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华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她恨恨的瞪了眼周清华,咬着唇说道:“我不用你假好心。”她小小声的道,“你们都想看我笑话。”
周清华目瞪口呆——这家伙不会把怨气全撒在自己头上了吧?这种转移仇恨的方式真的大丈夫?
周芳华流着眼泪走了,她那些原先不敢凑上来的几个新朋友都跟上去小声安慰,只有周清华无语的留在了原地。
小小的周雅华小心翼翼的上前拉了拉周清华的袖子:“五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周清华拉起她的手,轻声问道,“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嗯,挺好的。我还认识了个新朋友。”周雅华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又很不好意思的加了一句,“刚刚我没过去,就是她拉住了我。她说有昌平公主和谢习风在,就没好事,不能凑上去的。”
周清华顺着周雅华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了王瑶禾。她对周清华笑了笑,眼睛像是弯弯的月牙儿,看上去是一派的温柔端庄,眼底却有小戏谑。就像一个悄悄做了个恶作剧的小女孩儿一样,独自偷乐。
第20章
“你就站在这里看我笑话?”周清华鼓着双颊,气势汹汹的看着安安静静立在一侧的王瑶禾。
王瑶禾穿着鹅黄色的衣裙,手里拿了一柄团扇,白玉的柄和白玉的坠子,扇面绣着春日扑蝶景,站在那里便好似一幅绝好的春景。她摇了摇扇子,像是想笑又忍着,轻声细语的说道:“我哪里敢上去?有昌平公主和谢公子在,谁还敢上去?”她语气悠悠,偏偏吐字清晰,好似讥嘲一般。
周清华隐约知道,王瑶禾的父亲乃是原配嫡子而王皇后则是继室嫡女——这也是王皇后当初只能被选作太子侧妃的缘故。如今王皇后封后,自然是偏着自己那同胞的弟弟,对着袭爵的异母兄长多有苛责。所以,两方之间的关系反倒没有旁人眼中的好。周清华踌躇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我瞧安乐公主好似也对谢公子很不错?”虽然没有昌平明显,但显然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也瞧出来了?”王瑶禾闻言轻笑了一声,笑声温柔而轻软:“昌平公主把谢习风的左右看得牢牢的,旁的人多看一眼都不行。却不知道,她的好皇姐早早就打好了主意,就等着今上的赐婚圣旨了。”
她的扇子一摇一摆,扇面上的蝴蝶也一摇一摆,仿佛要飞起来了一眼。那语声轻软的仿佛耳语。
周清华却是小小的吃了一惊——连王瑶禾都知道这事,想必这事已经定的差不多了。以王皇后把持后宫数十年的手段,没理由不知道,可她怎么还放任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去缠着谢习风,徒惹笑话。
王瑶禾似是看出了周清华的心思,压低声音道:“这些事我们只是闲了说说,你也别多想多打听。宫里的那些人怕是早有打算。”
周清华也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索性转开话题,指着周雅华问道:“我这个妹妹可爱吧?”
“比你可爱。”王瑶禾微微笑了笑,端庄文雅的样子,偏偏作怪似的弯腰捏了捏周雅华的小脸,“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样子,瞧你整日装大人,真是好没趣。”
周清华故作恼火的瞪了她一眼,扬着下巴道:“既然嫌我没趣,那就别和我说话啊。”
王瑶禾瞧着她那一脸“快来哄我”的表情,终于撑不住了,一边笑着一边去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和你说笑话了。等会儿我倒杯茶给你赔罪。”
周清华非常好哄的转过头来:“那好吧,看你这样诚心的样子。先去倒杯茶给我尝尝,对了,要加蜂蜜。”
陈贵妃的宜兰殿里此时也正有人在端茶赔罪。
头上戴着王侯的玉冠,身着紫金色的王侯长袍,齐王容恪正眉目含笑地给陈贵妃倒茶:“儿臣知道,这么久没来和母妃请安,母妃心里定是恼了儿臣。这茶也算是儿臣的赔罪茶,还请母妃定要喝一口,成全了儿臣这片孝心才好。”
“你呀,你呀,就只有一张嘴讨人喜欢......”对着儿子,陈贵妃倒底是生不了什么气,只是用带了甲套的手指按了按他的额角,说道,“你们兄弟就没一个省心的。你弟弟也是成日里的折腾,上月还从我这讨了个宫女,这月又吵着要个舞女,这喜新厌旧的性子怕是到老都改不了......”
