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了片刻。
裴然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莫名的不知该做些什么,曲砚深深看着他,将湿漉漉的头发尽数捋上去,仰头亲了亲裴然,第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第二个吻落在他的喉结,第三个吻落在他的胸膛上,然后顺着往下,曲砚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当他们困在那个狭小的地下仓库时,在卫生间,曲砚也曾麻木的在他面前下跪,顶着鲜血淋漓的脸,做着卑微到尘埃的事。
下意识的,裴然不想让他继续下去,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别这样。”
曲砚浅色的唇此时颜色渐深,是一种糜丽的红,他微微皱眉,指尖攥住了裴然的双臂,神情偏执,迷茫的轻声道:“为什么……”
“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碰我……”
都已经跪到地上,这样也不行吗?
这种事在曲砚看来,很恶心。他幼年的时候,看着那个当妓女的母亲与客人云雨缠绵,周遭充斥着烟味,欢愉的叫喊声像是一只糜烂的手,掌心紧攥着堕落放荡。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死。
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
她会把自己的儿子卖出一个高昂的价格,毕竟清秀干净的少年对于客人永远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幸好她死了。
曲砚缠紧了裴然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语,仿佛能看透人心:“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但是你说过,你喜欢我……”
他抵住了裴然某处,然后身形缓缓下滑,膝盖与地面再次相触,抬头望着他:“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知道吗?”
只有裴然,才不会让他感到恶心。
尽管两个人已经足够亲密,但曲砚犹觉不够,他的占有欲比骨血交融更深,比吞吃入腹更烈,欲望像无尽的深渊,永远都难填补。
“不用这样。”
裴然见状终于从“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这个复杂的问题中抽身,他再次把曲砚拉起来,反手关掉花洒,抱着清瘦的少年走出浴室,倾身倒在了床上。
他们二人身上都沾着水,滴滴答答落在床单上,染出一片片或浅或深的痕迹,裴然下颌线分明,侧面看去线条性感,他喉结动了动,然后俯身在曲砚唇上落下一吻,无声安抚着身下情绪总是阴晴不定的少年。
曲砚像是一个瘾君子,终于得到解药般满足的喘息了一声,重新恢复成以往的乖顺模样,他缠住裴然的腰,声音暧昧沙哑:“亲我……”
裴然用牙尖轻咬了他一下,表示自己正在亲。
曲砚又问道:“你喜欢我?”
“喜欢,”裴然认真回答完,然后停下动作,看向他,“那你喜欢我吗?”
曲砚不语,而是牵引着他的手,缓缓落在自己后背上,那里有三道新伤,是之前遇上高阶丧尸围攻时,为了保护裴然留下的。
当时他们住宿在一栋废弃旅馆里,没成想引来三只T4,曲砚也没办法完全操控,二楼阳台成了唯一的出口,裴然恐高不敢跳下去,曲砚紧紧拉着他,说:“别怕,不疼。”
然后裴然真的没疼,因为曲砚垫在了他身下,但后背扎进了三块碎玻璃。
疼的只有曲砚。
裴然牢牢记着这三道伤,他抚摸着上面结痂的边缘,俯身用舌尖轻轻舔舐着,带着爱怜与心疼,曲砚敏感的颤了颤,然后拥紧裴然,感受着他的体温,在他耳边轻轻喘息:“不要问我喜不喜欢你,你只要知道,这辈子,我只会为了你一个人心甘情愿的受伤,就够了……”
“我会一直保护你。”
喜欢这个词,对曲砚来说,太过无力也太过苍白,不足以描述他的心。
但他却对裴然给自己的、无力且苍白的喜欢,珍而重之。
裴然轻抚他的时候,曲砚像是哭了,但他脸上却只有细密的汗珠,眼角不曾有泪痕,一边喘息,一边无力的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承受着灭顶的快感。
“曲砚……”
裴然低声念着他的名字,比以前多了种难言的情绪,他吻遍曲砚身上每一个角落,温吞的性子终于带了些欲把人吞吃入腹的狠劲。
曲砚咬住他的耳垂,声音在撞击下变得破碎,断断续续道:“知道吗……我这种人很可怜……”
没有见过光,没有尝过甜,对于别人施舍的些许喜欢,都会如获至宝,只要稍稍对他好一些,就愿意把整颗心都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