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丧事林家并未大办,就是大办了,现在敢上门,愿意上门的人也不多了。陈家亲自送了一副棺木过来,王家送了收殓的衣物,李家送了奠仪,刘家帮忙招呼,很快,老太太的尸身就收敛好了。
老太爷和老太太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原以为,这次的事情完了,就算是享不了大福了,以后也能平平安安携手共老,却没想到……
只是,眼下也没空让老太爷多想。灵棚刚一撤下来,老太爷就将三个儿子叫了过来:“我想着,咱们得尽快回乡,你们的娘,得入土为安,要葬进祖坟才行,这会儿天气虽然不是很热,却也……你们看着收拾,明儿各自去岳家招呼一声,咱们后天就出发。”
林伯贤等人也没反对,回去就交代了自己的媳妇儿收拾东西。其实说是收拾东西,也根本没几件要收拾,这院子的东西,都是刘家给准备的。她们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王家给准备的。只要雇好马车,说走就能走了。
一大早,林秀贞就被刘珍珠给抱起来塞到马车上去了,也没怎么熟悉。林秀贞也不在意,现在不洗脸才是常态,洗脸什么的,追求太高了,暂时顾不上。
“娘!”她还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就听坐在车边的刘珍珠哭喊了一声,随即不等人扶,自己跳下了马车,三两步冲进了一个老太太的怀抱。
母女两个立马抱头痛哭,林仲修先将儿女们抱下马车,才上前行礼:“岳母,大哥。”
那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对刘老太太说道:“娘,先进去吧,我知道你心疼妹妹,可这外面……”
刘老太太忙擦擦眼泪,抓了刘珍珠的手往里面走,刘珍珠倒是还没忘记自己的子女,赶忙停了一下,招呼了林君清和林秀贞上前,一群人跟着进了宅子。
刘老太太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倒是苦了你了,不过,你婆家有情有义,你也不能做出那忘恩负义的事情来,我听你爹说过了,你们是打算回祖籍?我想着,你跟着仲修回去倒是可以的,毕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仲修对你也好,你自己也是喜欢仲修的,只是,两个孩子还是别带去了。”
“乡下那地方,虽然人都淳朴宽厚,但是,君清都八岁了,乡下能有什么好书院?”
“你们家老太爷虽然是被罢官了,可皇上又没说,让你们家再不许入朝了,或者,就算是仲修他们兄弟不愿意再出仕了,可也不能将君清给耽误了啊。”
“还有秀贞,我知道你们林家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心疼的很,定是舍不得,可秀贞以后是要嫁人的,你们将她带到乡下,能嫁到什么样的好人家?留在京城,以后就养在我身边,她原先的教养嬷嬷和奶嬷嬷,我都让人买了回来,回头还伺候着秀贞,这规矩学好了,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说人家的时候,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说走的。”
说起这个,刘珍珠倒是有些心动了。男孩子不一样,环境艰苦些还能打磨心情,再者,男孩子还是要跟着父辈长大,才能更好的学到父辈身上的优点。
学院什么的,老太爷年纪也大了,以后就专门在家里教导孙子辈,这可比哪个学院都好。
可女孩子确实是不一样的,生长环境稍微差一些,怕是以后就要眼皮子浅了。女人一辈子,比男人的拘束多太多,成亲就是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了,一辈子平平顺顺,可若是嫁不好,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林秀贞一看着刘珍珠有些犹豫了,忙挣开刘珍珠的手,转身扑到林仲修跟前,抱着林仲修的大腿使劲摇头:“我不要留下来,我要跟着我爹,我要天天能看见我祖父,看见我爹看见我娘,我不要和哥哥们分开!”
林仲修弯腰将人抱起来,有些为难的看刘老太太:“岳母,我知道您老人家是为了我们好,可秀贞这次怕是吓着了,在牢里那么长时间没看见我们……这段时间,走两步都要回头看看的,若是真留下来,万一她钻了牛角尖……”
和刘珍珠比,林仲修倒是不太在意林秀贞的规矩礼仪的,自家媳妇的规矩也是顶顶好的,到时候言传身教,还怕教不出来个淑女?
