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最好,这样似是而非的算是个什么事儿呢?……真的就这样了?”
颜新夏也从来不曾经过商,当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可是就算是再没有经验,也不该是如此简单随意吧?这客栈内部装修的十分精致,非等闲人不能住得起,染染也不宣传,能有人来吗?
就算是不靠这个赚钱维生,只是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才行,别没多少时间就弄倒闭了,到时候她可丢不起这个人啊。
“我也是只求最好的,求的是最有缘、最合适的房客,只求有缘人,所以这客栈的名称不是叫了‘若无缘’嘛,新夏,你给我写牌匾吧,我这客栈也沾沾书香气息。”
黎染当然知道颜新夏在想什么,颜新夏的名声可经不起抹黑,只是颜新夏对她一向都是纵容的,让颜新夏给一个小小的客写牌匾这样的事儿,等闲人可是求不来的。
“新夏,新夏,新夏……”
黎染长的娇俏可爱,微微嘟着唇,缠着颜新夏撒娇,更是让颜新夏受不住。
看着面前的女子撒娇耍赖,颜新夏心中并不反感,反而觉得十分亲昵,果然是投了缘才能做朋友的,这个客栈取名‘若无缘’,也算是雅致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我给你写,给你写行了吧?啊?”
颜新夏姓颜,跟颜真卿一个祖宗,当然习颜体,一手楷书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颜新夏即使是个女子,这字儿却是写的一等一的好。
‘若无缘’三个字写的方方正正,黎染拓了下来,做了个不大不小的牌匾,也不曾挂到门檐上面,只是取下了门框右侧的那个刻了‘黎宅’的牌匾,把这写了‘若无缘’的挂了上去,权当招牌了。
门前什么不曾放挂鞭炮热闹热闹,这客栈就在黎染,颜新夏,凌妈,伍妈还有颜惜时的见证下,开业了。
这客栈开业是在旁晚,甚至是淡的根本好长时间不开张的秋天,又不曾放鞭炮,所以左邻右舍竟都没来凑热闹的,要不是凌妈、伍妈领着颜惜时去邻居家送了些点心,大家还不知道这里开业了呢。
“今天客栈开业,咱们去庆祝庆祝吧。这古城里别的没有,酒吧却是多得是,咱们捡个静吧,去坐坐……?”
虽说没有客人,凌妈和伍妈也不会跟着出去庆祝,还别说是去酒吧了。而颜惜时倒是想跟着,可是颜新夏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老老实实的钻到后面猫着去了。
最后去了酒吧的就只有黎染和颜新夏两人。两人换了精致的衣衫,描绘了得体的妆容,手挽着手,趁着夜色,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高档的轻酒吧。
“染染,怎么了?是认识的人?”
这刚坐下没一会儿,甚至不曾喝一杯果酒,颜新夏就发现黎染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儿,顺着黎染的视线望过去,是一个看不太清面容的男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男子。
黎染的手微颤,唇角止不住的要笑起来,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飞扬起来,比刚刚客栈开业还要更高兴,更高兴。
“新夏,你在这里坐着,我过去看看,是童勾陈一。”
黎染跟颜新夏是在用完晚餐之后出门儿的,这个时候不过才八点来钟,夜色刚刚浓郁下来,酒吧还不曾开始喧嚣热闹,而里面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所以黎染一眼就看见了童落辰,即使只是背影,黎染也清清楚楚的认了出来。
“北极星,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黎染拍了拍男子的背,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对面儿,看着男子低垂下的眉眼,有些傻眼,她从来不曾见过如此的童落辰。
童落辰,……竟是喝醉了吗?
“北极星,北极星……”
童落辰的长相跟许维宁比起来,是两种极端。
许维宁面容端庄,如墨如砚,一派的优雅正气,任是谁看了,也要赞一声儿好风采的翩翩贵公子。
而童落辰偏就长的面容娇美妖娆,眉眼细长妩媚,一脸的勾人相。这样的面容,偏生又走军人的路子,还要带兵打仗,黎染向来都笑话童落辰怕不是兰陵王转世,差点儿就给童落辰打个面具呢。
“……染染。染染怎么在这里?快些回去吧,别吹了风,染上了风寒。”
童落辰满口的酒气,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还‘染上了风寒’呢,真当自己是兰陵王了不成?北极星,你真喝醉了?……”
童落辰垂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却一直不曾抬眼,即使他面儿上表现的再酒醉如泥,可是他的眼中始终都有清明,他不敢抬眼,只要黎染看了,就肯定能看出他是装的。
今天他不能跟黎染扯上关系,现在已经是状况外了。不是天天老老实实的装修客栈,交了个挺好的朋友,呆在家里不出来的吗?怎么非要今儿一头撞进来?!