容恪听到陈贵妃提到“宫女”二字时,眉心微微蹙了蹙,但还是很快便调整了面色笑道:“三弟年纪小,有喜欢玩闹,等以后娶了正妃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又仿佛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安乐的婚事,父皇那边已经说好了吗?”
陈贵妃靠坐在美人榻上,纤纤玉手在刻着孔雀翎羽的握柄上轻轻摩擦了一下,闻言便嫣然一笑,声色妙曼宛若少女:“放心吧,虽然没下圣旨,但这事已经□□不离十了。你父皇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昌平又是个不省事的,他心里疼安乐疼的不得了,安乐一点头,他哪有不依的道理?”
“那便好了。此事一成,安乐和谢家虽不能算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却也绝不会站在太子那边。”容恪朗声笑了一下,稍稍思考了一下,凑近陈贵妃的耳边,悄声问道,“儿子上次托人送来的道士,怎么样了?”
“放心。这些事你母妃心里有数。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着找好机会推人出来。”陈贵妃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一眼儿子,波光流转间极是惑人,她悠悠然的开口道,“我好不容易说服你父皇把太子的婚事往后拖了一年和你的婚事一起办。现下正想问你一句,正妃人选你可已经有底了?”
容恪怔了怔,像是没想到陈贵妃会这样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提出来,再联想到前头她说的话,忍不住低头轻声解释道:“母妃,儿臣从三弟那边讨了那宫女,只是瞧她会弹琴,想着闲时解闷罢了。儿臣的正妃自然是母妃你来挑。”
陈贵妃用袖子掩着唇笑了笑,眉目如同花朵染露一般舒展,很是温柔慈爱:“好孩子,还是你懂事。你放心,母妃定会给你挑个好王妃。”她的青色袖子在灯光照耀之下,有隐隐约约的暗色纹路慢慢显露,细细密密,正是万金难求的“青丝缠”。
容恪一出宜兰殿的门便沉下了脸,对着左右冷声道:“你去查一查,是谁把方晨惜的事情透给我母妃的。”他的容貌有些像陈贵妃,凤眼薄唇,放在男子身上反倒有些过于艳丽,此时冷下脸,竟有一种犀利的绝艳之色。
周清华陪着王瑶禾说了好些话,约好了一次见面的日子,便跟着成王妃派来的丫鬟去后院给成王妃请安。成王府的后院几乎可以说是成王妃的一人天下,因此,成王妃的院子,套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而且,周清华跟着走来,路上的丫鬟小厮虽然都穿着得体大方但都是低眉垂眼,恭敬守礼的样子。周清华是彻底对这位姑姑□□人的本事叹服了。
成王妃出阁之前乃是闺阁之中极有名的才女,因此成王府的后院专门给她开辟了一个极大的书房。此时,她正在书房和周涵华以及楚洁说话。
周清华从书房的门走进去,正好瞧见成王妃周雪灵伸手从沉香木制成的书柜上拿书。她穿了一件深色的湖蓝色如意对襟褙子,月白色的罗裙,手上是白玉缠金套镯。五官依稀是与周太夫人如出一辙的精致,有种才女特有的清冷味道。即使已经年过三十,可她此刻微微抿唇,依旧有种不为岁月带去的高贵疏离的美感。你看着她,便好似看着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人,几乎要忘记了俗世里面的忧愁。周清华终于知道,为什么身为今上胞弟的成王会这样独宠于她,为她差不多清空了整个王府后院。
“清姐儿来了?不必多礼了,到这边坐。”周雪灵垂眼看了她一眼,便转手将刚刚拿到的书递给周涵华,一板一眼的道,“这书也是我赶巧从人家手里买来的,是孤本。你看过之后记得还我。”
“那就先谢谢姑姑了。”周涵华笑着行了一个礼,接过那书。然后才拉着周清华坐到了自个的身边,“刚刚容洁还说你在玩失踪呢。刚刚逛园子的时候都去了哪儿?”