再者说了,女孩子嘛,没必要学太多的条条框框,将来给她找个真心喜欢她的,不在乎那么多规矩礼仪的,以后闺女的后半辈子完全不用担心。
实在不行,那还有林君清呢,这些当哥哥的又不是摆设,三个人还怕照顾不好一个妹妹?若是将来秀贞的婆家真有什么不对,那直接打上门就行了。
好吧,文人嘛,不好动粗,那就说道理呗,总是能将人说服的。
闺女还这么小,怎么能和父母分离呢?
刘老太太转身看林秀贞,林秀贞忙做出惊慌的样子,死抱着林仲修的脖子不松开,刘老太太叹气:“我也是为你们着想,再者你们祖籍可是在怀庆府的,距离京城那么远,孩子们年纪小,这舟车劳顿的,怕是他们会受不住。”
“也不是太远,坐马车,走的快些,十来天就能到了。”林仲修忙笑道,刘珍珠和他夫妻恩爱,一向是林仲修说什么她听什么的,这会儿见林仲修并不想将孩子留下来,忙挽住老太太的胳膊笑道:“娘,您别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留下来了,我整日里还要想的慌,索性就一起带走好了。”
老太太叹气,拉着闺女进了自己的院子,林仲修没跟进去,他被刘珍珠的大哥给带走了。临走之前,原打算将林秀贞交给刘珍珠的,但林秀贞死抱着他脖子不松手,只好将林秀贞也带过去了。
“仲修,以后可有什么打算?”进了书房,大舅哥往桌子后面一坐,也不让林仲修,直接开口问道。
林仲修略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没办法,自家已经落败,人家锦衣玉食养大的闺女以后就要跟着自己受苦了,难免是要给些脸色看的。
没和十来年前一样直接动手就已经是很好的了,想当年,自己跟着父亲来他们家提亲,这大舅哥直接将他叫到了外面,那一顿揍啊,还光挑那不会露出来的地方,疼了小半个月!
“我们家原先给族里买过几祭田,当时是买了十顷的,我想着,回去让族里给我们分个一两顷,雇些佃户种着。”林仲修笑着说道:“我和大哥他们,再另外找些事情,这样有了进账,虽说日后怕是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呼奴唤婢了,但请一两个婆子还是可以的。”
“家里还有宅子,足够我们住的,以后我们就在乡下,安安心心的当个田舍翁。”林仲修挑眉开了个玩笑,大舅哥却没跟着笑,只皱眉想了一会儿:“你们要找事情做,却不能行商。”
林仲修忙点头:“大舅兄放心,我们林家书香世家,再回去也定然是做个耕读之家的,不可能去行商。”
“你自己知道就好,既然你已经有安排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大舅哥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放松,大家都是成年男人了,孩子都多大了,他也不可能真将妹婿当小孩子训斥。
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但在人家已经做好了决定,有了计划之后再去指手画脚,就超过那条线了。
又问了几句闲话,大舅哥起身从书架上摸了个盒子递给林仲修:“拿着吧,回乡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快写信让人给我送过来来。”
林仲修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忙盖上盖子还回去。林秀贞这些天对银票这种东西是十分熟悉了,瞅一眼差点儿吓一跳,厚厚的一叠,少说也有一百来张。若都是十两的,那就是一千多两银子,若下面是一百两一张的,那可真是一大笔的钱了。
“我不能收,舅兄,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可你也应该对我有点儿信心,我能让自己的娘子孩子跟着我吃苦吗?”林仲修将盒子塞到大舅哥手里,正色说道:“就算是不能和以前比了,我也不会让他们为生计操心的。大舅兄可别小看我,要不然,当年大舅兄也不会轻易答应将珍珠嫁给我的,是不是?”
大舅哥很嫌弃的撇嘴:“谁说我是给你的?我是给我的外甥外甥女的,你且为他们保管着,等秀贞出嫁了,这里一半的银钱当做嫁妆给秀贞,另外一半给君清娶媳妇。”
林仲修自是不会收,自家的孩子自己养,婚事当然也应该是自家操办,哪儿能要岳家帮忙,那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差别?
一个硬要给,一个非得推,林秀贞看的只打呵欠,早知道就应该跟着自家娘亲往内院走了,或许还能多认识几个刘家的人,当时怎么就想着打探消息非得跟着过来了呢?事情都完结了,还有什么消息好打探的?
