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许诺咬牙,可是没办法,这儿人都看着呢,她也丢不起那个人,实在没办法,许诺也只好任由潘肖把她拉出了饭馆儿,潘肖那朋友不知道啥状况,也跟了出来,许诺又挣了挣,没挣开还惹来潘肖的怒斥:“你别动!一会儿再收拾你!”
潘肖那朋友叫孙正,他就觉得事儿不对,赶紧跑过来也拦着潘肖:“哎!潘肖你干啥呢,快松开,不就一件衣服吗,你这,你这可不行,脾气再不好咱也不能因为一件衣服就为难人家姑娘啊……”
潘肖推着孙正:“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了!”
“哎!哎,真的你别动手,这样挺不好的……”
孙正是真的怕潘肖做啥事儿,他最开始认识潘肖的时候,就知道潘肖是个狠角色:“人家就一姑娘,出来打工也不容易。”
这话说得像个人似的,却全然忘了是谁先站起来骂人的,许诺瞥了一眼那男的,亏还长得挺周正,咋就这么虚呢!你说拦着,你倒用力气啊!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潘肖你快点松开我,不然我报警了啊!我就说你耍流氓,现在可严*打呢……”
这给潘肖气的,站在那儿就对许诺吼:“严*打咋地!严*打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子拉屎放屁?!”
许诺这逍遥了几年,对潘肖的惧怕也没剩啥了,立刻就回了一句:“人家才不管你拉屎放屁,人家管你耍流氓!”
潘肖瞪眼,指着许诺的鼻子咬牙切齿,一副狠像,许诺这才想起潘肖的厉害,吓得一缩脖子,潘肖就骂她:“我耍流氓咋的?!我跟我自己的女人耍流氓谁敢抓我一个他试试!”
周正看的云里雾里的,潘肖不理他,只骂许诺,还骂起来没完没了,又看着许诺小饭馆服务生的那身装扮,扯着她的衣服数叨她:“你瞅瞅你穿的这叫什么?!啊?还大红的,你当结婚的新娘子呐?!你好好的不在老家待着上学,来这边打工!许诺,你可真有出息了!”
其实这也不怪潘肖这么生气,他一见许诺这样儿,也没想到许诺能有那个能力在这买房子开饭馆儿,只以为许诺跟他当初似的,被这花花世界眯了眼,来深圳打工来了。
可他哪能看着许诺就这样?!想着就拉许诺要走:“这不行,你先到我那儿去住,明天我就买火车票,你赶紧回东北去!”
许诺死活就是不走,好容易得了说话的机会:“潘肖你放手!谁出来打工了,我就是打工也是给自己打工!”
潘肖一顿,他不傻,隐约知道许诺的意思,转头看着许诺:“给自己打工?”
许诺挣着手腕,不想再让潘肖拉着,潘肖想了想也就松开了,左右,他要是想抓她就是跑他也能抓得住,许诺揉着被潘肖抓的疼的不行的手腕,不怎么愿意也说了一句:“这店我自己开的。”
一句话,让潘肖在无话可说,也让藏在暗处的人默默离开。
*
潘肖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扯开领带,把皮包仍在杂乱的桌上,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坐在深褐色的二手沙发上,他看着狭小的屋子和杂乱的垃圾,听着隔壁人家吵架打架的声音,就想起了自己来深圳的这么些年。
他刚来深圳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剩下三十块钱,只能在码头做背包工,后来认识了孙正,就和他一起做咨询公司的业务,忙忙活活的,今年刚办了一家自己的咨询公司,做的其实也就是电脑培训、给香*港人当跑腿的、接待内*地厂长经理旅游,总之是什么能挣钱就干什么。
别看穿的像个成功人士,其实累成死狗,也挣不了几个钱,为啥?在他克服了语言不通的障碍后,他又意识到,香港人习惯给你港币,可是港币现在又不好兑换,带内地经理厂子旅游倒是个肥缺,可是内地人也不好伺候。
就这样,当年脾气大的潘大爷,如今被生活磨成了孙子。
起初也硬气,可是硬气能当饭吃吗?!当然不能!
