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贵人那儿呢。”钟麽麽道,“今儿被娘娘说了用炭的事情,定是不能了了,倒也不知是哪个说出去的。”
她们这扶玉殿,阮若琳住在正殿,她跟孙秀一东一西,虽说都有独立的地方,但还是近的很,那么大的声音自然两边都听得见。
“听着像是喜儿。”宝兰道,“她声音尖,八成是她喊的。”
“不能罢,喜儿那么老实,怎么会去告状?”珠兰惊讶。
钟麽麽伸手一个个敲过去:“人不可貌相,说了多少遍了,越是看着老实指不定就越坏,你们最好记着点儿,还有,阮贵人那儿的人别去惹,平日里也别搭话。”
两个丫头连忙点头。
孙秀一会儿来了,也与冯怜容说炭的事情。
她有些幸灾乐祸:“阮姐姐没炭用了,以后不知怎么过呢,怕只能天天待在暖阁里,幸好我省着点儿,倒是能用到开春,姐姐这儿还多么?”
“多呢,我一早病着躺炕上,炭倒是没怎么用。”
孙秀嘻嘻笑,打量冯怜容一眼:“姐姐,今儿殿下见到你了,指不定要你侍寝呢。”
冯怜容摇头:“谁知道。”
反正上辈子太子见到她,就跟没见到一样的,等了好久,才命她去侍寝,这一次,她也不太乐观,当然,她的表现比以前好多了。
冯怜容照常过了几日,这天,她还跟原先那样早早准备歇息,太子屋里的小黄门来传,说是太子要她过去。
这就是侍寝的意思了。
冯怜容吃惊,没想到被孙秀说中了,难不成她那次露面,挺合太子的胃口的?不然怎么就叫她了呢。
钟麽麽跟宝兰,珠兰几个高兴坏了,几个人连忙给她端水洗澡。
冬天么,不像天暖,就是她们这些贵人,也不太清洗全身的,故而也确实有些脏东西,钟麽麽瞪大了眼睛,指挥几个丫头动手。
冯怜容差点给她们搓哭,恨不得一层皮都掉下来,但钟麽麽还是不放过,叫她们几个再洗干净点儿,务必一手搓下去,什么都没有。
等到洗完,冯怜容都像个虾子了,到处都红通通的。
幸好不是伤,一会儿也就好了。
钟麽麽又要给她精心上妆,这回冯怜容没听她的,说不上最好,不然碰一碰掉粉也不是好事儿,钟麽麽权衡再三,给她上了稍许,眉毛画了画,嘴唇润了润。
至于穿得衣服,从内到外都是全新的,钟麽麽给她挑了件梅红金绣莲花团纹交领小袄,裙子是藕色百褶棉裙,头发叫玉珠梳了个单螺,只插了一根六梅花合心长金簪。
“这就走罢。”钟麽麽看着冯怜容,忽地有种送闺女出嫁的心情,不过这是大好事,她现在只担心冯怜容到时候的表现,该教的都教了,一切都要看她的造化。
冯怜容披上件狐皮大氅就跟那两个小黄门走了。
太子住的正殿一般太子妃都不合适去,别说那些奴婢,故而侍寝的话,也是他那儿的人来迎,钟麽麽跟宫女都跟不得。
冯怜容走到路上,只觉寒风刮的脸疼,她拿出帕子来,把那一点点粉也擦掉了。
到得正殿,她慢慢走进去,两个小黄门便在后面把门一关。
本以为自己会很镇定,但这会儿冯怜容还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在耳边响起来似的。
她开始想,等下见到太子该说些什么,结果却发现太子竟然在吃饭。
她的眼睛微微张大了一些,低头行礼,叫了声殿下。
太子放下筷子,抬眸看看她,眼里有些笑意。
“今儿王大人提起你父亲。”他忽地说道。
冯怜容不免紧张:“妾身父亲怎么了?”
“别担心,王大人是称赞你父亲。”王大人是户部左侍郎,今儿太子听他讲课,王大人便拿上回户部的事情为例提了一提,称冯大人做事果断,关键时候,敢下决定,没有让事态严重,但这些他不可能与冯怜容细讲。
听到父亲被肯定,冯怜容高兴的笑,眼睛亮闪闪的道:“父亲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官。”
她脸上满是崇敬之色,这父女之间感情定是好的,太子想到自己,不免有些惆怅,拿起桌上酒盏喝了一口道:“你坐下陪我吃罢。”
冯怜容一怔。
她今儿是来侍寝的,现在这顺序不对啊,怎么要先陪吃饭那?
可她没有拒绝,甚至连不敢都没说,就坐下来。
旁边伺候的宫女给她拿来碗筷。
太子问:“会喝酒么?”
冯怜容道:“不是很会,但也可以陪殿下喝一点儿。”
太子笑笑,让宫女给她倒一盏。
冯怜容看着琥珀色的酒,拿起来尝,本以为酒劲足,会辣口,结果意料之外竟是不难喝,她连吃了两口。
看她左脸颊上梨涡一现一隐,太子嘴角挑了挑。
冯怜容往桌上扫一眼,看中了道煨笋蹄花。
给太子与太子妃做饭的御厨可不比她们的,冯怜容知道,那御厨很厉害,什么都能烧,猪蹄也是擅长的,所以她就有些馋,可伸出筷子去夹时,半途又缩了回来。
太子奇怪:“怎么不吃?”
冯怜容老实道:“怕把脸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