两个人至少推辞了一刻钟,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各执一词谁都想说服对方,最后,刘大人下朝了,很干脆的从盒子里拿了几张银票,点了点,有有五百两,直接塞给了林仲修:“给我外孙和外孙女的压岁钱,眼瞧着就该过年了,怕是今年新年,你们也赶不过来了,这压岁钱就提前给了。”
对上岳父,林仲修就有些气短,不敢过多争执,只好将银票给收起来了。
第8章
林秀贞还是有机会将刘家的人给全部认识一遍儿的,用午膳的时候,老太太索性一摆手,全部都在正堂吃了,只不过是男女分成了两桌子。
林秀贞跟着刘珍珠,上面是刘老太太,对面是两个舅妈两个表姐一个表妹。
刘老太太大约是在内室哭了一场,眼睛一直是红通通的,见饭菜端上来了,就赶忙亲自给刘珍珠夹菜:“多吃点儿多吃点儿,这个你平日里最喜欢吃了,一天恨不得三顿饭都吃这个。”
说着,眼泪就又想要掉下来了,虽说女婿是保证了,以后定会让自家女儿衣食无忧的,可这衣食无忧,和生活富足是两回事儿。就说这大虾吧,京城根本没有,要想吃新鲜的,差不多都是几十两一只了,女儿往日里最爱吃这些水产,以后就是能吃,也要一年半载才能吃上一回吧?
没有华服美食,没有高床软枕,没有珠钗玉石,闺女以后这日子,她都不敢仔细想啊。
旁边刘大夫人忙给刘老太太递帕子:“娘,快别哭了,您这样一哭,小姑子怎么能安心的离开?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您要是想念小姑子了,小姑子若是没空过来,咱们就去看望小姑子啊,不过,您得好好养着身子才行,太医说您的身子好,能远行,咱们才能去探望小姑子,要不然,儿媳可就没办法陪您出门了。”
刘二夫人也忙打趣:“就是,娘您快笑笑,要不然以后小姑子一想起来,哎哟,我走的那天我娘哭的不成样,我这心里怎么这么酸呢!您这会儿开开心心的,小姑子回头想起来,脸上也是要带笑的。来来来,这个小姑子不是最爱吃了吗?回头咱们置办东西了,就直接让他们送到怀庆府啊。”
老太太一想,对呀,又不是说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现在倒是哭的痛快了,以后女儿一想起来全都是自己哭的样子,哪儿能放心走人啊?
于是,老太太一擦眼泪,又强笑着说道:“还是你们想的周到,我竟是糊涂了,咱们快都别伤心了,该吃吃,该喝喝,高高兴兴的走才是,外面天大地大的,出了京城,就当是游历了一番,多少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家呢,咱们家君清小小年纪,走的地方多了,以后眼界才更宽。”
刘大人虽然也很是舍不得,但刘大人一个男人家,比老太太理性多了。埋着头吃了饭,沉默的将人送了出门。瞧着一家子的马车在街角转弯了,才幽幽的叹口气:“你妹妹这辈子,就没自己拿过主意,以后去了怀庆府,就是受了委屈,怕是也不会告诉咱们的。”
“爹,看您说的,妹妹不能常常过来,咱们难不成还不能过去?您若实在是想了,每个月月初就派人到怀庆府走一趟,又不是多远。”大舅兄摇摇头,安慰了自家亲爹几句,然后就将人拽回家了。
刘家和陈家,还有王家,李家,各自派了两个人送林家去怀庆府。马车夫是特意从马车行找的,走南闯北的熟路子,半点儿不用担心会走错路。
因着急着给老太太下葬,所以,原本十来天的路程,硬是紧赶慢赶的,压成了六天。
林家的族人是聚集在府城内的,因着林老太爷也算是位高权重,虽说放在京城不过是二品,但在地方上,比知府都要高出一大截子来了。所以,林家在怀庆府,也算是名门望族。
在怀庆府府城的西边,有将近六分之一的地盘,全都是林家的,这还只是住处,不包括林家的各种铺子房产之类的产业在内。
林老太爷坐在马车上,示意林伯贤下去敲门,他们家久居京城,老宅子至少有二十年没住过了,周围各所院子都是新建的,不熟悉的人真不一定能马上找到老宅子。皇上虽说对林家印象很是不好,却也没有赶尽杀绝,林家的财产充公,唯独这老宅子给留下了。
一来,他们回来,也是要和族长打个招呼的,最重要的是商量老太太下葬的事情,让老太太先入土为安。二来,也是想让族长派个人,给他们带带路,也免得自己走了冤枉路。
很快,大门就被拉开,有个小厮往外面探了探头,瞧见林伯贤一身麻衣,立即皱眉了:“你这人,懂不懂规矩?热孝期间能上门吗?这不是平白给别人家带了晦气吗?”
