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觉得,尚书郎崔公是一人才。”
李诨此话一出,立即许多人都往崔岷看去,清河崔家在朝中入仕的人说多不多就那么几个人,但是却都是给李桓干活对付鲜卑勋贵上。
那些被整治过的鲜卑贵族一个个面色青白低下头去,那个崔岷被晋王在天子面前这么一提,回头少不了又是前程似锦,难免叫他们这些受过气的人心里不舒服。
李桓听了李诨的这话,差点就要笑出声。
原来兄兄给元善提及的人才还是他这边的人!
“大善。”少年天子浅笑颔首。
天子并没有多少实权,就连平日里上朝,大臣们也只是将奏章文卷一交了事,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商讨的,还是要上李桓的大将军府。
天子剩下来的恐怕就是一个名头和盖章的作用了。
李诨侧过头看见长子依然一副得意溢于言表的样子,手掌痒了又痒,恨不得一巴掌就扇在那张俊美出众的脸上。
李桓的性子从小就是跳脱,而且打他他还知道顶嘴,李诨原本以为到了家里富贵起来,这个习惯总会改,可是没想到这臭小子十几年如一日,根本就没变过多少,心里想什么有时候干脆就明明白白的摆在脸上,看得他恨不得把这小子脸给揍掉。
长成这样的性子,到底像谁呢!
李诨带着几分纠结看着儿子,李桓容貌俊美肌肤白皙,活脱脱就是一个能将不少女郎迷得死去火来的俊俏郎君,和李诨年轻的时候很是有几分相似,但是这性子,李诨也想不出来是像谁了。
宫中宴乐之后,李诨提着李桓上了同一辆牛车。
车上看着满脸笑容的李桓,他伸手就是一巴掌过去,“笑笑笑,笑甚!一天到晚脸上都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在做甚好事!”
这一巴掌李诨用了点力气,李桓猝不及防一头就砸在车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李桓伸手揉了揉头上撞出来的包,他早就习惯李诨这样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而且次次都不避着脸的,打来打去,他都被打习惯了。
“这一次,我在洛阳也呆不了那么久。”李诨看着儿子头上的包,心情稍微纾解了一点,“蠕蠕那边说不定就要来人,我得去看着,这一次我走之前会暗示天子给你将位置提一提。”
“儿知道了。”李桓伸手按了下头上的包,疼的有些吸气。
“你也是个有儿子的人了。”见着儿子孩子气的举动,李诨恨铁不成钢,只想把李桓给再打一顿,上位者的喜怒不形于色,几乎完全没有,天天一副浪荡样,看得他恨不得抓来就是一场暴打,“也要学着沉稳一点,难道要以后你的儿子跟着你这个兄兄学的一脸轻薄习气么?”
“……”李桓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不过见着李诨那脸色,他还是消停了下去,“兄兄训斥的是。”
“知道就好,你那长子,我看着天生贵相,要不是你家家去的早,我还真的想抱过来亲自抚养!”李诨说起孙子脸色缓和了不少,想起小孙子可爱的样子,他从心底里觉得可惜。家里没个靠得住的主母,就算将小孙子抱过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照料。
李桓听到李诨这句话,心中一惊,而后沉默下来。
按照经验,他这会要是说一句顶嘴的话,说不定就算是在牛车里李诨也能打他一顿。
李诨看了眼长子,靠在背后的凭几上。
“那孩子要好生看着,孩子的家家是信得过的。”李诨对贺霖很是满意,对她生的孙子也满意,“交由她看顾我是很放心。”
那你还想着要自己养。
李桓听着李诨这话忍不住腹诽。
“你老大的年纪了,别人在你这年纪里早就连家中小儿都满地跑了,得了长子应当要好生养育,莫要和你一样,轻浮浪荡!”
李桓听着父亲唯恐他不知道自己轻浮似的,一句话连续说了两次,“兄兄,儿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天天嘴上说知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记在心里了!”李诨说完蹙眉起来,“我都快五十了,五十知天命,这担子是要交给你手上的。”
到了这把年纪,李诨也真心不想折腾了。
李桓在一旁蹙眉抬头看了看李诨,过了一会也沉默下来。
李诨这一次在洛阳没有呆多久,他等到孙儿满百日,出席了百日酒之后,就和来的时候一样风尘仆仆的往晋阳赶。
李诨这么一走,贺霖都送了一口气,她知道李诨这么跑回去是要娶蠕蠕公主,三个月的时间够蠕蠕那边将公主送过来了。
其实她也蛮好奇,李诨虽然面容还有几分当年的风采,但到底是这把年纪了,更坑的是他都做了祖父!蠕蠕可汗用不着这么坑孙女吧??
十四岁的小少女嫁给四十八的大叔,怎么看都觉得相当的惊悚,就算是平常人家娶继室都不会找这么年纪小的啊。
不过贺霖只是纠结了那么一会儿,等到乳母抱来儿子给她看,她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反正李诨娶也好,都说老男人爱小娇妻么,瞧着蠕蠕可汗不是给他送来一个?反正谁娶都好,别让李桓娶,不然这家里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至于让佛狸娶,佛狸才那么大的一点点孩子,让他娶妻别祸害下一代了。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李诨亲自上最合适。
不管是她还是蠕蠕可汗都满意了,至于蠕蠕公主,她可不知道。
蠕蠕公主嫁过来会不会对李诨这个美大叔满意,那就真的不是她应该考虑的范围了。
李诨这一次娶蠕蠕公主当真是声势浩荡,迎亲的队伍里几乎从城墙那边一路到丞相府门口。
除去李诨,其他要跟着一同去迎接这位新王妃的还有府中的诸多侧妃。
步六孤氏也在其中。
贺霖在洛阳没前来,孩子才满百日就算有乳母侍女照看也离不了母亲,李诨不会拿孙子开玩笑,就让贺霖留在洛阳,不必来晋阳来见新婆母。
迎亲的队伍长长的几乎望不见尽头。马上的胡人吹奏起胡乐,呜呜的传过来当真不知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氏看了一眼身边的步六孤氏。
她对步六孤氏始终都一样,并没有因为步六孤氏被扶正就对她阿谀奉承,也没有因为步六孤氏被打回原形而对她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