想到这些年,潘肖就忍不住讥讽的笑了笑,他拍拍自己的后脑,想着:潘肖啊潘肖,亏你还狂妄自大,这回还敢不敢了?人家一女的都能在这深圳有个立足之地,就你什么都没有,四年了,还什么都没有……
可以说,这一刻,潘肖被许诺打击到了,他甚至萌生退意,在这个淘金者不断涌入深圳的年代……
但潘肖不知道,他多姿多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
陈数苼以为,再见到周亮的时候,她会哭,会心疼他,但是事实上,她没有,甚至当看到她留在东北的儿子被这个坐过牢的男人抱在怀里时,她发觉自己难以忍受!
“他怎么会在你这?!”
她尖锐的质问,原来,当初她以为她很爱他,也可以消磨在岁月里,再见的时候,她不见得有多高兴,尤其是,当他抱着他们的儿子。
她抱过不满四岁的儿子退后了两步,站在自认为安全的范围,周亮双眸一暗,闪了闪随即又慢慢亮了起来:“啊数……你这次得帮我。”
“帮你?”陈数苼皱眉,看着比从前消瘦太多的周亮:“我能帮你什么?”
周亮笑了,笑的格外温柔,陈数苼就有些恍惚,这就是女人吧,哪怕感情会消散在岁月里,但回忆里,总是能记住最美好的东西,周亮的笑容让陈数苼恍惚中想起那些年,她双眼闪烁,也不再那么冷硬:“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周亮的笑容立刻将在了脸上,他哼了一声:“好不好?!你觉得呢啊数?新疆那地方,那个笆篱子……”
他说着解开自己的裤子,一把拉下,指着自己右腿:“当时我得罪了人,后来被那人用磨好的铁钎扎进这里,哪怕最后缝了针,里边的括约肌却因为缩到了骨盆里,治不好,我现在管不住自己撒尿,啊数,我都三十多了啊,可我还得带着尿不湿……”
周亮越是说就越气!他双眼猩红,这些!这些都是潘肖害的!
他这幅样子,都是潘肖害的!
那疤痕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很狰狞,陈数苼惊呼一声,捂住了儿子的眼睛,毕竟是曾经真的爱过的男人,又是打小的情谊:“还能不能治好?我有钱,咱去治!”
“治?”周亮冷笑一声:“治不好了啊,啊数,但有一件事,你一定能帮我。”
周亮穿好啦裤子,走到不再防备他的陈数苼身边,温柔的摸着她的侧脸:“我不在的这些年,你过得也不容易吧啊数?现在我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儿子。”说着他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儿子,从陈数苼手里抱过来。
“我……我……”当年的爱意早已经消散,现在剩下的只是回忆,陈数苼也不再是二十五六的姑娘了,周亮不是良配,她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但这样残忍的话,她要怎么和周亮说?
☆、第36章 三老虎
“我……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呢?”最后陈数苼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女人永远都是感性的动物,哪怕那段感情已经过了并且什么都不再剩下,她还是做不到绝情,陈数苼又抿抿唇:“我劝你还是先治病,不管怎么样,还是不如有个好身体。”
周亮摇摇头:“我这病先不说能不能治好,就算能治,那也是要钱的。”他握住陈数苼的手:“所以我要你帮我。”
陈数苼双眸闪了闪:“那你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
周亮就笑了,笑的志得意满:“我要开家私人饭馆,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四海饭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就差一点……”
“还差什么?”陈数苼没有多想,理所应当的问。
“调料……”周亮深深的看着陈数苼:“许诺的独家调料。”
陈数苼瞳孔一缩,警惕的后退了两步:“你疯了!”她看着周亮,觉得他太异想天开:“那是许诺安身立命的本钱!”
就因为知道这一点,无数次当她动了贪念,都能忍得住窥探的*,许诺的是她和她儿子的恩人,她决不能那么做!
