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一次失败的代价……则代表着一切的结束。
这一次没有死,是一种侥幸,而她仍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但你们需要我求情的话,我可以说。”虞子婴望着他们,十分认真地建议道。
图鲁等人瞬间无语又愕然地看着她。
若是之前他们对她还存有希冀的话,如今倒是一点儿不剩了。
虽然貌似玄阴王对她十分特别,但这种特别若加上“俘虏”两字,却变得十分容易理解了,在贵族圈内对待像她这样漂亮又精致的“玩物”,感兴趣的时候通常都十分大方而宠爱。
就像一个喜欢猫的主人被猫爪挠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不会生气,反而会喜欢它的野性。
但这种“宠爱”是有底限跟规则的,特别是像玄阴王这种至高无上身份的人,若被一个女人玩物的话改变了初衷意志,那么在上位者的圈内则会是一件……被人嘲笑到死的事情。
所以,他们对她不再报有任何的希望,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即使她明白自己是一个俘虏却仍旧愿意为他们冒险。
这真是一个……既善良又纯净的少女啊。
众人一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可不是像七罪这种深井病或拥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别人对他们释放出的好意,一般而言都会获得相应的感激。
“不……不用了,那,那个……其实刚才是我们太过份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们跟玄阴王的事,牵扯上你便是一件过份的事情了……对了,还有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图鲁的阿爸就站在图鲁身边,他看着虞子婴,目露柔和歉疚之意,连忙摆手道。
虞子婴瞥了他一眼,他脸上有着淤肿,嘴角破皮,但眼神依旧祥和温厚,长过眼角的八字眉,鼻头微大,上下唇厚度一样,皮肤黝黑,笑时憨厚纯朴,眼角笑纹紧簇,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好人。
“我很遗憾,没办法帮到你们。”虞子婴微微垂头。
这只是一种礼貌性的举动,不具备任何实质性意义,如同中世纪贵族一般,体现着一种彬彬有礼的文化。
简直是……太善良了啊,她竟为这种事情而跟他们道歉,流民们却是一阵真实地感动。
相反,五鬼的脸色却十分难看,“血糊鬼”忍了忍,终于找到一个落井下石的借口,对着虞子婴,抑扬顿挫道:“你刚才喊等等的意思,难道就是准备帮着这群流民背叛我们这方吗?”
背叛?
这罪名稍微有一些重了。
虞子婴愣了一下,然后将视线转向旁边香辇的方向。
这一场背叛的唆使者,难道不该出声辩解申明一下吗?
“既然我的小宠物如此亲近这群被驱赶出城的流民,想必是想体验一下他们被赶出城后的饿不能食,衣不能裹,夜不能寐的贫民游戏,那就放你在城外好好地陪他们玩一下吧……”玄阴王不紧不慢的声音从内厢内飘了起来。
此话一落,阴鬼军跟流民都顿感吃惊不已。
五鬼中唯有“血糊鬼”是满意地笑了,她侧过眼去看着虞子婴,眼底闪烁着邪恶又阴谋得逞的光彩。
没错,赶走她吧,赶走过个像巫女一样懂得诱惑人心的女人!
☆、第二十八章 人吓人吓死人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位姑娘明显只是好意,她并没有错……”图鲁看了一眼像是受了重大“打击”望着玄阴王香辇出神的虞子婴,心底顿觉愧疚又感到她可怜,便忍不住正义热血冲头,气恼咬牙地辨诉道。
此时的虞子婴视线飘移了一下——
“你真是太烦人了,你好像因为某人不自量力阻拦,就忘了自己究竟在跟什么人叫嚣了吧?”“血糊鬼”阴了阴睫毛,倏地弯唇一笑,容貌有了变化,突然她提拎在手中的血袋兜了一个旋儿一射,那滴溜溜的转速像一个圆形锅盖的血袋便噗地一下准备无误地罩住了图鲁的脑袋,并将其颈上的全部给整个包住了。
“唔——”图鲁猝不及防,只觉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本能慌乱地使劲扯着头上罩着的血袋子,跌跌撞撞拼命地挣扎着,嘴里无意识地叫嚷着。
“图鲁——”图鲁的阿爸瞳仁一窒,破声大叫。
“天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图鲁,图鲁,你没事吧——”
围在图鲁身边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有不自主后退一些怕被波及的,更有一些担忧紧张地想冲上去帮忙,但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图鲁已自不由已地被一道力量拽住了脑袋,身子凌空一划而过,最后下身重重摔在雪地上,上半身则落于了“血糊鬼”的手中。
只见“血糊鬼”五指张开,如铁爪紧紧抓住图鲁的脑袋,令他动弹不得,她抬眸眺望着虞子婴笑靥如花,语气十分客气,轻轻柔柔道:“你想他死吗?若不想,最好就按照吾王的意思去做。”
流民们倒吸一口冷气,诧目地盯着“血糊鬼”一瞬,却不敢上前救人,他们怕他们的行为会进一步激化矛盾,又转向虞子婴方向,目带哀求,似在无声地说——求你救救图鲁吧。
虞子婴没有回应他们的眼神,她只是看着“血糊鬼”,面色清冷似雪,微阖双眸,淡淡道:“请问你在做什么?你现在的举动会让我误会,你是想让我听你的话,而非你主子的话。”
“血糊鬼”一愣,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饿死鬼”跟“吊死鬼”两人亦踏前一步,眼神不善地盯着虞子婴,明显对她那一句挑拨的话感到不满。
而“丧气鬼”跟“落尸鬼”则相对安静地站在那里,表情明显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比起“饿死鬼”跟“吊死鬼”,他们跟“血糊鬼”的关系并不亲近,所以并不会为她出头,他们只会完全遵从玄阴王的命令行事。
“血糊鬼”深深地盯着虞子婴,眼底血色蔓延开来,弯唇一笑,笑得温柔而多情道:“我的举动是遵从主子的意愿行动,我有错吗?”
