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月这次真的笑了出来,“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女人生孩子是要过那么一关,不过第二胎就要容易得多了。尘儿先出生,我生他的时候的确吃了些苦头。不过绾儿出生的时候很顺利,以后都不会这么艰难的。再说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嘛?还是顺其自然吧。你以为女人怀孕跟吃饭那么简单,想有就有了?”
“说得也是。”
凤倾璃笑笑,又想起方才自己缠了她那么久,她应该累了吧,不觉就有些心疼。
“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嗯,”秋明月应景的打了个哈欠,她还真的是累坏了。这个人,每次都这样,分别一次得将她折腾得浑身酸痛得没有丝毫力气。这一次还好,大抵是她武功恢复了的关系吧,没就这样给昏睡过去。
刚闭上眼睛,忽然有想起什么,立即睁开眼来,半撑起身子低头看着他。
“你刚到西戎就来了皇宫?”
“对啊。”他揽着她的肩让她重新躺下,“我放心不下你,就急急来皇宫了。”
“那你住哪儿?”
秋明月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古怪的看着他。
“你不要告诉我你就这样住在皇宫里?住在我寝宫?”
“有什么不可以?”他挑眉,又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里开始冒酸泡泡。“当初你不是还让柏云在你这儿住了近一个月?”某人开始吃醋了,语气满是酸味。“你竟然让他住在你寝宫里,你、你…”
“你什么你?”秋明月毫不羞愧,“他受了伤闯进我寝宫,我能如何?把他扔出去任燕居把他大卸八块?”
凤倾璃哑口无言,还是有些不甘心道:“那你可以让他住在其他宫殿里,或者住在你三哥府上。反正就是不能跟你住在一起。”他霸道的抱过她的身体,气呼呼道:“你是我的女人,其他男人休想觊觎你。”
知道他又开始别扭了,秋明月哭笑不得。
“行了,你大老远跑来就是吃这些干醋的?”
他不说话,面色还是有些难看。
秋明月笑了笑,又道:“当时我还真想不管他来着,不过后来我又想啊。把他扔出去给燕居杀了,那个女人不定得多开心呢。她利用我这么久,我怎么能让她那么如意快活?那不行,她要杀的人我就偏要救,她想要权利我就偏不给,我看她还能蹦跶几时。”
看她几分顽皮的样子,凤倾璃有些想笑,但是又微微有些心疼。
“慢着,别跟我东拉西扯转换话题。”秋明月被他绕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开始追究的目的,“你不能住在我这儿。”
“为什么?”凤倾璃脸色黑了下来。“你是我妻子,我们俩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不可以?”
秋明月瞪着他,“我寝宫里突然多出一个男人来,你让我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咱们本来就是夫妻。”他自持有理,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颐指气使。
秋明月气结,忽然又笑了。
“也对,你说得也有道理。夫妻嘛,住在一起就是天经地义,没人敢指东道西的。”
凤倾璃眼睛一亮,秋明月却又幽幽道:“可是夫君大人,你现在是一国太子,你娘子我呢是西戎的女帝。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没有皇夫。”她一挑眉,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你要住在我这儿也行,前提是必须先做我的皇夫。你愿意?”
这时代的男人把自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以她如今女帝的身份,在西戎对任何男人都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对于别国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来说。让他委曲求全做她的皇夫,等同于对他的侮辱。这无关于情感,她就不信这个别扭十足的男人会如此委曲求全。
于是她目光里带上了十足的挑衅,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只见他看了她半晌,漫不经心却又十分肯定的说了一句令她目瞪口呆的话。
“咱们都成亲快两年了孩子都生了,无论是你是我的太子妃还是我是你的皇夫,不都一个概念吗?如果非要冠上什么皇夫的身份才能正大光明的跟你住在一起,我也无所谓。”
秋明月瞪大眼睛,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终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却温柔的将她重新揽入怀中,用无比轻柔又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萱萱,我要你知道,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秋明月不说话,心里却有暖流划过。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始,我就厌恶这个皇子的身份,我也不想要什么权利江山,我只想要你。”他将她的头埋入自己的胸口,非常轻柔的环着她的腰,就跟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静静的抱着她。然后在她耳边温柔呢喃,“以前看你被秋府的那群人欺负,我又十分庆幸我有这样一个身份。那时候我甚至想过,即便是为了你,我也要努力站得更高,我要全天下的人都只能仰视你,再不能欺辱你分毫。但是你又是那样讨厌皇宫,所以我又想着,既然咱们都讨厌,也躲不过那些命运的纠缠,不如就毁了吧,毁了那些人在意的一切,毁了桎梏我们的那些枷锁。把烂摊子丢给别人,我带着你远走高飞…”
他又笑了一下,眼神里涌出了几分莫可名状的悲伤和无奈。
“但是我又那么清醒的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无法逃离了。连带着你,也被套上了和我一样的命运。”他低头,正准备继续说什么,怀中的小女人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怔了怔,而后眼神里又流露出宠溺和疼惜来。