为了看鱼而落队这种事实在太丢人了,周清华含糊其辞的回答道:“我一时走岔了道,因为有些累了,就索性回宴会去了。”
“我怎么听说你是被谢公子还有两位公主送回来的?”容洁朝她眨眨眼,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几乎让人想象不出来她居然和冰雪一般冷然高傲的成王妃周雪灵是母女。
“阿洁,你的仪容呢?”周雪灵皱着眉头训了女儿一声,随即便和周清华说道,“别和谢家那小子凑得太近。谢家接连两代都出将才,谢国公更是当朝第一名将,军中威望极是深厚,可以算是烈火烧油,富贵已极。就算公主不喜欢他,今上也早就打算好要把这谢家独子招为驸马。只是犹豫着要选哪个公主罢了。”
驸马是不参政的。对于有功高盖主嫌疑的谢家来说,下任继承人谢习风娶个公主虽然是放弃了未来的前程以及这些年军中的积累,有些可惜,但也算是得了皇帝的信任勉强保住谢家今后几十年的安稳以及下下代的前程。不失为是件双赢的事情。
周清华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愣愣的、小声的答道:“知道了,姑姑。”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权谋吧,所有的儿女情长,所有的你情我愿,揭开面纱,不过是赤.裸.裸的权势以及利益的权衡。早在当初今上称赞谢习风是“天上仙童,谢家玉树”的时候,大约就已经有了决定。况且,若不是谢家这般的情况以及皇帝这般的心思,心思深沉的皇后当初会同意昌平公主去接近谢习风?安乐公主会有机会知道谢习风?所以,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们的婚事也跳不过当权者划出的圈子。
这大约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悲之处了。
第21章
从成王府回去之后,周清华做了个噩梦,这也是她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做梦。清晰的甚至不像是梦。
她就好像是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一个身着素服的女子跪在冰冷阴暗的大殿里。她的身边是碎了的瓷片以及茶叶的残渣,冷风吹入大殿,掀起重重的帷幕,仿佛是某种狂风暴雨般的怒火爆发前夕的宁静,气氛压抑而可怖。那个女子就那样跪着,白皙的脖颈以一种脆弱的姿势挺直着,笔直笔直的。看不清脸,只觉得麻木而绝望。
“是你和我一齐害死了她。”帷幕后面,有低沉沙哑的男声传来。周清华仿佛就站在一边听着,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啊,如同丧偶的孤狼,又仿佛是被挖去逆鳞的龙,悲伤与痛苦就好像夜里洒落的银白月光,茫茫而无边。
周清华正犹疑着这声音是不是哪里听到过,就忽然看见帷幕后面的男人站起身来,掀开帷幕,用一种难以抑制的狂怒神色快步走到了跪着的女子身前。
他的脸藏黑暗里,模糊不清,可那种冰冷讥诮,愤怒自嘲的情绪却是清晰至极,如同空气一般如影随形。他用手指扣着女子的下颚,强迫对方抬起头来,冷冷道:“你不是常念‘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你不是常以小周后自比吗?那我成全你,让你进宫......”
他嫌恶般的撇开手,转过头,像是多看一眼、多碰一下都嫌脏。紧接着,男人恶毒中带着恨意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过来:“但我绝不会碰你一下。永远。”
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如同尖刀一般慢慢刺入心脏,令人动弹不得、无法言语。而黑暗也在此时缓缓蔓延,终于淹没了整个梦境。
周清华捂着自己扑扑跳的小心脏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盘起腿坐在床上,努力心平气和的想着事:很明显,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周清华,但并不是她而是原主。
她并不知道梦里的原主都做过什么,可她站在梦境的一边,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原主那种绝望的心情。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以及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思慕,只要稍微沾上一点就几乎让人濒临疯狂。
感情自己这是穿越到炮灰女配重生记里面了?周清华苦中作乐的想着。可是,那个男人看声调也不像是太子啊。或者说,太子后来遭遇过什么大事,脱胎换骨了?
