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长公主唯一的宝贝儿子几日前当街纵马,踩踏菜摊还伤了人,被巡城御史逮了个正着,不知罪不说,还用马鞭将巡城御史抽掉了一嘴牙,人家现在上折子哭着喊着要辞官还乡。
三十多岁还什么乡。
毕竟是天子脚下,盛京这块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人有六个人都是皇亲国戚,巡城御史就相当于后世的居委会大妈,街上有人扔垃圾要管,有人调戏民女要管,出了小偷扒手也要管,他们做了所有居委会大妈都会做的事,却没有居委会大妈的威风凛凛。
本月已经换了两个巡城御史,算上刚才的是第三个,这位置太得罪人了,管吧,惹不起那群王子皇孙,不管吧,就是玩忽职守。
皇上心想牙都抽没了,连个囫囵字都说不清楚也是可怜,日后怕是进食都困难,发发善心大笔一挥准了,赐了金银下去权当慰问。
至于长宁长公主,她早些年嫁给了镇北侯,统共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那年出征大月氏,镇北侯又战死沙场,她就更是对独子爱的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何必跟寡妇较劲,免得到时候又跑去太后跟前哭,皇上想了想,没有罚的太严重,禁足三月罚俸半年,将此事轻轻揭过。
旧御史告老还乡,那么空缺的位置让哪个倒霉蛋来顶上呢……
皇上“嘶”了一声,沉思片刻,搁下了手中的朱笔对刘公公道:“朕记得,巡城御史是六品官吧?”
刘公公笑眯了眼:“回皇上,是的。”
皇上心中忽然有了好人选:“唔……不如让沈妙平顶上吧,观他一番对论,想必是个不畏权贵,爱民如子的,虽然照规矩探花郎新封要从七品官做起,不过谢家二郎为大晋立下赫赫战功,宽宥些也无不可。”
沈妙平升任这个位置虽逾矩了些,但也算说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他背后有昌国公府,那些逗猫走狗的纨绔子弟看在谢玉之那个活阎王的面上也不敢翻起天来。
皇上越想越觉得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当即便拟好了旨意,刘公公也跟着连声拍马屁:“圣上英明。”
翌日清晨是难得的艳阳天,再过不久气候就会冷下来,沈妙平昨日吩咐忍冬去打磨的水晶石已经磨好了,因为形状简单,倒是不费什么功夫,两端简简单单各穿了一缕蓝色的福字结缨穗,衬着透明的水晶倒也好看。
忍冬不禁问道:“姑爷,这磨得可还合您的心意?”
沈妙平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闻言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从地上捻了一撮土在掌心里,将那水晶凑上去照了照,发现连里面的一只小蚂蚁都能看清,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磨的好,我回头和二爷说,叫他赏你们。”
一院的丫鬟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忍冬道:“那奴婢们就多谢姑爷了。”
沈妙平是典型的不花自己钱不心疼,净爱做那借花献佛的事。谢玉之今早被谢延平叫去了,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满院子笑闹声,走进去一看,沈妙平手里正拿着块流光溢彩的水晶石在太阳底下照个没完,活像是得了什么稀罕物件一般。
“你喜欢这种东西?库房里一大堆。”
谢玉之走进来,背在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卷纸,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沈妙平没在意,伸手一拉让他坐了自己腿上,笑嘻嘻将手中的水晶石递了上去:“好不好看?喜不喜欢?送你。”
一旁的丫鬟见此亲密状,都眼观鼻鼻观心当瞎子。
谢玉之心想这玉佩样式也太简单了些,奇形怪状的,薄厚都磨不均匀,从他手里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番道:“不过尔尔,喜欢,归我了。”
古人以玉佩定情,谢玉之为沈妙平碎了块敛方玉,对方再补送他一块,倒也公平。
沈妙平似笑非笑的嘁了一声,然后凑到他耳边似笑非笑的低语道:“我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玉,是神器。”
谢玉之闻言转头,对上一双艳丽风流的眼,里面好似开了一片靡靡桃花,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虚虚实实看不真切。
伸手压住了沈妙平的唇,谢玉之一本正经的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言外之意就是不信。
沈妙平伸手就要拿回来:“不信还我。”
谢玉之三两下将玉佩系到了腰间:“我信。”
沈妙平闻言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吩咐丫鬟退下,从身后揽住了谢二爷的细腰,扯着他腰上的水晶佩道:“要不要打一个赌,我若证明这是神器,你随我处置,我若证明不了,就随你处置。”
说完还信誓旦旦的补充道:“你想把我怎么样,就把我怎么样,绝对不还手。”
谢玉之想说你就算还手也打不过我,但免得沈妙平生气,又咽了回去:“你想如何证明?找个妖精来照一照么?”
“就找你这个妖精照一照。”
沈妙平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将水晶佩在他指节上照了照,肌肤纹理清晰可见:“啧啧啧,二爷这手可真是伤痕累累呐。”
一双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掌心却全是茧子和伤疤。
“习武之人哪有不受伤的。”
谢玉之眼一眯,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水晶佩的玄妙之处,从腰间解下来看了个仔细,讶异的发现无论什么微小的东西只要用水晶佩一照,瞬间就会放大好几倍,纤毫毕现。
他玩了许久才停下,黑黝黝的眼睛看向沈妙平,扯着他袖子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