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祭出武、武器了?”终于,有人惧了,有人想退缩了。
那苍凉而颤悚的声音会传染,毕竟少年首领积威以久,当众人看到他那恐怖威力的身手,再不顾一切的拼命,此时都有些力不从心,双腿发软。
“怕什么?!拖了这么久,他下了高座吸入这么多的*紫烟,再厉害如鬼魔,亦会堕入凡人!”殷将军在一击没得手后,便退后数丈,被他们亲随一层层地保卫在后,他看着少年首领,下颌咬得死紧,脸上虽然有着惊惧与恐慌的苍白,但那一双如鹰如狼的眼睛,却犀利明亮异常。
原来……这才是他们敢反的最后底牌……虞子婴视线转向那绽若妖娆的紫雾轻漫,抿了抿唇角,然后蹙眉看向少年首领方向。
她就不懂了,他堂堂一国皇子尊贵之躯,来这对他恶势眈眈的狼虎之地,为何如大意,偏不带一名亲兵侍卫?
“上!不用惧,他已如无牙之虎,无爪之豹!”
一声振奋人心的高喊吆喝,终于凝滞的人群再度发起攻击,殷将军亦不再隐于身后,而是与几名高手相击,从东南西北方向无死角地开始对少年首领进行杀击。
虞子婴看到被包围着的少年首领,他的确中毒了,他的动作越来越晃,准确度也开始失误连连,直到殷将军趁着他被东南西牵制时,一戟从正面划去。
咔嚓一声,少年首领堪堪避开后,动作一滞,他脸上的那一张白惨如鬼的面具从中间龟裂粉碎。
“在没找到那个朝三慕四的女人之前,所有阻挡我的,遇神杀神,遇魔屠魔,想让我死?呵呵呵……”
当他脸上面具破碎后,终于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少年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肤色苍白如雪,沁不出半分生气,红唇,星眸,国色无双,倾城之姿,但那一双淬毒般的血眸却极冷,极毒,极透。
所有人在看到他那一张脸时都怔愣住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这张脸他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因为至他们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便戴着面具。
他们虽然知道渔人军团的首领很年轻,但从来没有想过,渔人军团的首领竟是如此冠绝古今的美少年,这整个殿内供人欢乐的少年或少女无一人他这般漂亮华丽动人。
虞子婴在看到面具破碎,少年露出真容那一刻,眸色微紧。
没有惊讶,却有意外。
他什么时候来到宛丘的……
而就在众人愣神一瞬,一道身影趁此机会如同鬼魅一般迅速掠了那中了*紫烟的美少年,直接穿堂而走,他一步便移数丈,众人震醒后,迅速追击,但那人冲击而去其势汹猛,挡路者无一不被其拍飞踢开。
少年首领被人反锁手臂一阵翻天倒地,便被扛在一骨头嶙峋的肩头,一愣之下,下意识准备反抗时,却发现早已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他当即脸色又黑又白。
“安静一点,现在这里想杀你的人太多,有话离开再说。”
一首冰凌凌的陌生少年声音,少年首领闻言面色阴气沉沉,却没有说话。
哑穴也一并被点了,他能说什么!
等虞子婴将那群人摆脱后,却不想被人一刀从后面刺来,所幸她反射快避得及时,不然直接就刺中了心脏。
她将肩头之人扔在地上,然后回头看着被划破流血不停的手臂,虞子婴一张瞬间黯黄的小脸黑沉黑沉的。
“我救你,你却伤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渔人半岛的西南岬角,如鹅銮鼻隔着南湾相对步径上行,右侧可通往海岸高处的望海亭,左侧则通往海崖底端,有一壶穴南海溶蚀洞,隐藏在海崖下。
洞口崖前有两块大岩石伸入海面,左右交叠,一前一后,形状像卧伏挠痒的豹,而附近奇石诡异,簇立如林,令敞开的洞口虚虚实实间,更不易被人察觉。
洞内是一片幽黑死寂般的冷凝,洞外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雪白的泡沫。
“救我?嗤,我有求你救我吗?嗯?”
