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离镇上还有一定距离,船上也没有大夫!
怎么办?
她颦眉,一咬牙便伸手抱着元泽将他往床内侧推,她自己则是利落地踢了鞋子,自己跟着挤上床。
元泽仿佛知道怀里是唯一温暖的来源,所以他抱着她的力气异常的大,以至于让她翻身都困难,原本秋叶白还想让他背对自己,以便从后心输入内劲,但是如今只能让他抱怀里,用一只手按在他前胸心口上,另外一只手绕过他的腰肢贴在他后背固定的奇怪姿态来为他运功护住心脉和逼毒。
缺医少药,这是没法子的法子。
她凝神丹田一运气,便将内力顺着他的胸口大穴灌入。
自从那只古怪的赤焰蛊入了她体内,又机缘巧合下被百里初打通了生死玄关之后,她丹田内息就偏炽烈一脉的功力,原本她还有担心,自己毕竟是女儿身,未必受得了这种偏炽热烈一脉的内息,但好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元泽似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人儿身上越来越温暖,那种暖意也一点点地浸润入他体内,让他舒服了许多,便愈发地舍不得怀里的一团小太阳似的人儿,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她的身上。
秋叶白被他半压着,正专心地为他运功传入内力,虽然觉得被他半压着的姿态实在不自在,但是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似乎也平息了不少,她心中还是微微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武林中人的‘土法子’还是有效用的。
元泽方才痛苦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舒缓了下来,没后再如方才那般不断喉咙里都是惊惶的呓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落月升,空气里弥漫着水腥气,幽幽浅白的月光透过小窗落了进来。
秋叶白静静地往他后心心脉灌输着内力,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他柔软的银色发丝静静地覆在她和他之间,像银色的柔丝缠绕着他和她,织成银色的茧裹着彼此。
太过接近到亲昵的距离,让她真切地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缓慢地跳跃着,让她有一种仿佛听见遥远佛寺中敲响的晨钟暮鼓的错觉,奇异地让她的不自在和僵硬都渐渐消弭于无形,仿佛她并不是第一次躺在这样的怀抱里,被人这么拥抱着。
秋叶白眼神有些迷茫,透过他的臂弯,看向小窗外,一轮圆月正静静地挂在天空中。
让她想起离开上京之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月夜,飞花如雪,那桥下浸在一池碧酒里的颠倒众生的妖魔将她强行禁锢在他的怀里的场景。
只是……
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让她有一种奇异错觉,仿佛被同一个怀抱拥抱着。
秋叶白动了动,想要抬头去看他的脸,但是她被他拥抱得如此的紧,只隔着她的手掌的距离,所以根本没有法子抬头去看他的脸。
反而因为这么近距离地抬头,鼻尖总在他胸膛光洁细腻的肌肤上蹭过,他皮肤里那种奇异的香气直往她鼻尖里钻,让她总是神智莫名地就混沌,身体发麻,气息不顺。
甚至影响到丹田之气。
秋叶白轻叹了一声,索性放弃了抬头,只是继续为他灌输内力,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以期那种和他身上诡异的靡靡檀香味截然不同如晨钟暮鼓的安宁心跳让她气息平顺下来。
如今她还是什么都不要想了先行将元泽的心脉护住才是正是正经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叶白几乎都有点昏昏欲睡,只靠着精神勉强撑着,今日一番折腾实在让人疲惫,而且输送内力也是极为耗费精神和内息的事情。
而此时,门忽然被人敲了敲,随后便‘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秋叶白瞬间清醒过过来,警惕地扭头看向门外,直到看见门口端着吃食和水的熟悉人影,她才松懈了下来,有些疲惫地转回头:“是子非啊,你把东西放在床边罢,一会我自己去取用。”
周宇僵立在门口,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一进来就会看见这般香艳亲昵的场景。
元泽将大人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大人的额头上,而大人也这般……这般温顺地让他拥抱着,额头靠在他只绑着绷带的裸露上身的怀里,一只手搭在元泽的腰肢上,元泽的银发披散在两人的身上,似千万缕斩不断理缓乱的丝线,银色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仿佛泛出莹润迷茫的暖光来,看起来如此亲昵……如此的缱绻。
周宇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喉头干哑,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闭了闭眼,恍惚之间听见了秋叶白的声音,他闷闷地点点头,走了进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边。
秋叶白总觉得身后的人太沉默了,她有些无奈地一笑:“我在帮阿泽护住心脉,所以没法子离开床,你一会先去烧一点水过来,阿泽身上都是冷汗。”
她也知道别人一进门就看见她和阿泽这种暧昧的姿态,会怎么想。
周宇闻言,愣了愣,方才明白原来秋叶白是在帮元泽疗伤,他心头莫名地一松,随后犹豫地道:“大人,一会让我来为元泽擦身罢。”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明白元泽是为救大人才受伤,但是他还是不太喜欢看见大人和元泽这般亲密的模样。
秋叶白想了想,觉得此法也是可行的,便道:“也好。”
这样的话,她可以在一边继续运功护住元泽心脉,但是她才试图稍微离开对方的怀抱,但是元泽却先是动了动,随后又浑身颤抖起来,一下子死死地扣住她的腰肢,口里溢出迷迷糊糊地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破碎低吟:“阿爹……阿爹……不要把泽儿送走……不要……师傅让我出去……我不吃那些东西!”
秋叶白一下子被他往怀里猛然一扣,撞得鼻尖生疼,连按住他胸口的气息都瞬间紊乱,紊乱的内劲一下子控制不好,狠狠滴撞击元泽的胸脉,他瞬间一颤,唇角一下流下暗红的血液来。
秋叶白闻见血腥,大惊,想要抬起头查看他的情形,却被对方扣得更紧,头顶传来只近乎呜咽的哀求:“阿爹,不要走……泽儿好饿……好冷、好饿……好饿……阿泽不想吃那种东西啊!”
秋叶白感觉自己快被勒窒息了,又担忧方才自己有没有伤到他的心脉,只得赶紧一手撑在他心脉上,另外一种手轻拍元泽的背部:“没事的,没事,不走,谁都没有走,一会就有包子吃了!”
她胡乱地安慰和哄劝着,只记得元泽似提到过要吃包子,便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乖,没事了,阿爹没有走。”
好半天过去,元泽也不知道是被秋叶白安抚了,还是已经又陷入了昏迷,终于慢慢地不再全身紧绷。
听着元泽的呼吸不再如之间的急促,她又细细地用一缕内息慢慢灌入他的心脉,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她方才终于歇了一口气,抱着元泽的背,微微侧过脸,哭笑不得地对着周宇道:“行了,这里我来就好,阿泽到底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她现在成了‘泽儿’的‘爹’,还得亲自照顾儿子,她就是个操劳的命。
周宇感觉到她声音里的疲惫,片刻之后,点点头:“好。”
他看着同榻而卧的两人,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随后转身离开,将门关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的那一番动静,元泽睡得并不算安稳,总是低低地呜咽着不成文的破碎句子,冷汗一身一身地出。
秋叶白偶尔摸到他面颊上,却一滴泪水都没有,那一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到底是什么样的梦魇,能让人在那噩梦里仿佛永远都走不出去,连哭泣都没有眼泪。
就这么折腾到了三更天,元泽才在极度的疲惫中陷入半昏迷的睡眠中,而他的体温似也有所回升,并且不再一身一身地出冷汗。
秋叶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