之前*亦似真似假地问过虞子婴一句——我有错吗?
当时虞子婴保持沉默,并没有回答,这是因为她对于攻略的对象一向有一颗较为圣母的心态,因为她不想为难自己,但对别人,特别是一个明显对她抱有强大恶意针对的人,却是十足后母。
“你错了!”虞子婴斩钉截铁,语气刻薄而刁钻,因语序过快,显得有几分咄咄逼人:“你凭什么替他做主,你得到过他的允许吗?他对你下令了吗?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喜欢你这样逼迫的举动?”
一句比一句更激进的反问,就像天下冰雹砸落,令“血糊鬼”的脑袋一阵阵发懵发痛。
其实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属于那种一点就爆的过激性格,特别是在男女关系上,她因为曾经被人背叛被人深深伤害过,所以她平生最恨的便是一些漂亮,只会仗着男人撑腰来嚣张得意的女人。
“那你呢?你又凭什么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笑话,你在王身边待了多久,我又在王身边待了多久,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划脚!竟且现在要被王遗弃的是你,不是我!”“血糊鬼”明显被虞子婴那一脸“我的地盘我做主我的男主我了解”的嚣张气焰给激怒了,有些话该说不该说的都一口气吐出来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话跟表情会给她产生影响,但虞子婴却不知道效果这么好。
很好,继续保持着这种恶意针对吧。
虞子婴心底漠然地想着。
“哦,我错了吗?”虞子婴转向香辇内,又恢复了一贯冷默自持的神色,背起双手,微微收住下颌,视线带着一种诡谲神色,平静地望重帘,仿佛眼神能够穿透一切射进内里。
“怎么会呢,小乖在本王这里……永远都不可能有错的哦~”重帘内*在四周气氛沉重寂静时,幽幽出声了。
虞子婴毫无意外地得到*的肯定后,然后转向一瞬间便血色尽褪的“血糊鬼”,看着她那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不咸不淡地道:“现在证实了,可以放人了吗?”
“血糊鬼”心底恨得发紧,面上却朝她阴诡一笑,便撤了血红袋,然后一脚将人踢向虞子婴方向,而私底下她指尖不经意动了动,只见血红袋飞走时,红绳无意间绕过他颈间拽动……明着不敢动,但她暗中仍旧准备使坏,却不想那即将的意外失手却因为手腕间突然如刚钻般剧烈而猝然一痛,手指因此泄了力道,人已经顺利被虞子婴接了过去。
“血糊鬼”低下头,愕然地盯着自己手上那一根刺入皮肤的细长银针,脸上的血纹蛛斑爬满了半张脸,鬼怪一样,眦牙裂目地看着虞子婴:“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根针上无毒,你不会死的。”虞子婴答而非问。她瞥了她一眼,全身上下就连头发丝儿都没有任何多余动作,仿佛就是一尊没有感情机器人。
别以为她没有武功,就真的没有了半分自保的能力。
众人讶异她竟然还懂暗器这种本事!流民们则更多是感激她的出手相助。
但“血糊鬼”听了她的话后,却顿时背脊泛起一股凉意。
这一根针无毒,这么说来她身上还有很多有毒的针,如果刚才她向她射的是一根有毒的……
“你在说什么——?!”她想冲上前,却被“饿死鬼”一把抓住,他脸上带着不赞同。
“阿贞!”
