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咬牙切齿:“梦遗,你他娘的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这个蠢僧一定要这样不给人的美好念想留任何余地么!
和尚认真地摇摇头:“贫僧的娘早已西去多年,如今自然是说不得话的了,阿弥陀佛。”
周宇气的七窍生烟:“秃驴,不跟老子抬杠,你会死么!”
和尚不解地看了周宇一眼:“贫僧带发修行,施主称呼贫僧秃驴不合适,也当为发驴。”
周宇觉得头又开始一涨一涨的了,血往上头上涌,怎么办,他真的……很想很想揍这头蠢驴!
秋叶白忍不住噗嗤一声低笑了起来,安抚性地拍拍周宇的手,岔开话题:“阴川公从在少林时就酿得一手好酒,千金难求,你可知道得那阴川公为何愿意拿一坛子酒跟我换一只烧鹅?”
周宇只感觉她微凉而柔软的手落在自己手背上之后,那一点子凉意便一点点地浸润进了自己身体,原本的火气仿佛瞬间就消融了不少。
“为什么?”周宇暂时转移了注意力,这本来也是他在船上好奇的地方。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因为那毒药不但毁灭了他的大部分修为,最重要的是他胃已经彻底被毒药给毁了,从此他永远只能靠着吃药维生,永远不能再食五谷杂粮、鸡鸭鱼肉,否则必定痛得生不如死。”
但人终归是人,人生大事也无非是吃穿住行罢了,所以阴川公对食物充满了渴望,却只能过过嘴瘾,而且他又不能让谁都知道他这个弱点,因为他仇家太多,三十六路的人不可能每时每刻如保护皇帝一般保护他,但秋叶白的师父——天机老仙正是他少数信任的人之一,所以秋叶白也知道了他的这个弱点。
周宇点点头,忽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问:“大人,您在江湖中到底是什么门派的?”
秋叶白还没有回话,小七倒是讥诮地挤兑了他:“我家大人统领藏剑阁,你既然跟了大人,也算我们藏剑阁的人了,别整日里花天酒地败坏我们的名声。”
周宇倒是不恼,只顾着思索藏剑阁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他们很快就已经走到了客人居住院落,秋叶白看着前面那带路的两个水鬼走来,便不再多言。
两个水鬼过来对着秋叶白恭敬地一拱手:“夜四少,各位的厢房就在这个院子里,各位可以自己分选自己的厢房,过一会会有人送来热水和干净的衣袍,请各位沐浴更衣,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再过来请各位去前厅。”
秋叶白点点头,表示她没有意见。
随后几人就进了院子里,院子里灯火通明,秋叶白见这院子里布置得颇为雅致,倒是颇为满意,小七是早就有了房间了,剩下的三人都随便选了一间厢房。
看着那和尚进了房间,秋叶白站在自己房门前唤住了周宇,周宇立刻走了过来。
“好些了么,若是还有头晕你就在这里歇着。”秋叶白领着周宇进了自己房间,倒了杯茶给周宇,温声问道。
她看着周宇的反应,有些担心他被撞得头重了会出问题,比如脑震荡什么的,那后遗症可大可小,如今这个时代根本很难救治。
周宇闻言,心情好了不少,桃花眼里闪过笑意:“无事,只是属下日后定要多勤练武艺才不会连一个蠢和尚的攻击都躲不过。”
只是此时,他和秋叶白都并不知道如果蠢和尚真的要攻击他,这辈子不管他怎么练习,十个他都不躲不开。
秋叶白笑了笑,随后神色淡淡地道:“有些事情,我想你需要早点知道才有个准备。”
周宇一愣,随后放下了茶杯,正色看着她:“大人请说。”
