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为何没说这些事?朕只知道太妃试探出了秋荷的身份,通过了你儿子的考验,可不曾听说还另有商议。”
白鸿信闻言躬身回道:“回皇上,臣以为这不过是些细微末节的小事哪能让皇上烦心,今日也是见皇上空闲才说出来让皇上高兴高兴,再者皇上将来肯保全太妃,便已是对太妃最大的恩典,太妃立功忠心报君更是分内之事。”
秦承释平静地说道:“反正朕今日轻闲得很,你儿子与太妃都商议了哪些事,你说出来再让朕高兴高兴。”
白鸿信应声称是,便将白广清与穆书榆所想所做,以及朝中大臣是如何配合等事说了个明明白白,难得皇上有兴致听这种闲杂之事,白鸿信自然要将自家与有功劳的朝臣们表述一番。
秦承释听完嘴角微翘:“白广清?朕记得当初你曾抱怨过你这儿子不肯入仕为官。”
“回皇上,正是如此,不然臣也不会让他去做此事,本想着等他不能成事之时便可以听臣之言为和羲尽一分绵薄之力,不曾想这逆子还真有几分才智,可惜不务正道,臣是不想再管他了,只要他能查出赵家私银,臣便随他去。”白鸿信一提这事便皱眉。
“果然谋略过人,白鸿信你也是教子有方,朕心甚慰,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
“于忠,太妃近几日可有进宫?”白鸿信走后秦承释便问于忠。
“回皇上,您那日下的旨,说太妃不奉旨不能入宫。”
“朕是说过了,可过了这些天她也没个动静儿?”秦承释脸色开始变了。
于忠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让进宫还能有什么动静儿呢,难不成还要跪在宫门外求着进来?
“回皇上,奴才未听闻太妃有何举动。”
“请罪文书不会写一个?朕还能真能不见她不成,脑子不会转一转么!”
于忠立时就明白了,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跪地磕了个头:“回皇上,是奴才愚笨,奴才这就问问去,兴许太妃早已经写了请罪文书,怕不是误在哪个奴才手里了。”
秦承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看奏章。
于忠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路飞奔,直接出宫去了平庆王府,赵家人获悉全都迎了出来,于忠寒暄两句便说要见太妃,赵信书心知一定是秦承释改了主意,也不耽误赶紧让人将于忠领了进去。
“于总管,你怎么来了?”听如兰说于忠来了,穆书榆连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给太妃请安,奴才可是有大喜事要说与太妃听。”于忠咧着嘴问安。
穆书榆也笑:“于总管请坐,先喝口茶慢慢说。”
“奴才还急着回去呢,谢太妃赏茶。太妃,皇上几日没见您,心里惦念,方才还问起您了呢,这可是好兆头。”
“皇上莫不是忘了,我为何不进宫的?”穆书榆反问。
“唉,皇上自然是知道,那日皇上也是在气头儿上,皇上对太妃的爱惜之意怕是皇后娘娘都不及呢,太妃想必也是明白,就不要再与皇上斗气了吧。”
穆书榆直觉好笑:“是皇上将我赶出宫的,于总管你也看见了,我如今也只能在王府呆着,哪还能斗什么气。”
于忠立即接话道:“奴才今日来可不就为了化解这个事儿吗,太妃听奴才一句劝,皇上毕竟是九五之尊,既是说出了口的话便不能再收回,太妃何不退一步上书请罪以示悔过之心,皇上啊必定会给太妃这个脸面的,到时您与皇上不就和好如初了!”
谁要与他和好如初了,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才实现了初步目标,哪能前功尽弃再送上门去,于是穆书榆收了笑容,冷冷地说道:“于总管说话谨慎些,什么叫我与皇上和好如初,难不成我这名节毁得还不够?皇上既是下了旨,而我也自知总是冒犯圣颜,不能为皇上解忧反倒惹皇上震怒,如何能没有自知之明再厚颜相求,我即便是写了请罪书也是要求皇上重罚于我!”