阿贞是“血糊鬼”变鬼之前的闺名。
刚才玄阴王话中明显的偏坦他听得一清二楚,若伤了这个女人,事情就麻烦了。
虞子婴没理她,而是将图鲁扶好,他此时头发凌乱,刚才被踢了一脚头晕眼花,并不是很清楚详细经过,却他知道是虞子婴救了他。
“谢、谢谢你。”
图鲁站好后,连吸了几口气平息急喘的呼吸后,便感激又深切地看着虞子婴,同时又有几分隐忍的不安与担忧,似觉得因为自己的过错害虞子婴跟玄阴军闹得不愉快。
这时,一道劲风呼啸,狂风吹乱了虞子婴的长发,下一秒,只见“血糊鬼”的身体像风筝一样脱力,飞起撞到她身后的“饿死鬼”等人,三人皆仰面摔倒在地,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阴鬼军等人见此心中皆一寒,目光闪烁而惊惧地转向香辇。
他们都知道刚才是玄阴王出的手,所以他们无人胆敢上前搀扶。
玄阴王要惩戒的人,他们只能默然看着。
流民则受到了大大的威摄,每一个人脸色都急遽地变幻着,声音全都堵在了咽喉处。
在一片寂静而哑声的空气中,只有始作俑者的声音仍旧是那般妖娆多情,就像撩人心弦的一根羽毛:“小乖,若是你愿意求求我的话,我便带你一块儿入城……”
“无所谓。”虞子婴截断道。
“是吗~?”马车内的声音故意拖长,让人觉得他此刻很低落,但这种想法转瞬便又破碎了,因为他又低低哑哑地笑了起来。
“果然是我的小乖啊,永远这般固执而理智……既然如此,我便留下他们陪你一块儿游戏吧,省得你一个在外面会觉得无聊。”
虞子婴:“……”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
“启程吧。”
听到玄阴王松口,无疑不是听到刀下留下般惊喜,此刻的流民们都大喜过望,自是不敢再挡了,虽然这一次“谈判”破裂,但至少留下一条命,于是他们上前搀扶过图鲁,纷纷散开,留出过道。
在所有人都散开的时候,唯虞子婴一人站在中央。
她没有移动一步,反而是玄阴王的军队对她避而远之,纷纷绕过她错身而过。
“血糊鬼”“饿死鬼”“吊死鬼”摇摇晃晃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低垂着视线,没有看虞子婴,然后跟随着队伍一道安静地离去。
果然……这是准备将她遗弃在城外了。
虞子婴等军队尾端过了之后,便转身望向远处像矗立在一片茫茫天地之间的巨大巍峨的城门,心底呐息一声——果然,还是不够份量啊。
说被抛弃便被抛弃……
见军队如一条黑蓝色带子在道路上远远而去后,虞子婴便准备转过身,这时,她不曾看到前方的军队骤然停了下来,并且属于玄阴王那一辆独一无二的香辇竟调头了。
看到前方那一群流民一脸突然变得惊惶错愕的神色,虞子婴又听到身后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跟车咕噜声,蓦然回头。
却见玄阴王的香辇竟气势汹汹朝着她冲撞驶来,虞子婴微微一怔。
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到身后一阵阵抽气声,一双手从帘内探出,在与她错身之际,将她拦腰一搂便扯进了珠帘幕帷的辇内。
虞子婴眼前一花,然后就是背部撞上木板上,虽然木板上垫着柔软的绸棉铺毯,但仍旧让她身子朝上弹跳了一下,但随即又被一道馥香温热的身躯重新压回了木板,她感觉她的四脚都被锁住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个柔软又无骨的物体给缠住了,虽然没有特别感觉到不舒服,但却没有一处的力量可以施展开来。
“小乖,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呢?”一道甜腻而低柔,带着靡靡的蛊惑声音在她耳畔轻缓响起:“你这样,我该怎么爱上你呢?”
爱上?
他竟主动想爱上她?
虞子婴微瞠眼睛。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配合且主动的攻略对象。
不对,她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他为什么离而复返,又将她掳上香辇内。
不过,在这之前,她决定还是先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离开白石镇这么久,她不相信他会一直戴着马脸兵那一张令人泛酸的脸,这么想着,虞子婴便停止了动作,鸦黑睫毛扇开,眼珠子斜向他靠在她左上方的脸,但当目光触及他的脸时,却整个人呆滞住了,久久没动一下。
“呵呵~怎么了,小乖,吓傻了吗?”
瞄到一向自持而冷静的人变成现在这呆呆傻傻的模样,*那双瑰丽幽暗色泽的双眸盛起一汪浅粉色的水,好笑地伸出玉白指尖戳了戳她的脸,感受那软肉一压一弹,另一只手则滑入她背部,将她上身抬起些许,手掌一下,顿一下地轻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