方才他一直纠缠着她,似乎是有些过了,她早就想睡了吧。支撑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他体贴的给她掖了掖被角,又想起睡在摇篮里的一儿一女。刚才她给他们盖了棉辱,这屋子里又有地龙,窗户也关上了,不会觉得冷。
摇篮就在床头,他微微一偏头就可以看到两个孩子熟睡的容颜。怀里躺着的是他爱若至宝的妻子,旁边又睡着他们的孩子。这种感觉,真的是,好幸福,好幸福。
过往那十几年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样平淡而温馨的幸福也会光顾到他身上。以至于真正拥有了,他还有些恍然若梦。梦的前段是她带着冰冷恨意的眼神离去的容颜,从此他在无数个午夜里噩梦醒来,觉得天地一片冰冷黑暗,他无助而绝望的蹲在角落里生不如死的痛苦挣扎。
有好几次,他甚至在想,与其这样无休无止的痛苦下去,还不如去找她。如果她真的恨他,他宁愿死在她手里,也不要就这样让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却又天涯各路。
到得如今,梦醒了,却又突然发现他什么都拥有了。那些以前从不敢幻想过的一切,如今都在他怀里。
妻子,孩子,加上他。组成了一个家,他们的家…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自从知道她身世直到她离开到现在他们重逢,几乎两年的时间,一直掉在嗓子眼的大石终于落下,他也终于能够彻彻底底的睡一个安稳觉了。
凤倾璃的到来有预兆,但是这么快就直接出现在秋明月寝宫里却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的。所以第二天早上,当红萼例行端洗脸水进来给秋明月梳妆却看到刚刚起床穿衣的凤倾璃的时候,呆愣住了,几乎都没有了任何反应。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我在做梦。于是她想伸手掐自己,却发现自己端着水盆,然后她又将水盆放在架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已经回过头来的凤倾璃,却又忘记了自己方才想做什么,只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里却突然想着,自己刚才居然没有惊吓到把水盆摔到地上引来其他人,简直就是奇迹。
然而此刻她仍旧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凤倾璃,若非知道这丫鬟对自个儿妻子绝对忠诚,他只怕要怀疑这丫头对他有想法了。
凤倾璃无奈的摇摇头,“这么傻呆呆的,也难得没给她惹祸。”
红萼如梦初醒,眼睛瞪得更大。
“世…世子,你…真的是你?你…”
这时候,秋明月醒了。她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坐起来,锦被滑下,她光裸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红萼眼前,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吻痕让她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场景以前在荣亲王府桐君阁的时候,那几个月她几乎天天早上就会见到。秋明月却突然有些尴尬的红了脸。
因为察觉到她醒来害怕她受冷的凤倾璃立坐下来并且扯过被子把她浑身裹得像个粽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凤倾璃,又看了看已经捂着唇偏过头偷笑的红萼,直觉得脸皮一阵发烫,忍不住瞪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一眼,娇嗔道:“把衣服给我拿来。”
“好。”
凤倾了才不管这屋子里有其他人,嘴角挂着柔悦的笑,走到旁观的柜子处,很熟练的给她挑了件颜色浅淡的宫服。红萼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消失,于是福了福身道:“小姐,奴婢去给你和世子传膳。”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甚至都忘记凤倾璃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荣亲王世子,而是大昭的太子。不过这个称呼,让凤倾璃听着很是顺耳。
他拿着衣服,一贴的一层一层给秋明月穿上。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秋明月倒是不害羞。反正从前他都会给她穿衣,然后洗漱梳头化妆。这样近乎固定的流程,让她也跟着习惯甚至当做了每日的生活规律。以至于在离开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醒来以后下意识等待着他从柜子里拿衣服出来给她穿上,然后…然而每一次红萼拿着那些华丽的衣裳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恍惚失望中又微微自嘲。当真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给予的所有,竟然让她几乎忘记了她原本的生活习惯。
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没有他的日子。然后在逐渐的习惯中,忘掉了曾经每日清晨的耳鬓厮磨眉目传情。所以当他再次给她穿衣,重复着从前每日不厌其烦的丫鬟的工作的时候,她不可避免的又恍惚了一下。直到被他按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着他站在背后给她梳头,眉目婉转,如水如画。
而她坐着,看着镜中的女子一脸静谧,绝美无双。这样的一幕,真的是…陌生又熟悉,熟悉到,她心口微微发胀的疼痛。
“好了。”
他给她挽了一个飞凤髻,在头上插了一只碧绿的簪子。他知道她的爱好,她不喜欢金银首饰,就连玉簪都很少用。她向来喜欢素面朝天,却仍旧美丽动人,无人可比。
“萱萱。”
他看着镜中的她,突然开口。
“什么?”