“哎哟,我的好太妃,您可别较这个劲了,皇上要是真有那个心不早就下旨了。皇上根本没怪您的意思,不过是脸面上过不去,您给皇上一个台阶儿就完事了。皇上为您这事儿发愁着呢,这几日都不曾再叫人侍寝,膳食也减了不少,太妃,为国为家您还是委屈些吧。”于忠苦苦劝说,太妃若是不肯照做,皇上还不得怪自己办事不力啊。
“为国为家?于总管,要我一个太妃去以色侍君,这算哪门子的为国为家,皇上如是为这点小事便不顾龙体,那便是昏君所为,我愿上书求皇上处置以免因己误国。”
“太妃!您这是要奴才的命啊,不写就不写,当奴才没说,奴才先回去了。”
于忠自知惹不起穆书榆,又怕她真做出什么出格儿的事便赶紧收住话题,垂头丧气地回了长宣殿。
“你这样子是给谁看呢,太妃可有悔过之心?”秦承释看着于忠问。
于忠知秦承释虽是不动声色,但从语气中也能感觉出些许急迫,但也没办法,只好耸拉着脑袋回话:“回皇上,太妃确有悔过之心,甘愿领罚,还要向皇上请罪要求重重处置。”
这就是不肯见自己了?秦承释靠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半晌睁开眼冷笑:“不愿进宫见朕,别是外面有人勾着变了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失眠之后便是深度睡眠,光光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8:47了,迟到没商量……
☆、第31章
穆书榆拿着一万两银票心里高兴,据她这些日子观察和羲的物价并不高,银子实惠得很,就算以后没有银子再入账只这一万两再加上之前那次得到的几千两银子和剩余的三百两黄金,如若没有极特殊的用途,将来出宫之后足可以安安稳稳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只是这银子转移出来便不能再存放在虞阳城,万一日后有什么变故自己怕是保不住这笔巨款,还是想办法让潘永将银子存到其他地方的金银店为好。
此事不宜拖延,未免夜长梦多,穆书榆立即让人去将潘永叫过来,吩咐他去这件事,然后又问了赵信书这几日的情况。
“回太妃,赵信书与赵信义前两日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属下几次打听都没问出来他们是去了哪里,因这边人手也不多又怕有危险便没有派人跟着。”潘永对没弄明白赵家兄弟的去向这件事很是惭愧。
出门去了?赵信书不总是说要凑银子吗,难不成真是要动用积蓄了,再说别人可能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但有两个人肯定是知道的,赵信书的媳妇儿胡佩华为人谨慎不好打听,那个邹英兰倒是好对付些,穆书榆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一个法子,便又另外安排给潘永一件事。
这日,邹英兰正在屋内摆弄着自己匣子里的金银首饰,翠芳一脸兴奋地走了进来。
“二少奶奶,有热闹瞧了!”
邹英兰拿着坠子正对镜比划着,心不在焉地问道:“这府里还能有什么热闹瞧,太妃也被皇上给赶出了宫,害得平时里结交的那几位夫人都不下帖约我了,这太妃也真是不懂事,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更何况是皇上,我对你们二少爷都是净一只闭一只眼的,她倒好和白子若这个皇上正经的妾室争风吃醋,看这回要怎么收场!”
翠芳笑道:“二少奶奶,可不就是太妃那里又有热闹瞧,我方才在路上遇见了如兰,见她神色慌乱便叫住问她做什么去,结果她遮遮掩掩地不肯说,后来我吓唬她说定是她做了什么坏事才这样的,等我告诉了二少奶奶到时让太妃罚她,那如兰不禁吓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和我说,太妃也因得罪了皇上不能再进宫吃不好睡不香的,总觉得自己犯了小人,所以求了一位有名的神婆到府里想解一解。”
“什么!她居然敢将神婆弄到府里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邹英兰觉得这穆书榆越来越没个太妃的样子了,怪力乱神之说可是大忌讳,怎么就敢行事这样大胆。
“哪是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今日,如兰方才便是去接那神婆的。”
邹英兰既生气又好奇,总觉得穆书榆年纪小不懂事,自己虽是晚辈但也必须要教导教导她,又想自己趁这次机会还可以卖穆书榆一个人情,于是锁上匣子让翠芳与自己一同过去穆书榆那里。
刚到院门口就见如意慌慌张张地要跑进去报信,翠芳早就准备,快步将如意拉住,邹英兰轻哼一声便直接进了屋子。
只见一个打扮怪异的婆子在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于是大声说道:“哪里来的婆子,竟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太妃!”