少年首领阴冷一笑,那被黑色戾气如蔓藤缠绕的妖精般细致面容,邪佞而狰狞,像充满死气怨念的幽灵,阴魂不散,低哑的嗓音像被人切破喉咙,灌着冷风般阴森恐怖。
他将先前划伤虞子婴的那一块薄刃随意噗通一声扔进海里,半身支起,墨绸长发披散逶迤垂地,飞斜冰冷的眸光,危险而杀气腾腾地睨向虞子婴。
先前少年首领被虞子婴偷袭时,他反射及时转移了几处穴道,但七处仍被牵制五处,先前唯手臂、脖子、口嘴稍能动弹,然下半身却软摊如泥,所以刚才虞子婴忿恼时,将他一扔掷,他便控制不住身体在地上摔一闷响,并轱辘滚了几圈直撞到一坚硬的岩石,才停了下来。
额头、背脊、手臂、甚至……臀部,多处被尖锐的石子咯得疼痛难忍,甚至手肘薄弱处被擦破了皮,渗出了血腥味儿,至他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全部屠杀尽后,他便再也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
少年首领此人心性狭隘,睚眦必报,他那一双诡异泛幽碧的眼眸燃烧起簇簇鬼火,用一种几乎怨毒的眼神盯视着虞子婴,只想将眼前之人,手刃八大块,再扔去海底喂鱼!
虞子婴与他静静对视许久,深吸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肌肉,抑止住自己的暴躁脾气。
她劝慰自己别跟这种神经病一般见识。
“你将我绑架到此处,有什么目的?哼,丑八怪。”少年首领眯了眯眼睫,似从异次元中看懂了虞子婴忍耐下所表达的神色,当即随地捡起一颗石子,声音缓慢,但动作却势如闪电雷光朝着她那方掷投而去。
这种扔石子的事情由寻常人来扔一下顶多就砸起了肿包,但少年首领这一扔却是一大杀器,虞子婴至被他划了一刀后便开始提防起他了,自然闻声辨位而轻巧一避,那石头带着凌厉呼呼风声,“呯”地一声砸得岩面四周龟裂粉碎,便死死地镶嵌进了洞壁内。
虞子婴冷冷转眸,看着镶嵌在岩上的那一颗石子,这种高度,这种力度,若她真被打中,那就是正中脑门,分分钟被砸个脑浆崩裂,一地红白。
——他是真打算让她死!
虞子婴在黑暗之中,刻意弱化黯黄的小脸,此时阴沉得更厉害了。
“什么目的?我现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揍死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儿!”虞子婴一字一句,声音像从牙缝之中蹦出来似地。
“小儿”一出,少年首领之前得意讽笑的脸色一僵,接着红、黑、白相继地冒出来,他挺直背脊,瞪着虞子婴的那一双仇恨眼神,几乎红得快滴出了血了。
小儿!他一个卑微下贱之人,竟敢用如此侮辱性的名号来称呼他!
他绝对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气了?
怒了?
呵,虞子婴冷艳高贵地冷笑了一声,哪怕他浑身的杀意犹如实质般扑淹过来,她却无半分惊惧之色,不但如此,她反而端着神色危险的阴狠之意,重重跨前一步,双臂随意摆动,活络活络手腕关节,正准备要狠狠地海扁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却听到头顶笋岩上传来一道遥远却多重回音汇聚成清晰熟悉的声音。
“三部、四部,你们找到人没有?!”沉怒而嘶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迫切问道。
“还……没有……一部、二部说看到可疑人员逃脱,现在正在出动逮捕。”
“绝不能让他们逃了,你带一些人手,立刻去抓住苍族族人逼他们说出那个驭夫的全部事情!快去”
“是、是!”
沙沙的脚步声离去,又有一阵人马靠近崖洞上方,是殷将军,他从殿中为主,分散人马,已派人开始搜海岸线周围了,虞子婴动作一停,仰起头看向上方。
这个蚀溶洞顶与岛岩间交接错开一条狭长细微的缝隙,微微弱光,不至于令洞内全然漆黑一片,但光线却十分微弱,隔得稍远,根本不足以将人的面部轮廓看得清晰,但正好可以至下而上看到一些隐隐约约晃动的身影,当然,上面的人却是看不到下方的。
少年首领微微侧移视线瞥向虞子婴一瞬,细碎额发滑落遮掩些许他眉梢间的戾气,微微移上:“丑……”
上面虽然看不到下方,但却还是可以听得到声音。
咻~一阵急风吹过,虞子婴如残影,已冲至少年首领跟前,一掌毫不留情地将他按至地上,她掌心死死地捂住他微张的嘴唇,而少年的脑袋因为这突出其来的一推,后脑勺重重地砸到地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一阵头晕目眩间,少年漂亮的眼型极致瞠大,险些撑破的弧度,满眼通红,隐有泪光。
这不是想哭,纯粹被痛得逼出了生理盐水!
他这一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这种身不由已的情形,更没有遇到过一个敢这样随意对待他的人!
他此刻心底无限委屈、痛忿、仇恨,心底再度刷屏一百遍,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他一定要杀了她,杀了她……可偏偏杀不了啊,摔!