秋叶白点点头,缓缓地道:我幼年在乡下时候,偶遇了师傅天机老仙,于是成了藏剑阁的少主……。“
天机老仙原本在武林之中地位超然,藏剑阁楼的地位亦非正非邪,原是收藏了许多江湖传奇人物的神兵之地,但却不是什么人的兵器都收的。
后来江湖中人物都以能在退隐或者临终前,将自己的兵器归入藏剑阁地宫里供奉视为必生之志,因为那代表了他们此生成就不管是善恶都曾名动江湖,亦算是身后之名永留之处。
所以江湖上有”一入藏剑,再无江湖“的说法,表明了藏剑阁超然于黑白正邪两道之上的地位。
谁若是轻易动了藏剑阁,便是冒犯了藏剑阁里的白道英灵或者黑道煞魂,即与全江湖的人作对,所以虽然有些宵小也觊觎藏剑阁楼里无数传奇兵器,但是总归不敢大举侵犯掠夺。
何况藏剑阁里机关无数,阁楼里的众人武艺也都相当高强。
”只是我拜入师傅门下太晚在,武艺修为总归没有得了师傅真传。“秋叶白轻描淡写地说完了。
其实她真的算不上什么学武的好料子,跟百里初那种天才差远了,师傅也没有想过她能在武艺上有多深远的造诣,也只是让她的武艺能和寻常江湖一流高手差不多即可。
天机老仙更相信有智者,力破千军。
若不是她后来遇到了百里初,也不会有那一番直接越过了任督二脉,破入生死玄关的境遇。
不过这一点她没有打算说,因为那更是她被那个变态的掠食性动物盯上的倒霉开端。
但是周宇只觉得她是自谦。
秋叶白看着他,微笑:”我既然带你来这里,如今你可知道是个目的了么?“
周宇沉吟了片刻,桃花眼里闪过幽光:”想必这位林瓢把子就是这一代的水鬼头子了,手底下大概是统管淮南和这附近大部分依存运河而生的黑帮水匪,也就是说那一批劫持了梅家船只的水匪也许会在这些贺客里,然否?“”
秋叶白点点头,悠悠地道:“不是可能,而是他们一定在。”
盗亦有道,没有人能够违背规则,武林黑道之中也有他们的规矩,帝国境内的水路黑道统治者就是总瓢把子,总瓢把子就相当于水路黑道的帝王,统帅各地水匪与各地官府分庭抗礼,若是有些零散河流之地的小水匪,也许瓢把子们不会理会,但是淮南这里,是除了海运之外,是内陆水运中最肥沃之地,所以慕容总瓢把子才会派自己结拜弟兄林瓢把子来坐镇。
那些水匪如果敢随意得罪林瓢把子,不服管辖和纳贡,那么不必官府出面,他们就会被淮南其余水匪清理门户掉。
周宇闻言,心中不由佩服起秋叶白来了,这就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让东岸官府的人以为他们会当面查案,却料不到他们会直接从黑道入手,从刑部来查案的各路官员根本接触不到另一方主要参与者这里寻找突破之地。
“好了,你既然明白,稍微晚点到前面的时候,就暂时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免得引起有些有心人的注意,打草惊蛇。”秋叶白交代道。
周宇是个聪明人,而且为人虽然看着浪荡不羁,但其实心中最重情感,假以时日,去了那优柔寡断的毛病,必定会成大器,他的身份也等于让她终于得到一条暗线,伸入了她原本眼盲耳聋的朝堂之中。
周宇点点头,随后告辞回自己房间去休整理。
秋叶白也在送走他之后,自己去沐浴更衣,顺便检查自己身上的那些伪装有没有破绽,七月天戴着那些东西可并不那么舒服,她还是很乐意去沐浴更衣一番的。
但是秋叶白自己折腾完出来,周宇、小七都已经重新收拾妥当了,才发现有一个人还没出来。
秋叶白挑眉,有些无奈地等了又等,直到月影西斜,她看了看漏刻,发现半个时辰快要到了,估摸水鬼们就要过来引路了,虽然这种流水席都是整日整夜地摆着的,以表示福寿绵延不绝,但此刻只怕也已经是三更了,大部分人总要歇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