☆、10醉酒
“北极星……”
黎染长相可爱,声音绵软,两人自小儿就认识,即使明知道黎染这个时候只不过是在撒娇,童落辰的心还是软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隐在角落里的队友,发现沉霖朝着他比划了两下,这才放下了心,细细的瞅着坐在他的对面,嘟着嘴巴,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他的黎染。
“染染,你怎么在这里?”
童落辰只跟黎染对视了一眼,黎染就发现了童落辰其实没喝醉。即使他满身的酒气,双眼有些迷蒙,整个人表现的都是醉酒的状态。
她跟童落辰认识的并不比她跟许维宁认识的时候晚,许维宁是她的宁宁哥哥,是她的朋友,是她的未婚夫,而童落辰却从来都是她的北极星。
两人的关系一直不曾变过,也已经过了十七年了……
“北极星,你没喝醉啊。那干嘛不理我?你是来找我的吗?是不是想我了?”
童落辰又往角落里看了一眼,发现沉霖已经领着人离开了,这才彻底的放下了心,只专注的看着黎染。
好在出任务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只是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熟人的是童落辰,还好这次他不是队长,要不然黎染这样没头没脑的撞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任务。”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呢?好像一年多了呢。
当初黎染即将跟许维宁宣布婚期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的情绪莫名的低落了好些天。他并不……爱黎染吧?毕竟两个人认识了太久了。
他只是觉得有些失落,两个人认识了将近二十年,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这突然之间红颜知己要结婚,他情绪多变了些也很正常。
一年不见,她长大了,不光是容貌气质有了些变化,就连脾性也变了些,即使两人相逢才不过一小会儿,他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变化。
“染染,你长大了……”
“唔,是啊,我已经长大了,用满身伤痛换来的。北极星,这么久的时间,……你怎么就不在呢?”
黎染淡淡的笑了笑,刚刚看见童落辰的时候她是高兴兴奋的,也是委屈的,她跟童落辰认识了太久,就算是她为了许维宁昏了头,童落辰也不该这么久不来看她,甚至,前世的时候任由她走向死亡,也从来不曾伸伸手儿捞她一把。
“染染,你在怪我。我……”
童落辰长的太好,即使这个时间店里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人因为童落辰微微的皱眉而对黎染怒目而视。
黎染越发的笑出了声儿,她的性子自始自终都是骄纵的,就算是面对着许维宁的时候,也从来不曾低眉顺眼的苦苦哀求,要说她没争过沈冰凌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太任性了。
许维宁也这样问,许维宁说,“锦衣,你在怨恨我吗?”
她是怎么答得来?她说,“……安澜太子说笑了。”
是呢,许维宁不爱她,当然没有义务一直对她好,即使许维宁对她勉强有了责任,可是许家势强,她又有什么资格怨恨他呢?
“没有人有义务帮我助我,不是吗?我不怪你。”
黎染不怨恨许维宁,却怪童落辰。
在黎染眼中,童落辰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童落辰合该一辈子都拿着她当成了公主,娇惯纵容。
黎染长成如此性子,童落辰功不可没。童家强势,六代单传,作为宝贝疙瘩金贵着的独苗,童落辰的态度给了黎染很大的方便,他把她娇惯成了这幅模样,却突然撒了手,让还不曾长大的她独自蹒跚,她又怎么能不怪他呢?
“行了,既然你有任务,就忙着吧。我跟朋友一起来的,不好一直在这边坐着。”
“等你忙完了来我家玩吧,我最近不会出远门的。”
童落辰不曾喝醉,而且看样子还有任务在身的,黎染就不好一直在这边坐着了,毕竟她跟颜新夏一起来的。
童落辰的手动了动,还是不曾拽住那个冷下了脸色,气鼓鼓的离开的女子。
目视着黎染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童落辰又一次把目光投到隐秘处,果然还有一个队友在等他,他现在任务在身,还是出完任务再说吧。
“染染,你心情不好吗?”
