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看看手中的腰牌,再看看红鸾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只是想给自己找条路,不想被丽妃放弃之后在宫中再无依傍,因为她眼下也没有其它的好选择,而红鸾的性子与手段也深深让她佩服,所以才动了认主的念头。
心想以后跟在红鸾身边,她做个女官自己也能水涨水高,比起跟在贵妃娘娘那里做个无职司宫女,能得到的好处可多得多;最主要是红鸾把她认定的自己人时的那股劲儿头,更是让她心动。
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认定红鸾之后就得到什么好处,要得到好处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她认为几年的时间已经不算长了;没有想到宫奴院的掌院的腰牌就这样随随便便就落到她的手中,也就是说日后她也有可能成为女史。
她现在还只是个平常的宫女,连勤侍也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一跃成为女史;在她想来日后跟在红鸾身边就好,做勤侍或是恭侍跟在贵人们身边,当真不如在六局里平安自在呢。
“大人,这个奴婢不敢接。”柳儿喜色褪去把腰牌放回红鸾的手上:“奴婢没有那份才能与威望,奴婢也没有那个野心。”她很快想清楚了眼下的情形,她的宫籍在宫奴院里,如果换她成为女史,红鸾反而在她之下。
到时宫籍就白换了,红鸾在经历过李女史之后如何还会信她、又怎么敢信她?凭她的才能就是成为女史,想在宫中立稳脚跟实在是太难了:依靠丽妃?大位之争已经到了眼下的程度,她依靠丽妃那简直就是找死。
所以她很冷静的把腰牌推了回去,她还是老实的跟在红鸾身边,不去做那种出头的鸟儿;宫奴院因为有咒术之事未解,早晚还是会引来贵人们的注意,她可不想成为下一次被绑到宫正大人面前的人。
要权和要钱,也要有命在才有用;柳儿从来不贪的,所以在永乐宫中虽然得丽妃的赏识,却几年来并没有做到勤侍或是恭侍,她永远先考虑的是位子她坐上之后,可以保得住性命吗?
自现在开始,她主要依赖于红鸾所以并不能居其上,且还要努力让红鸾信任她,把两个人的命绑在一条绳上;如何会贪女史之位忘掉她的初衷?她是柳儿不是李大妞。
红鸾看着她拉过她的手来:“我说过了,我现在可没有本事把你推到女史之位上,但是我们院中怎么也要有个名义上的人,才不会再给她人惦记的机会;腰牌你拿着,以后做事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再说贵妃娘娘那里你也好交待不是?我们要同心做事,便不能猜疑来猜疑去,你说是不是?”
柳儿睁大眼睛:“大人肯相信我?”
红鸾微笑:“你可曾害过我?”这也是她相信柳儿的原因之一;柳儿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也避过躲过,却从来没有谋算过她,且从来她要对丽妃回的事儿都与红鸾打过招呼。
柳儿看看那腰牌还是有些为难:“可是奴婢真得怕这个烫人的位子。”她也实话实说。
红鸾斜睨她:“你既以宫奴院为家,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要有了事儿,就算是没有这个牌子,你还能推脱的掉?你真有那个心就要真把心用在宫奴院上,齐心协力我们才能走得远些。”
柳儿终于收起了牌子来:“这牌子拿给贵妃娘娘看了之后,相信定会得些赏赐。”她说完苦苦一笑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腰牌来自何处:“大人,奴婢有一件心腹事要说。”
红鸾点头,柳儿低语;两个人商议了好一番后红鸾起身:“好,那就分头行事。”她说完还无奈的叹口气,忽然想到孟副统领说过的话打起精神来——她人在宫中,就要以宫中人来行事,眼下的事情要如何利用才对她有力,就应该如何积极的去做才对。
孟大人的身子如何了?红鸾带着二丫等人离开宫奴院的大门忽然间决定,等她回来的时候要去孟副统领那里瞧瞧,所以又把小顺子二人叫上了。
行到永福宫门前,红鸾笑意盈盈:“贵妃娘娘可在宫中?”
守门的宫人看到红鸾却没有半点好脸子:“不在。”其有一人气不过道:“你不是病得差点死掉,现在居然就可以到处走动了?我们娘娘因为你病倒而被太后娘娘请去了,你还好意思来问——你是不是认为我们真不敢把你怎么样?”