穆书榆也是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看着邹英兰说不出话来,邹英兰暗自得意,走到跟前安抚:“太妃不要慌,儿媳不过是听说这了事不得不过来劝劝,太妃赶紧撵这婆子出去吧,让旁人知道了不得了。”
“我也知道此事不妥,可皇上之前还对我甚是厚待,为何突然便为了一个良人这样绝情,这个婆子可大有来头,好些个夫人都找她瞧过事儿,我花了大价钱才请到的,英兰你便让她给我看看,又不是害人,也不值什么。”穆书榆小声儿恳求。
邹英兰本就也有些好奇,此时一听还有其他官员家眷也找了这个婆子便也想跟着瞧一瞧了,于是装模作样地为难片刻才答应让这婆子速战速决。
那婆子又闭上眼叨念一番才睁开眼说道:“太妃确是犯了小人,此人身份低贱,最会从事些下作勾当,如不化解太妃恐怕是再无缘进宫见自家姐妹了。”
“这可怎么办?”
“太妃莫急,既是诚心请了老婆子来,婆子便会为太妃解开这个结,不过还需一百两银子做个消解的法事。”
“什么,一百两!一百两够外面小户人家活上二三年的了,你这婆子也太贪了,是不是见太妃年纪小便想讹钱!”邹英兰一听就急了,这婆子既是时常接触官宦家眷,难免不曾听说过穆书榆之事,这时借故编话儿骗钱也不是没可能的。
那婆子听了也不生气,将邹英兰打量一遍,又嘀咕了几句,这才微微一笑:“这位夫人,老婆子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方才见夫人面色衰败,怕是霉运比太妃更甚。”
“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人将你打出去!”邹英兰听这婆子诅咒自己顿时恼怒起来。
“夫人不必急,听老婆子说两说再喊打杀不迟。夫人这霉运并不是自身带的,而是为夫所累,敢问夫人的相公可是出了远门?”
邹英兰闻言一愣,自己相公和大伯哥出门的事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这婆子又是从何得知的,但她也答是与不是,只等那婆子继续往下说。
“夫人既是不答,老婆子便当说得准了,夫人的相公此次出门定能得金银无数,只是这霉运也跟在了后面,怕是会因钱财而见血光之灾。”
邹英兰心下惊奇,这老婆子还真蒙了个j□j不离十,又一听有血光之灾便着了急,这次出门可不就为取银子吗,难不成会在路上遇到抢匪?
那神婆见邹英兰脸色微变,又闭目说道:“血光之灾倒还是小事,夫人的相公乃有福之人,虽是钱财有所损益但必能逢凶化吉,只是即便是夫人的相公安然归来,到时最烦恼的却也是夫人。”
“这是为何?”邹英兰脱口问道。
“与财相倚的必是色字,等夫人相公回来,夫人怕是又要多两个伺候的人了。”
邹英兰这回是再也坐不住了,一想到赵信义身上带着那么些钱,这兄弟两个在路上还能不花天酒地,要是真被哪个烟花之地的下贱女人缠住了,真带回两个来那还了得!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便是真花一百两银子就能化解也值了,想到这儿便转了语气:“方才是我鲁莽了,如今确是信了你这婆子的道行,既是如此我也愿出一百两银子化解这霉运。”
“二百两。”
“不是一百两吗,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邹英兰嗓门儿一下子变高了。
那婆子睁眼笑道:“太妃所求只一件事,夫人所求可是不只一件,既要保你相公平安,又要保其身边干净,二百两还是看在今日与夫人有缘的份儿上,不过老婆子也不强求,夫人自行定夺,等收了太妃的银子老婆子便即刻出府。”
邹英兰不敢不信,于是让翠芳回去取银子,真是肉痛心也痛。
这时那婆子又说:“夫人的相公往哪个方向去了,老婆子知道后也好求着那当地的仙人护着些。”
“你既是有神通,难道还算不出我家相公去了哪里?”邹英兰狐疑地看着那婆子。
那婆子顿时冷了脸:“老婆子是为人化灾解难修自身,又不是那在街上帮人寻人找物的问事先生,夫人若是不信便不要为难,老婆子也不愿背着个骗财的名声。”
邹英兰这时便觉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挽回只是那婆子却死活不愿再管,就连穆书榆也帮着说好话亦是无用,还说就是拿千两白银来也是不要!这可把邹英兰急坏了,等翠芳拿了银子回来,那婆子竟是看也不看一眼,只让穆书榆赶紧拿一百两银子出来,自己好速速出府去。
最后邹英兰都快急哭了,穆书榆见状说道:“方才是我这个儿媳失言,婆子你看在她知错又诚心的份儿上帮她这一回吧,我再拿一百两银子给你,你拿去买些补品吃消消气,你已是说了帮人化灾解难修自身,如何就能看着她受苦不管了呢。”
又劝了半天那婆子方缓和了:“看在太妃的面儿上,老婆子就勉为其难吧。”
邹英兰一听赶紧将银子塞进那婆子怀里,生怕她不要:“那就多谢婆子了,我家相公是去了纪国,你千万要保他平安,也别让那些个狐媚子贱人近他的身!”