周清华郁闷的锤了锤枕头,惹得门外半睡半醒的小丫鬟探了一下头,周清华只好抱着枕头装睡。这梦真是不清不楚,都不知道露一下人脸,至少要让她知道下任皇帝是谁,提前去抱一下大腿啊?这样没前没后的梦,最多只能说是请她看了一下感情版的悬疑片。
周清华闷闷的闭上眼,想要再睡一觉,把梦继续做下去。结果没想到,下半夜几乎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男人的那句“是你和我一齐害死了她。”,简直魔音绕耳,小心脏都没办法安静下来。
到了天亮,周清华就飞快的睁开了眼睛,十分合作的净面漱口,穿戴装扮。然后一溜烟就往周涵华的院子跑——反正今日辜先生给她们都放了假。
周涵华起得很早,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书。凉风习习而来,将她垂落的长发微微拂起,她的侧脸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柔隽永。她为人细致认真,有时来了兴致还要在上面做个笔记。周清华跑去拉着她的手,小小声的说:“我昨天做了噩梦。”
“没事的,梦都是反的。”周涵华瞧了瞧她有些青白的眼底,知道她大概一晚上都没睡好,便安慰似的伸手抱了抱周清华,顺便揉了揉头发。
周清华的话只说到一半,另一半卡在喉咙后面就有些说不出来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她的梦根本无法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自己琢磨。甚至,她要是真把这梦说出口,说不定还有人以为她中邪了。周清华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用好奇的语调问道:“姐姐,今上到底有几个皇子啊?我觉得平日里我好像就只听过太子和齐王。”
“你只听过太子和齐王,那是因为他们都已经到了可以上朝议政的年纪了,议论的人自然多些。”周涵华淡淡一笑,将花叶做的书签夹到书里,把书放到一边,轻声答道,“今上共有五子二女,于先帝相比,子嗣也并不算是很单薄了。太子是长子,齐王以及其胞弟分别行二、行三,安乐公主有个龙凤胎哥哥行五,恭妃所出的小皇子则行七。”
周清华琢磨了一下,其实皇帝的皇子虽然有五个,可真正有资格登上最后那个位置的大约也就只有太子和齐王。无他,这两人在年龄以及出身上乃至格外面的条件上都已经胜过了其他几位皇子。太子是嫡长子,礼法上占了先机,又有皇后在后宫把持。齐王是次子又是宠妃之子,有同胞兄弟可以互为依持,最得今上欢喜,所以有一争之力。至于五皇子,有安乐公主这样得宠的妹妹都没有混出名堂,想必今上也瞧这儿子不上。剩下的七皇子就更加没机会了——恭妃辛者库出身,乃是罪臣之女。
其实,从当今的后宫就可以大约看出今上的性情——他的皇后和宠妃都是公府出身,就算是方淑妃亦是勋贵出身,恭妃这样的身份就算当初凭借着美貌知礼得过一些宠爱,但也早已被抛在脑后了。对于今上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来说,恭妃的出身早已决定了她和七皇子的结局。
难不成昨晚梦里的男人是齐王?周清华咬着唇出神想着,又觉得不对——她原先觉得那个“被害死的人”应该是周涵华,可是若那男人是齐王就不一定是周涵华了。若不是周涵华,那所谓的“自比小周后”又从何而来?哎呀,简直是一团乱......
周清华越想越烦躁,索性就抱着周涵华的手臂摇了摇,打探道:“涵姐姐,你和太子怎么样了?”
“怎么又忽然想起关心起这个了?”周涵华瞥了她一眼,慢慢的顺了顺她的头发,动作不轻不重。她想了想,便温声提议道,“上次安乐公主以及长乐公主去寒山寺游玩听说主持的师兄方心大师这月底就要云游回来。他佛法高深,又极擅长解签相面,是当世高僧。我与太子他们约了月底去寒山寺见他一面,你要一起来吗?”
“可以带上我?”周清华小小的吃了一惊。大越对于女子的约束并不是太严厉,民风还算开放。哪怕是如同周涵华与太子这般的未婚男女只要有同伴在侧不曾单独相处,也算是允许的。只是,这两人难得见面,捎带上两位公主只能说是无奈,再捎上周清华就算是带电灯泡了。
“有什么不可以?”周涵华忍俊不禁,那笑容宛如春风拂过花苞初绽的枝头,清透温软,“难得聚一聚,你也有机会出门逛逛。这种时节,出去走走赏景游乐,心情也会好的。”
周清华作出夸张的感动表情,拉着周涵华的袖子不松手:“还是涵姐姐对我最好了。”她心里实在很感动,只能在面上作出夸张的表情来掩饰——周涵华待她是真真正正的好,从物质上到心理上,从无半点疏忽,好到让她根本无法不去接受和直视。
“对了,二舅舅让我给你捎了两颗夜明珠。”周涵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明意,你去我的柜子里把那个小匣子取来给清华。”
周清华眨眨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二舅舅怎么忽然想起要送我这个?”要送见面礼的话,上次已经给过了啊。再者,虽然二舅李修柏在外经营多年,颇有身家,这两颗夜明珠也不是两颗石头,说送就送。
“二舅舅很喜欢你上次送的贺礼,所以托我给你回礼。”周涵华笑了笑,“话说起来,上次就神神秘秘的,你究竟送了什么贺礼啊?”
周清华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答道:“葡萄酒。”她咬咬唇,简直像是在背口供,“我一直想酿果酒,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以前不知从哪里看到的古籍,就试着酿了下葡萄酒。”这个时代并没有葡萄酒,作为在学校实验室学过如何酿葡萄酒的优秀学生周清华就这样啃啃巴巴、半回忆半摸索的试着把葡萄酒酿了出来。因为中间的过程出了些错,最后剩下的成品也就两坛而已,全送给二舅李修柏了。
唉,这可是“葡萄美酒夜光杯”里面的葡萄酒啊,想想就觉得很有自豪感。
周涵华微微有点吃惊,但她对自个儿的妹妹从来都是十分信任的。所以闻言也只是拍了拍周清华的头,说道:“先是双皮奶,又是葡萄酒?你的脑子怎么都只用在吃食上?”