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形形□的人来来去去,黎染跟颜新夏两人都长的不错,气质又十分出众,因此挺招人眼。
而黎染对于别人请的酒那是来者不拒,即使对方一看就是来找艳、遇的,不是什么正经货色,颜新夏有些担忧,抽空往刚刚黎染认识的那个男子那边看了一眼,人已经走了……
“染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喝这么多酒,你喝得又快又急,该醉了。染染……”
因为是跟颜新夏一起出来的,所以黎染穿的乖巧,水蓝色的连衣长裙,宽大的裙摆垂感极好,因为坐姿的关系,层层叠叠的堆在地上,眉眼俏丽,让很多人看直了眼。
黎染喝酒很快,一杯接一杯,其实口感不怎么样,可是黎染却不曾皱一下眉头,仿佛没了感觉,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她跟童落辰相识于年少,那一年她五岁。
她穿着粉色的小洋装,红色的小皮鞋,白色的蕾丝边儿小袜子,长长的头发垂在脑后,可爱娇贵的像是个小公主。
她告诉童落辰,“我长大了要嫁给宁宁哥哥。”
那个时候童落辰是怎么回应她的来?记忆中的童落辰穿着军绿色的休闲裤,纯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高腰军靴,细长的眉眼已经显现出了妖娆,虽说黑白分明,却难得的勾人。
那个时候的童落辰白白净净的,仿佛就是勾人心魂的玉娃娃,她总是觉得自己十分成熟,因此拿着童落辰当成了可哄可骗的小娃娃,却是不知,童落辰比她成熟的多,即使当初他不过刚刚十岁。
童落辰的眉眼出落的极好,他笑起来带着几分妖娆,他说,“好啊,既然染染喜欢,那我帮你好不好?”
在她五岁,童落辰十岁那一年,他们就共同定下了让她嫁给许维宁的目标,十六年间执行的极好,若不是沈冰凌中途插了一杠子,许是现在她已经成了许维宁的新娘。
“染染,染染,别哭,染染别哭。别哭染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染染,没事儿了……”
对面的女子只顾着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可是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滑落,让颜新夏一阵的心疼。
自她认识黎染以来,黎染就有极重的心事,她能看得出来,即使黎染每天都笑的十分欢快,可是她眉眼间的疲惫一天重过一天,好似透支了生命,已经开始迈向死亡。
黎染十分看重那个被称作童勾陈一的男子,即使黎染不说,可是在她那半个小时就讲述完了十七年的故事中,童勾陈一出现了好多次好多次,即使染染说的是北极星。
那个男子不曾走近,她也不曾上前,据说样貌是极好的,对染染也好……
“新夏,他就是北极星,他就是北极星……”
“他是北极星啊……”
在童落辰的眼中,他们足足有一年的时间不见了,可是在黎染的眼中,他们有足足五年的时间没见了,她竟然忘了他,而他也就真的不曾来找她。
……那个只在她面前笑的妖娆,刻板、冷酷、不通人情的男子,不再是她的北极星了吗?
“北极星……”
颜新夏脚上是穿了高跟鞋的,还是十公分的细跟,要让她把这个醉鬼背回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醉鬼喝的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嘀嘀咕咕,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能自己走回去的希望。
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望着这边的男人,这些男人倒是挺想帮忙,可是她也不放心啊,一个个看起来色迷迷的,真心不太像是好人。
“颜小姐,你好,这是我的证件。”
颜新夏有些莫名的接过了突兀的站在了她面前的男人递过来的证件,啧啧,还是个少校呢,这个社会军衔如此不值钱了吗?看起来二十出头儿的样子呢。
只是这人给她证件干什么?是要……自荐枕席吗?她不太缺男人,而且她也不太喜欢当兵的男人。
许是颜新夏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或者说是颜新夏眼中的怀疑和嫌弃也太过明显,二十出头儿,打扮的挺精神的男人罕见的红了脸,有些急赤白赖的开了口,“我想我可以帮你把黎锦衣弄回去。”
“余……子琪?”
颜新夏咬了咬证件上的名字,倒不是怀疑男人的身份,毕竟气质是做不了假的,只是这人跟她认识吗?不但直接称呼她‘颜小姐’,还颇为熟悉的叫染染‘黎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