说完,也不等林伯贤出声,啪的一下将大门又给关上了。
林伯贤虽说生气,但这事儿确实是自家做的有些失礼,只好忍气吞声的再次敲门,这次都快将门给砸破了,那小厮才有露面:“你烦不烦?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敢再撒泼,小心我找人将你抓进大牢!”
“我是京城林家林伯贤,你进去通禀一声。”林伯贤打断那小厮的话,他常居高位,本就不怒自威,板着脸的时候自有一股气势,那小厮立马就有些被吓住了,砰的一声又合上了大门,不过这次却是能听见,门后面有脚步声急匆匆的往里面去了,想来是那小厮去报信了。
众人就在门口等着,大约是等了一刻钟,大门才再次打开,走出个来和林伯贤差不多年纪的人,看着倒是挺和善的,一出来就忙给林伯贤行礼:“这是伯贤族兄吧?我是林坤成,排行二,目前林家的族长林坤前是我大哥。”
说着,又下了台阶,给林老太爷行礼:“堂叔父,堂侄儿给您老人家请安了,您老一向身子可好?”
老太爷微微皱眉:“族长不在府上?”
“是,您过来的不太凑巧,前段时间,我们家在河间府的产业出了点儿问题,我大哥就急急忙忙的赶过去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来,您老人家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林坤成笑眯眯的问道,林老太爷有些厌恶的皱眉,京城距离怀庆府虽然有些远,却也不是太远,林家都出事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不可能怀庆府的林家还没收到消息。
既然是收到消息了,这会儿就有点儿明知故问了。再者,后面板车上那么一大口的棺材,眼睛瞎了吗?
“要选吉时将你堂婶下葬了,另外,林家的院子这些年修建了不少,你派个人将我们带到老宅那边去。”林老太爷对这个林坤成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硬邦邦。
林坤成倒是好城府,依然是笑眯眯的:“堂叔不用急,这个吉时,还得请师傅算了才行,咱们哪儿懂这些您说是不是?还有这下葬的风水什么的,不都得请人来算吗?您先回去,等我大哥回来了,这事儿保准儿了不耽误。至于老宅子那边,堂叔您多少年没回来过了,那宅子怎么能住人呢您说是不是?若是您不嫌弃,这街上的拐弯处,您瞧见没?”
说着,林坤成往另一边指了指:“那边有个两进的小院子,您先和各位族兄过去住着,等老宅那边收拾好了,您再回去。您别嫌弃这院子小,我知道这院子有些委屈您,只是,您回来的匆忙,我们这边没收到消息,要不然……”
这话表面上听着是挺周到的,可实际上,就很有些意思了。
老太爷脸色更不怎么好,但他老人家什么样的小人没见过?林坤成就算是有城府,放他老人家跟前也有些不够看,林老太爷根本就不愿意和这种人计较,太丢身份了。
“亲家老太爷,您看,咱们不如再买一个宅子吧?”王家来的那个二管家是个机灵的,这会儿赶紧上前,笑眯眯的说道:“您看,那老宅子多少年没住过了,就是收拾好了,那屋子房梁什么的,也得重新休整,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弄不成,咱们总不好一直住在别人家您说是不是?您老打算回来的时候,我们家老太爷可是说了,无论如何,都得将您老人家伺候的妥妥当当的,您看您去住那小院子,回头我们家老太爷闻起来,小的也没办法交代啊。”
这一开了头,刘家和陈家的人也都叽叽喳喳说开了。总结起来就一个内容——林家虽然落败了,但林家的几个亲家都不是吃素的,那是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有银子的。你们林家,除了林老太爷,还有几个出息的?能和林老太爷的亲家们比吗?