周亮把孩子放在床上,握住陈数苼的肩膀:“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啊数,我的本钱太少了,开饭馆儿的房子都是租的,我没钱再雇厨师了,许诺的调料很好,好到掌厨的人不需要有任何的厨艺,我需要它!”
“你怎么知道这些!”陈数苼一把打开周亮的手,警惕的看着周亮:“作料的事,是谁跟你说的?”
周亮不屑的笑笑:“这种事想要保密真的不容易,只要有心,我在东北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很多……很多。”说到这里,周亮停了一下,又试探的说:“比如,她的作料从哪里来,从来没人知道。”
“你休想要打这主意!”陈数苼瞪了一眼周亮,快步走到床边抱起儿子:“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我非但不会同意你这样做,更不会帮你做!周亮,许诺是我和君君的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她看着儿子懵懂乖巧的样子,咬咬牙:“我就算是为了君君也不能这样做!”
说到这里,她好像是找到了必须坚持的理由,挺直了胸膛:“我不能让我的儿子长大了之后知道他的妈妈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我的为他树立个好榜样,周亮,你的激进已经把你毁了,现在改革开放了,法律严明了,你做了一回牢,难道还不明白?你的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算我求你还不行?!你就安安分分的活着,别在打别人的注意,想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
周亮嗤笑:“啊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胆小怕事,心地善良。”他住在宾馆的二楼,站在床边指了指深圳的特区,那里正修建着一座座高楼,兴许再过个十几年,就会是另一番面貌:“你看那里,啊数,你敢想象那里在几十年后有你的一席之地吗?”
陈数苼觉得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亮的笑容就越发的大了:“啊数,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争取,当年你不敢告诉你爸我们的事,害的我们的儿子现在还是个没有身份的人,现在,你又是这样,啊数你告诉我,难道你的心里就从来没有打过那些作料的心思?”
陈数苼的双眸越发闪烁起来,语气却很坚定:“我没有!许诺对我有恩,我怎么会那么想。”她瞪着周亮:“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贪婪!”
周亮背着手,哪怕几年的牢狱之灾也没有磨灭他的精明,伴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甚至更加的老谋深算:“啊数,你看你,你怎么就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呢?你是不甘于平庸的,啊数你可以想想,那些作料多好啊,我们要是得到了,就会有大笔的财富,那些作料在我们的手里才会真正的有市场有发展,我们可以开很多家的店,甚至做到全国,这不比让那些作料在许诺那个丫头手里碌碌无为的好?”
周亮看了眼君君:“到那时,我们可以把你爸接过来深圳生活,他不必在做那样危险劳累的瓦匠,我们可以给君君办个户口,可以让君君上最好的学校,享受一切最好的东西……”
陈数苼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我……”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她可以无所谓,但是他不能这么下去……
陈数苼抿了抿唇:“你让我在考虑考虑……”
*
孙正那边就一直猜测潘肖和许诺的关系,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就追问,潘肖被缠得没办法,回了一句:“我老婆,怎么?”
孙正瞪大了双眼,上上下下把潘肖打量个遍,很是惊讶的锤了潘肖一拳:“行啊小子!瞒的挺严啊!”他把手插在兜里,笑呵呵的说:“这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你有老婆!”
潘肖人长得高大帅气,现在穿上笔挺的西装,拿着皮包,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架势,瞥他一眼都很有老总气势:“我有老婆你挺高兴啊。”
孙正不好意思的笑笑,潘肖挑眉:“放心,我对那个雯雯没兴趣,不过别说做兄弟的没提醒你,她可是一直想要去香港打工的,现在就差一张通行证了,人也浮的很,不适合你。”
孙正脸色一暗,转眼又笑了起来:“不说她了,咱说正事,我最近接待了一个内地的养兔儿场的厂长,据他透露吧,他这次来也是想把兔子打通国际市场,先往香港发,我总觉得是个机会,有好事当然记得兄弟啦,算你一份怎么样?”