那婆子只说:“知道去向便好。”之后便竟是不再理邹英兰,又与穆书榆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王府。
邹英兰心有余悸,拍着胸口给穆书榆施了一礼:“今日真是多亏了太妃,不然可就后悔死了,媳妇一会儿便让翠芳送来一百两银子还给太妃。”
穆书榆摆手:“不过是求个心安,哪能全信,信义要是真没事比什么都强,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能要你的钱?快回去吧歇着吧,这闹腾一阵子也乏了。”
邹英兰一听穆书榆不和自己要钱,立即就更高兴了,又是一通感激,然后便美滋滋地回去了。
女人,哪有可能不在乎自己丈夫的风流韵事呢!穆书榆暗笑,原来赵家兄弟是去了纪国,这也对,平庆王赵辉当时可是病死在了纪国,将金银财宝藏在那里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事儿得赶紧告诉白广清才行,这样也算是让他立了大功,将来他在白鸿信面前也就更有底气了。
只是刚想让人去找白广清,穆书燕派来的人就先到了。
“给太妃请安,玉淑仪让奴才给太妃传话,因太妃现不得入宫,玉淑仪特意向皇后请旨,在南门外的小阁里与太妃一叙,玉淑仪还为太妃准备了些东西,请太妃移步过去。”
穆书榆担心这里有诈便说道:“你去回玉淑仪,说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身体略有不适,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不能过去,请她见谅。”
“这……,太妃您不去,奴才没办法儿交差啊。”
穆书榆也不想让这人为难,于是叫过如意:“你与这位公公同去,见了玉淑仪好好儿道个歉,给的东西也都收下再替我谢谢淑仪。”
那太监听了才松口气,与如意一同回去复命。
穆书榆立即片刻不耽误地让潘永去给白广清送口信,潘永回来时说白广清已经立即回复了白丞相,还说过个两三日便来府上看望太妃,穆书榆听了很是满意。
等如意回来时,果然带了好些东西,都是平时能用得到的,又问如意是不是只有穆书燕去了,如意点头称是,穆书榆心想,难得这个时候穆书燕还想着自己,关键时刻这个异母妹妹并没嫌弃自己,可见她未失了本真。
白广清不出三日便来了王府,可能是因为事情有了进展,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广清听了潘永所述,太妃果然机智,竟能想出这个办法,广清佩服。”
“事情还没着落呢,我也是推测罢了,等查明白了再夸不迟。”事情没完全弄清楚前,穆书榆可不敢得意。
“家父已经派了人去纪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可不只是我夸太妃,家父听了也对太妃赞叹不已。”
穆书榆急道:“你如何就与白丞相说了实话,只说你设了计不就行了,这样事成之后你父亲也不好再为难你。”
白广清听完不自觉地说道:“我也是想让家父说与皇上知道太妃的功劳,这样事成之后皇上也会看在太妃立功的份儿,不但保太妃周全,还会允了太妃撤封号离开虞阳城的请求。”
只是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愣住了,互相对视着,似在想对方话中的含义,室内的气氛怪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