那林坤成也不是蠢的,听了这些话,脸色就有些凝重了,不过也只是那眨眼间的事情,一转眼,就又笑嘻嘻的不说话了,任凭几家的人在那里讨论。
王二管家瞧着就有些不对头了,忙悄悄的请了林伯贤到一边说话。林伯贤是王家的女婿,这有些话,王二管家对着林伯贤更容易说出口:“姑爷,小的瞧着,这里,怕是有些不妥当。那林族长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这时候出门了。这位林老爷说的话,又太不对劲儿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先探探底?”
林伯贤眉头微皱,沉吟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他不是傻子,今儿这情况,不对劲儿的地方太多了。
第9章
林家最终是没去林坤成说的那个宅子里住,就是林老太爷愿意忍气吞声,那刘家王家来的虽然只是个管家,也是代表着各家的脸面的,怎么能在他们林家的地盘上,当着林家人的面儿受这种委屈?
再者,他们手上又不是没银子。五百两或许在京城只能买个一进的小院子,可放在怀庆府,三进的大院子都能买了。所以,一家人暂时就租了个大院子住着。
随后,就开始打探消息。林家最近有什么人出入,林家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儿,详详细细。林老太爷他们虽然二十来年没回过怀庆府了,但每年,都隔个两三年,都会让人送些银子回来。一来是赞助族人,二来是修葺房屋什么的,并非是修葺林老太爷家里的祖宅,而是族里的一些祠堂什么的。
另外,林家的祭田所出产的东西,一般都是分给族人的,按照一定的比例来分的。可这二十多年,林老太爷一点儿都没要过,明言要族长分给了需要帮助的人家。
所以,就算是多少年没回来过了,但是对林老太爷这一支,也是有不少人感恩戴德的。
就是明面上不敢违背族长的意思,可私下里,也是能微微透漏一些消息的。比如说,之前京城有人来找过族长什么的。族长这段时间根本没出门,昨天还在府城呢。
“这是要对咱们林家赶尽杀绝吗?”林老太爷将事情拼凑了一番,立马怒了,一巴掌拍下去,桌子都翻了,甩袖子就要出门去找族长理论。林伯贤忙将人拽住:“爹,事到如今,咱们怕是不能再留在府城了。”
林老太爷大怒:“咱们为什么不能留下来?林家现在成了怀庆府的大家族,这里面,是谁出的力气?就是忘恩负义,也得再等几年吧?咱们家刚刚落魄,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甩开咱们,这些年,咱们家的银钱粮食就是喂了狗,狗也能看家护院!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林伯贤苦笑了一下:“爹,你也说了,咱们家现在,是已经落败了。而族长他们明显是巴上了另外的靠山,可咱们家虽然落败了,咱们家还有姻亲,族长不是蠢人,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坐稳了族长的位置,可他就是无视刘家李家和王家陈家的势力,硬生生的和咱们扛上了,爹,你说,他们的底气在哪儿?”
林老太爷只是一时气急,暴怒之下才没细想这些问题。这会儿被林伯贤点了出来,神情就有些颓废,是啊,族长一家子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必然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他倒是可以向亲家们求助,可族长他们既然是已经考虑过了,那他们找的靠山,必然不是刘家能抵抗的。好吧,就是刘家拼尽全力,也能让他们和族长一家子对抗起来,还是之前那句话,两姓人家,凭什么要人家倾尽全力的帮你?
谁能保证,刘家等人帮忙之后,那背后的人,就不会将刘家看作是绊脚的石头?
情分这些东西,有来有往才能更深,只一方面单独的消耗,没多久就能用完了。
“再者,就算是王家和刘家愿意帮忙,可是,爹,咱们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林伯贤见林老太爷脸色有些松动,忙再次开口:“娘的棺木,还需尽早入土才好。”
林老太爷脸色更是难看了,若是不留在府城,那他们和林家族人,以后要怎么办?形同陌路?可是,宗族的事情,哪儿是离得远就能算了的?
“祖父,外面有人要见您。”林君安站在门外,沉稳的向自己的祖父和爹爹行礼,林老太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林君安立马转身去将人给请进来了。
林秀贞正在院子里玩耍,瞧见那穿着宝蓝色的中年人进门,十分疑惑的抬头看林君安。林君安伸手揉揉她头发,将人先送进了正堂,才出来拉了林秀贞:“妹妹今天学认字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