周清华羞愧低头,简直没法回答——她能说这就是吃货的本能吗?就算把其他的都忘了,也绝对不会忘记吃的。
第22章
等到周清华跟着周涵华去参加寒山寺之行这项年度重大活动,周清华才发现想象中的几人约会居然成了一群人的春游活动。
除了太子容瑜,安乐公主容安玉,昌平公主容安婕之外,谢晞云以及谢习风都来了。安乐公主和昌平公主都围绕着谢习风说话,谢习风则是一贯的冰山脸。倒是谢晞云,她独自立在一侧,仿佛在想些什么事情,眼神之中带着一点复杂的光色。
周清华站在周涵华身后,悄悄打量太子,把他和自己梦里的男人做了下对比:要是再瘦再高一点,声音再低沉一点,好像也差不多?不过都是一家兄弟,估计本来也没差多少吧。周清华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真的有点着魔了——就那样一个噩梦,这样反反复复的回忆、琢磨,真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啊!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梦境最多只能作为参考,决不能作为行为或者思考的依据。只是,那个梦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多了,从那个未来皇帝的身份以及原主的结局乃至那个被“害死的女人”,这些涵义深远的问题始终时刻纠缠着周清华,让她无法安心。
不过寒山寺实在是个好地方,周清华这些日子郁结的心气儿在这里也暂时性的排解了许多。寒山寺就建在城外的高山上,这些年修修建建依然是那样灰扑扑的古朴样子,只有大殿里头的佛像略显得金贵。比起郊外那座香火旺盛的南山寺来,寒山寺显然要“高深”一些。而来这里的除了山脚下那些山民之外也就只有知晓些寒山寺底细的显贵们。
不过,这里也的确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因为主持的师兄方心暂时不在,所以众人便索性在这山上找点事情消遣时间。谢习风特地带了渔具,十分熟练的领人到附近的溪里去钓鱼。
因为周清华年纪小,周涵华怕她掉进溪水里面,没让她参加钓鱼活动。所以,周涵华只好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些人钓鱼。蜿蜿蜒蜒的溪水从身边流过,有时候被溪石溅起水滴,仿佛玉石击打。周清华坐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从面上吹过去的凉风,当真觉得挺舒服的。现在想想,要是以后她嫁了人,等打理好了老公和一群小妾,一定要挑些好时节去自己的庄子里洗洗眼睛、休养生息,这才是延年益寿的好法子。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谢习风和太子没过多久就都钓了一条鱼,不大不小的样子,活蹦乱跳。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心上人,昌平公主在旁看得心情尤其激动,她绕着装了鱼的筒子绕了一圈,忽然拊掌道:“要不然我们烤鱼吧,我看着都有些馋了。”
“阿婕,”太子容瑜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你别总是不着调。就算要吃,这些鱼还得在缸里养养去去泥腥呢。”
“这溪水这么干净,用不着这样仔细的。”昌平公主嘟起嘴,跺了跺脚,小小的撒了下娇,“再说难得出来玩,也别总是这样事事讲究啦。人家就是讲究一个意趣嘛。”
长乐公主此时端着好姐姐的架势来劝架:“也是咱们这次来的匆忙没带调料,要不就等回去再烤吧。”这架势,全然是把昌平公主当做孩子来哄。
“没事,让清华去一趟吧,反正她一个人坐在那边估计也挺无聊的。”昌平公主好似真的铁了心要吃烤鱼,眼睛也不眨的接着提议道。她拉着太子容瑜的袖子小小声的求情道,“我都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你就让我再高兴高兴嘛......”
到底是同胞妹妹,见她这样恳切,容瑜也就点了点头。
周清华瞧了瞧众人的神色,赶在周涵华开口拒绝之前跳了出来:“也好,我回去一趟吧。单是烤鱼也没意思,我再要些东西来,干脆在这吃顿晚餐得了。”
周涵华皱了皱眉,正要劝上几句。一旁的谢习风已经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好了,反正我的扇子也落在寺里,正好回去拿。”
谢习风身后的黑衣书童悄悄的把袖袋里的折扇收好,真心觉得自家公子这编谎话的技能已经再次升级了。这种不用多加练习就能升级的技能,真心是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