红鸾收起了笑容来:“哦,那我就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做完了,我再去慈安宫寻贵妃娘娘也不迟。”
那宫人气黄了脸却也只以扭过脸去不理会红鸾:她还真不敢把红鸾怎么样的,永福宫的人谁也没有碰红鸾一个手指头,她病倒在床上还有人嚼舌根子害得她们贵妃被叫到慈安宫去;如果她当真敢把红鸾如何如何一番,不用等到明天今儿她就会被她们贵妃娘娘剥了皮。
红鸾见她不说话,甩甩手帕拍打衣裙:“你当真不动手那我可就不等你了;我去里面的小亭坐着等贵妃娘娘回来,你们可有水——不劳烦你们,我的人自会去取用的。”
说完话也不理会守门的宫人,她自管带着人就进了亭子,由小顺子和小平子去取茶水;那两个宫人气得要命,黑着脸指给小顺子二人地方,一人转身进去殿房显然是找人去了,一人站到门外不想看到红鸾等人反客为主的样子气到自己。
不多时看门的人和另外一人急急的出来,也没有理会红鸾急急向门外奔去;而殿房那边出来一名女官,却向小亭走去。
红鸾看着那急急而去的人笑顾走过来的内人女官:“内人大人。”见过礼后她起身:“不知道宫中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大人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沈内人闻言也心中暗气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恭侍客气;还没有恭喜恭侍,没有想到没有一点消息,你就已经换了衣裙,刚刚远远看到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
她的话中暗讥讽:“这身衣裙一换果然同原来不一样,倒也不是我眼拙。话说今天才看清你的眉眼面相,果然是有几分福贵相。”
309章 动心魄
红鸾淡淡一笑:“大人夸奖了。”再不多言,她料定这位沈内人不敢发作她,也不敢拿她如何;所以也不等沈内人说话,她就自己坐了下来。
沈内人的脸色变了变,她是六品的女官儿,而红鸾不过是个宫女却在她面前如此放肆;可是眼前宫中有大事发生,太后又因为这等小人发作自家娘娘,她就是再气也只以忍为上,便把一口怒气硬生生的压下去,取茶来吃当作没有看到红鸾的无礼举止。
可是她忘了这茶并不是什么名品,吃了一口到嘴中才发觉也只能皱着眉头咽下去,心中的不快又加重几分;再也没有多少耐心的她直接道:“你来倒底有什么事儿?我们贵妃娘娘不在,就算是回来了也不一定能有那个功夫——我们娘娘协理内宫很忙的,来来往往全是女官请示事情的,什么时候能轮到你还真难说。”
“不如你把事情告诉我,由我转告给我们娘娘好了。”沈内人看着红鸾,她能屈尊降贵的来见红鸾,就是不清楚红鸾要来做什么。
红鸾平平的答道:“不敢劳烦大人;大人事务繁忙还是不必理会奴婢了,奴婢在这里等娘娘回来,如果娘娘真得没有时间——”她拉长了声音。
沈内人盯着红鸾一眨不眨。
“奴婢就自回去,也不敢劳大人相送。”红鸾终于说出下文来。
沈内人目光闪烁:“我倒是没有什么事儿,今天也只是处置小圆罢了。”她说完拿起茶盏假装吃茶,其实是等红鸾发问。
红鸾却只是“嗯”了一声就自顾去观赏亭边的花儿,完全没有把小圆放在心上般;这让沈内人有些不知自何下手,可是如此做罢她又不甘心;接下来她又是旁敲侧击、又是威吓、又是哄骗都没有让红鸾说出所为何来。
沈内人最终拂袖而去,不过她却留下了人来陪着红鸾,因为红鸾越是不说她越是担心。
在沈内人走了不久,柔贵妃回宫了。
红鸾带着人步下小亭跪倒在道旁迎柔贵妃,和永福宫中的人一般无二;在柔贵妃走过她身前时也没有开口多说一个字,就好像她并不是特意来寻柔贵妃的。
柔妃进入大殿后,女官和宫人进进出出忙碌着,红鸾还是回到小亭坐等;过了一会儿看看太阳已经西斜,便起身道:“走吧,看来贵妃娘娘是太忙了,我们去慈安宫吧。”说完她带着人和永福宫相陪的两个宫人作别,就向永福宫的宫门行去。
在红鸾踏出永福宫的大门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的嘴角闪过笑意,脚下却并没有慢半分;直到听到有人唤她才回过头去:“这位姐姐唤我有什么事儿?”
那宫人跑得气喘吁吁:“贵妃娘娘召红鸾恭侍进殿。”
大殿上柔妃的神色很平静,看红鸾的目光还像原来一样柔和:“起来吧,不必多礼。”她开口也没有什么不同。
红鸾躬身后看着柔妃:“能不能请娘娘摒退左右,奴婢有几句话要回。”
柔妃淡淡的道:“有什么话说吧,在本宫这里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
红鸾微笑跪下叩头:“那奴婢给娘娘请安,也向七皇子请安;奴婢告退了。”她叩完头起身倒退而行,看来是一时也不会久留。
柔妃的神色微一动摆手道:“小圆的事儿正想对你说,还有太后叮嘱了两句话本宫也要说与你听——你的病已经大好了,御医怎么说?”她说着话的时候,大殿之上的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现在,你可以对本宫说了。”柔妃的脸色有点冷:“太后娘娘可是因你的病责问了本宫两句,此事本宫也正想问个清楚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