潘肖现在二十多岁,他们这一代人成熟的早,自觉过了年少轻狂的岁数,他凝眸,深邃的褐色眼眸闪过精光,却只是拍拍孙子的肩膀:“你要收购?那总的有个详细的计划,我可没什么存款,我现在嘛,还是想把咱们的咨询公司做好。”
“你怕了?”孙正皱眉,现在的潘肖越来越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了,以前的潘肖总有股子狠劲儿和闯劲儿,永远不知道怕:“你真的变了好多,肖子。”
俩人边说着话走进公司,潘肖开了大门,把要是揣进兜里,转身看着孙正:“我这是谨慎,怕?”他挺不屑的咧咧嘴:“你见我怕过谁?”
孙正一怔,讪讪的笑了笑,他知道,潘肖不高兴了,因此也不敢在说啥,说实在话,潘肖的身上总是有些古怪的气势,明明以前就是个背包工,被十来个人围殴的货色,后来也是自己提拔才走到今天,穿的这么光鲜亮丽,却在这之后,越来越不受他的控制。
他本来是想找个小弟,却没想到招来一个祖宗,真是个麻烦!
潘肖和孙正的咨询公司位于深圳的一个二层小楼上,是比较老旧的建筑,立于小巷深处,若是不知道的人,想要找到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怕也的花些功夫,这地方是孙正找的,潘肖第一次看到这地方就已经基本绝望了,对这间公司抱有的热情也消缺了大半,随后四处跑拉客源,更是把潘肖的耐心磨尽,更加确定这个行当不能长久。
他站在二楼破旧的阳台上,端着一杯劣质的酒,看着近处远处的景色,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视线并不宽阔,但他那双已日渐成熟的双眸却紧紧的盯着一个地方——深圳特区。
他一口饮尽那杯酒,眯着眼睛——终有一日,他不但要在哪里,谋得一席之地,还要做人上人,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潘肖不止是个流氓混混,不止是个背包工,不止是个小瓦匠,不是谁都能拿捏的!
然而此刻的潘肖不知道,不远处有那么一个人,也正抱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潘肖。”孙正却不知道潘肖心里想的那一番豪言壮语,他唤回了潘肖的神儿,扬了扬手里的详细计划,带着几分调笑:“养兔儿计划。”
一如以往的语气,好似全无芥蒂,这才是他孙正,笑面虎孙正。
潘肖也回头,笑了。
*
潘肖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许诺的学校,那时许诺刚好是放学,走出大门就见潘肖在那等她,穿的西装笔挺,一副成功人士的摸样打扮,见她走出来了,迈着稳健的大步,走的相当帅气豪迈,引得她们学校的姑娘纷纷偷眼去看,许诺嗤了,一声,万分瞧不起。
小混混穿上西装,一转身也就变成了成功人士,这还真是讽刺。
她仰头看这潘肖,抗议:“你来我学校做什么!”
潘肖笑的厚脸皮,拉起她的手:“当然是来接你。”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就被同样走出校门的刘力侨看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当即就嗤了一声,笑了。
潘肖就转头看他,一见是他,还挺诧异,挑了挑眉:“真是巧了,我还当是谁牙痒痒呢,原来是你啊,刘……力什么的。”
几年不见,倒是记不住他的名字了,也是,他又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当然不会去记住一个不怎么重要的人,就像是当年他打过的刘巧月,现在在他的记忆力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记忆,比如……人贱。
许诺在学校里不止一次见过刘力侨,也与刘婷私下见过面,刘力侨也一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看在刘父刘母的份儿真就不想搭理他,这会儿见他笑的意味不明,也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拉住潘肖:“不是来接我?走吧!”
然后,刘力侨就又笑了一声,挺讥讽的那种。
潘肖咬了咬牙,对刘力侨朝下数了数大拇指,这才跟着许诺走了,却把留在原地的刘力侨气的脸色涨红,半天才憋出一句:“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潘肖,周亮,孙正,他们三个,可以说是我笔下的枭雄了~
当然,三个都是渣!
今天太晚了没改错,明天改哈~~
☆、第37章 抬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