,安慰他道:“想必临安后在天之灵知道你为他所做的一切,也会为你高兴的。”
齐宵笑笑没有说话,两人之间萦绕一股的淡淡的悲凉,过了许久蓉卿打破沉默,问道:“我五哥成亲热不热闹,听说开了三天的流水席?”
“嗯。”齐宵将婚礼上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蒋家不亏是百年大族,在如此逆境中原将女儿嫁如苏府,颇有名士之风。”
蓉卿也赞同,就是不知道蒋家小姐为人如何,若是能和苏峥琴瑟和鸣,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蓉卿。”齐宵投来目光,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蓉卿看着心头就是一跳,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齐宵微顿,似乎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和她说,想了想还是道,“你的父亲,也随着辽王家眷一起,押解入京了。”
蓉卿猛然想起来,和苏容君来去几封信,她都没有提起过苏茂源。还有齐宵,难怪他刚刚说苏家是在逆境中,原来苏茂源被圣上问罪了。
“那会不会连累我大伯父和三哥?”蓉卿心里提了起来,不安的道,“我三哥的事情还没有定罪,这一次父亲又和辽王掺和在一起,圣上会不会因此而怀疑我三哥和大伯?”
齐宵摇摇头:“不好说。”他看着蓉卿有些不忍的道,“不过,荣恩伯在太子府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当初长生不死药圣上亦是知情的,若他念旧情你伯父就不会有事。”
也就是说,若是圣上不念旧情,那苏家就成了皇家斗争中的炮灰了。
她不由生出一身冷汗来,齐宵柔声道:“我已写信去京中,请永定侯替苏家打点,圣上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会有事的。”没有请父亲凉国公打点。
“嗯。”蓉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一想到苏茂源就狠的牙根痒痒,她怕他连累家人,最后大家还是被他连累了,“只能希望圣上能念着大伯父为朝廷效力多年,饶他和三哥一命。”若不然,苏氏满门都难保了。
齐宵又安慰了她几句,目光微转就落在她方才拿在手里的那件衣服上,眉梢轻轻一挑,蓉卿并不知道他所想,拨弄着手里的杯盅:“你这次到北平助简王平乱,圣上那边知道不知道,会不会责难与你?”
齐宵收回了视线,凝眉道:“无妨,我既无要职在身,亦无君命受领,只以一介平民之身助了世子爷平乱罢了,圣上若真要责查也要名正言顺才是。”
蓉卿却没有宽心,在圣上眼中齐宵即便要帮也该去帮赵庭辉才是,反而去帮了藩王:“真的没事?”
“没事。”齐宵说的云淡风轻,蓉卿看着他,仿佛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似的,惹的齐宵轻笑,她才慌乱收了眼神,敛了心思。
两人对面轻声细语的说着话,蓉卿又问了镇南王的事情,齐宵的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转而又恢复了原样,回道:“鳌立说将人追到天津卫,他看着镇南王进了一家客栈,可是等他进去时,却没有找到人,至此到辽军兵败,也没有找到镇南王。”
这么说,镇南王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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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重提
蓉卿想到镇南王那句:“等我十里红妆娶你入门……”心头不由微凉,问道,“他会不会趁乱逃到海上去了?”
齐宵想也没有想,否定道:“不会,三沽口戒严,便是插翅也难飞。”所以他才觉得狐疑,当时镇南王已经重伤在身,身边死士都已经伤亡,他凭一人之力想要出海难于登天!
鳌立武艺并不弱,镇南王却在他眼前消失了,既不是能从海上逃走,蓉卿也觉得事情很蹊跷。
只是人没有找到现在说什么也都只是猜测,她收了心思,起身从床头拿了个匣子出来,摆在桌上:“你走的时候交给我的,现在你人回来了,就还给你吧。”
是齐宵走前给她的银票,时候蓉卿点算过,一共是八万两。
对于蓉卿来说,这已经算是天文数字了,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齐宵没有接匣子,云淡风轻的道:“你不是要开染布坊吗,这就算是我入的股吧。”蓉卿愕然,揶揄的道,“齐公子,这八万两您若是投进去了,那我们也不用入股了,都归你便是。”
齐宵抿唇略微沉吟了一下,笑着道:“……何必算的这么清楚。”语气颇为暧昧。
“怎么不算的清楚。”蓉卿瞪了他一眼,点着匣子道,“往后若是没了,你可别回来和我要!”
齐宵点头,含笑道:“不要!”蓉卿也不想两个人拽着钱字推来推去,齐宵既是要入股,那就算她大股就是,也不用太计较,她将匣子又收了起来,回头看着齐宵道,“蕉娘见我房里还点着灯,一会儿该来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请周老和鳌立一起吃饭,大家也都聚一聚!”
这一次,齐宵没有故意拖着不走,微微颔首:“嗯。”站了起来,视线在床上一睃,“你也早点休息。”
蓉卿顺着他的视线飞快的朝后瞥了一眼,眼中敛了笑意,催着齐宵快走,齐宵无奈只得又从窗户上翻了出去,蓉卿看着他忍不住轻笑,齐宵回头看她,眼中浮现出促狭之意,笑道:“你不是提过想要骑马吗,不如我们去城外走走吧。”
“现在?”蓉卿愕然,摆着手道,“若是被人看见,还不定明天传成什么样呢。”话落,又见他面上含笑,就知道他打趣自己,不由嗔道,“快走,再不走蕉娘要把你当梁上君子一样打了。”
齐宵垂目打量了一眼自己,又挑眉看着蓉卿,含笑道:“若能看见你,便做那梁上君子也无妨。”
“油腔滑调!”蓉卿忍不住笑,目送齐宵一跳一跃无声无息的出了院子。
她关了窗户,明兰就推门走了进来,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就拿眼睃蓉卿,蓉卿笑着敲她的头,啐道:“想什么呢!”又道,“不准和蕉娘说。”
明兰哦了一声,嘟着嘴又在房里扫视了一圈,才出去。
蓉卿又在床边坐了下来,拿着袍子在手里,也忍不住轻笑,谁能想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齐五爷,能做出这种夜半翻墙的行径来,还嬉皮笑脸的赖着不走!
齐宵回了外院,鳌立正和一位穿着石青色短葛包着同色头巾的男子在院子里等他,见齐宵进来鳌立抱拳道:“五爷,京中来信了。”话落,指了身边的男子介绍,“这是五军都督府的肖大人。”
“齐五爷!”被称作肖大人的男子抱拳行礼,齐宵微微颔首,沉声问道,“你从京都来,有何事?”
肖桐追随的是凉国公齐瑞信麾下,年纪不大但人很机灵,齐宵曾有过几面之缘。
“在下奉国公爷之命,给五爷送信。”肖桐看着眼前的齐家五公子,就想到京都关于凉国公府的传闻,具体的事他不清楚,但却知道齐五爷性情冷漠,从不与人多言,因受临安侯亲自督教武艺更是出神入化,在京中与他一般年纪的公子少爷,都敬他为首,但凡是他所言之事,大家都不敢有所悖逆,虽然这几年因凉国公府事情不断,临安侯又出了事,他甚少在京中走动,但若大家聊起来,还依旧语含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