虞子婴没有关注身下被自己“灭口”的少年首领,她的心思一直在上面,她听到一阵安静后,又是一阵脚步扩散开来地移动,似有什么人过来了,众人在腾位远离。
果然,没等一会儿,她就听到殷将军再次说话了。
“高人,这次能得你相助,殷治甚谢。”
听着殷将军略微拘谨客套的声音,这语气虽有尊敬,但更多的却是深深地忌惮。
高人?难道这一次殷将军对少年首领的背叛并非他一人主事,其后更有幕后推手?虞子婴心下一跳,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殷圣,于是她继续侧耳顷听。
或许是好奇殷将军接下来的话与那“高人”的身份,也或许是因为对现在这种被人压制敌强我弱的情况感到绝望,少年首领也暂时鸣兵收金,没有再激烈地挣扎反抗了。
但虞子婴依旧没有放开他,或许是说,她完全被接下来那位“高人”说话的声音给整懵了。
“这不是为你,这只是……我与人的一场博弈。”
那轻柔仿佛落于风中便似雪消融般的清冷嗓音,却意外带着几分散漫的慵懒之意,似冰玉相击之中染上磁幽的琴色之音,动听而危险,冰冷而诱人。
似感到身上之上变得僵硬而怔愣,少年首领因呼吸困难而泛起一层水色的尖锐视线闪过一丝嗤笑、疑惑。
他因中了*紫烟,散了一些功力,所以上方的对话他能够隐约听见声音,却不能辨析出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更不能确认是什么人在说话。
“什么?”殷将军愣了愣,然后垂下视线,将视线定在地面:“高人,你的话……”他完全听不懂这名白衣男子话中的玄机。
这还是第一次殷将军如此接近,且在日光之下看到这名“高人”的面目,简直太令人目眩神移、不敢直视啊,就算明知道彼此同性,他有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为避免自己以后走向断袖的不归路,他还是尽量别看他那一张令人想犯罪的脸。
“无防,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谨记一件事情——别让任何人将这座岛夺了去。”
“是,我一定尽力,等抓住他们……”
“凭你们怕是抓不住她的。”那“高人”似想到什么,懒绵悦耳地低笑了一声,道:“她那性子最谨慎多疑,怕是早就在入殿前,便想好退路,但局限于时间有限,她必不可能大规模地搜寻,又加上她那人胆大敢于冒险,怕是认为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不妨朝主殿外平日里较少去,却在眼皮子底下的地方开始挨遍寻找。”
“谢高人指教!”殷将军似大喜过望,立即指挥着众人开始按照高人所指示的方向开始寻找。
等到虞子婴听到那名“高人”被殷将军等人拥走后,深呼一口气后,便爆了一声粗口:“靠!”
常听人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同伴,而是你的敌人,如此她曾经一路的同伴变成了敌人,更是妥妥地将她的后路都给全部堵死了。
所幸她意外碰上这一幕,否则她怕是被莫名其妙地给人逮住后,才能知道这一切究竟是谁在暗中布局。
明明知道她需要渔人军团,惰却将其夺走,她知道,他这是准备让她后悔、让她最终失败后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跟他道歉,让她明白自己非他不可。
这人这次是被她得罪狠了,开始跟她杠上了。
之前他跟她说的博弈,怕就是以渔人军团为棋盘,殷将军与少年首领为双方棋子,孰输孰输。
只是这一次她跟他的博弈,怕受伤最重的就是……嫉妒了。
没错,少年首领就是东皇国的嫉殿。
虞子婴想不通,他堂堂一国皇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宛丘穷苦之地的一个匪岛首领。
当就当了吧,凭他那唯我独尊,嫉恨成性,任性张扬的乖戾性子,将一整座岛人都得罪光了,惹得人暗中磨刀霍霍,她也并不奇怪。
她只是不懂这种时候,他冒冒然跑来这渔人军团作甚?
且身边一个亲卫都没有带,难怪令人起了奸心,再加上有惰这个佞臣在一旁暗箱操纵,而他又大意失掉了绝对的武力震压,才沦落得最终被人给反掉了。
其实虞子婴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一个答案,但却来不及细想,突地感到手心一阵湿濡,她感动不对劲,下意识地放开了嫉妒的嘴,
却见他狠狠地叼着她手心的一团嫩肉不放,一副死活要咬嚼入腹才能解恨的模样,虞子婴嘴角一抽,心底一狠,屈指弹向他额头,迫使他松嘴。
一痛钻心的痛意袭来,嫉妒皱眉眉头,果然松了嘴,但随即他嘴中喷着她的血,风度尽失,情绪崩溃,对她怒哮道:“该死的!丑八怪,你究竟是谁?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终于承认我刚才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