她没有回头,同样从镜中看着他和她。
他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俯下身来,脸贴着她的耳鬓,手也慢慢下滑到腰间,然后紧紧的抱着她。最后真心的赞叹道:“你真美。”
秋明月一怔,而后两朵红晕飞上脸颊,眼神也如水波荡漾,妩媚了一室春情,也扰乱了他的心。他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努力克制住心里那股冲动。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受不住。”
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沙哑。
秋明月先是怔愣了一会儿,而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红着脸对着镜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人,不知道纵欲过度也不知道精尽人亡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是不是?成天就想着那档子事。
“你快放开我,我还要给绾儿和尘儿喂奶。”
凤倾璃笑笑,拉着她站起来,走到摇篮边。两个孩子已经醒了过来,正睁着眼睛看着夫妻二人,似乎经过昨晚已经确定了这个迟来的父亲,倒是没有排斥,还笑得很开心。尤其是绾儿,伸出手来在空中挥舞。那姿势,似乎是想要人抱。
凤倾璃心思一动,俯下身来就将她抱进了怀里。绾儿笑得咯吱咯吱作响,又伸手去扯他的头发。别看她人小,力气却不小,扯得凤倾璃头皮有些发痛。他苦笑着回头对秋明月道:“她生下来就这么调皮吗?”
秋明月已经抱起尘儿,刚准备解开衣服给尘儿喂奶,然后又想起凤倾璃在这里,想要他出去,但是如今让他出去好像更不合适。想了想,反正他又不是外人,更何况他们夫妻之间,什么亲密的事情没有做过?倒也释然了。
她边解衣服边道:“调皮点有什么不好?我可不想我的女儿长大了跟那些贵族的闺阁之女一样木讷没有灵魂,我倒是希望她活泼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比什么都强。”
凤倾璃正想认可的点点头,然而眼神一瞥立即呼吸一滞。他看见一抹雪白,那是天地间最纯粹最莹润的一抹春雪…
那原本应该只有他才能触碰的地方,却被他儿子正大口大口的品尝着。
凤倾璃立即心里吃味了,他的女人,身上的所有都只能属于他,别的男人不许碰,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行。所以他抱着女儿坐在妻子身边,道:“皇宫里没有乳娘吗?以后让乳娘给他喂奶。”
秋明月听他口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太子殿下,这个可是你亲生儿子,你吃什么醋?再说了,哺乳孩子是母亲的天职和义务,我为什么要交给其他人?你忘记当初明修是怎么中毒的?”
凤倾璃立即不说话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偏偏小尘儿似乎知道自己父亲的别扭,故意吸得吧唧吧唧作响,还不时的斜眼挑衅的看着他。
凤倾璃瞪着他,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才一个月大的孩子,怎么会用那样的目光看他?就算是天纵英才,这也太夸张了点吧?然而下一刻,他又为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而升起无限的骄傲。
这是他的孩子,他和心爱的妻子所孕育的孩子。那么聪明,那么可爱。萱萱说得对,儿子跟他长得极为相似,眉眼神情近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中越发的欢悦,也忘记了去计较去吃味了。
给两个孩子都喂了奶以后,红萼走了进来。
“小姐,卫王殿下和章王来了。”
凤倾璃脸色又不爽了。
“这么早他们来做什么?不上朝吗?”
红萼知道姑爷爱吃醋的毛病,非常淡定道:“今天沐休。”
“那就让他们回去好好‘沐休’”凤倾璃毫不客气的下命令,直接把自个儿当成了这皇宫的主人。
“这…”红萼有些为难的看向秋明月,眼神里写满了询问和征求。
秋明月瞪了凤倾璃一眼,“让他们去偏殿等候,我立即就过去。”
“是。”红萼福身退了出去。
凤倾璃板着一张脸,“这么早,你还没用膳,他们这是存心不让你好好休息。”
秋明月不理他,整了整衣襟就准备出去。凤倾璃一把拉住她,“萱萱…”
“你平时要怎么闹我由着你,但现在是特殊情况,别无理取闹。”
凤倾璃抿了抿唇,知道她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也不是真的不让她去,只是好不容易有了和她独处的机会,被人就这样给打断了,他心里当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