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落,便听见一道女子清冷娇柔的声音响起:“你是不便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阿呐浑身一僵,看向门边,便看见一名穿着扎染蓝布,戴着精致银饰的少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她眸光冰凉又空洞,却又定定地看着他:“阿呐九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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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圣……女。”阿呐看着她,肌肉微微一颤,随后面无表情地道:“抱歉,身体不适,不能起来迎接圣女。”
小池走到他身边,两名侍女立刻将凳子端了过来,扶着她坐下。
小池乌黑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有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外的芭蕉叶落在她的身上,却并没有让她看起来多几分活气儿,她看起来似永远都沉浸在冰凉的阴影里,漂亮,却漂亮得像个阴森的傀儡偶人。
两人沉默着,也知道过了多久,阳光渐渐地偏移,小池才忽然道:“你把鬼灵放出去了么,如果你将鬼灵放出去了,为什么会让被围困的龙卫和叶白顺利离开?”
阿呐冷淡地道:“没有来得及,他们跑了。”
阿呐的回答让小池并不意外,她继续问道:“鬼灵呢?”
阿呐干脆地道:“我被俘的时候,丢了。”
这一次,小池慢慢地转过脸,冷冷地看向他:“你说你把我精心炼制了十年的鬼灵蛊丢了?”
阿呐静静地躺着,看着屋顶,却忽然转了个话题道:“我看见他了。”
小池乌黑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他还好么?”
阿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笑了起来,神情里有一种古怪的温和,叹息了一声:“叶白很好,他长高了,生得更好看了,武功更是突飞猛进,继承了老仙爷爷的藏剑阁,所以变得更厉害了,真是让人羡慕呐。”
小池的神色却没有太大的起伏,似早已知道了一般,只沉默了一会,忽然问:“他说什么了?”
阿呐轻哼了一声:“他什么都没有说。”
随后他转过脸看着坐在阴影里的小池,一脸讥诮地道:“还是你希望他会说他是遵从当年的婚约来娶你?”
小池:“……。”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讥诮而冰冷:“他已经是汉人的高官,他已经娶了汉人里最高贵的女人,就是和九翠、九簪一样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掌控着天极帝国的生杀大权,你怎么跟她比,怎么比!”
小池却忽然极为平静地道:“我不需要叶白哥哥娶我,且不说母亲当年已经下令不让叶白哥哥踏入苗疆一步,就算依照当年母亲和老仙的婚约,叶白哥哥……娶的也不是现在的我。”
阿呐看着她,眼中神色异常地复杂,低低地嗤笑了起来:“很好,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这个恶心的样子,他会娶你么?”
因为鼻子受了严重的伤,他说话的时候瓮声瓮气的,带着古怪的鼻音。
小池微微偏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地道:“我虽然不需要他娶我,但是未必没有这个可能,更轮不到你在这里讥讽我,因为你想要的,已经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了。”
小池说话的声音低柔平淡,但是阿呐却如遭雷击一般,浑身僵硬,恨恨地看着她,神色里浮现出奇怪的痛苦来。
他闭上眼,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冷冷地道:“你可以滚了,我需要休养。”
说罢,他似乎觉得完全无法忍耐一般地费力地转过身体,面朝墙壁。
但是片刻之后,他却忽然感觉一双冰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和脖颈,少女柔软清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呐哥哥……阿呐哥哥……。”
阿呐眼珠子微微睁大,眼里一片迷茫,随后他颤抖着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像是握住了什么珍贵无比的宝贝一般,将自己的脸贴在那只青白的小手上,眼泪也慢慢地流淌下来,他泪眼朦胧的轻喃。
“小池……小池……。”
随后,他慢慢地转过脸来,却正正对上一张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原来少女整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半弯了身子下去,脸垂在他的面容之上。
小池那双硕大而空洞的黑眸正睨着他,在他转过来的那一刻,他几乎瞬间觉得自己看见了‘邪恶’。
那种诡异的邪光,让他几乎瞬间便无法呼吸。
“小……池……呜呜……。”
而他确实也无法呼吸,因为小池的柔荑已经捂上他的嘴,而他的鼻子受了伤,身上的伤带来的酸痛让他竟然完全无法挣脱少女致命的动作,只能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小池的双手交叠按在他的嘴上,神色异常地平静,仿佛只是在做祈祷一般:“阿呐,我是圣女,你宣誓了效忠于我,那么就该一切听我的命令行事,我不喜欢你把事情搞砸了,还如此理所当然,更因为嫉恨而自作主张地要杀叶白哥哥,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动他的话,那么你很快就会体会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随后,她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清纯的笑容:“你听清楚了么?”
因为缺氧和窒息带来的痛苦,阿呐意识都要模糊,只觉得小池那张苍白漂亮的脸,和圆润的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无比可怕。
而房间里的两名侍女却对阿呐面对小池时候前后反差和诡异无比的表现全无所觉,也对小池现在近乎残忍冷酷的动作没有任何惊讶,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
求生的念头让阿呐用尽了全身使劲地点头:“呜呜……。”
小池终于松开了手,阿呐蓦然地狠狠吸了一口气,觉得肺部痛得像是要炸开,而鼻子的伤处又一次被小池的动作弄出了血,血灌入了气管,让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脸上又是一片模糊四溅血迹。
“咳咳咳咳……。”
小池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微微颦眉,随后接过一边侍女递来的帕子,一边仔细地擦着手上的血渍一边温和吩咐侍女:“去找大夫来罢,万一阿呐哥哥成了咱们这里第一个被鼻血呛死的将军,多么可笑。”
随后,她将手里的帕子丢在了地上,看了眼正伏在床边咳得歇斯底里的阿呐,温软地一笑:“阿呐哥哥,好好休养。”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那两名侍女,一名立刻去请大夫,一名立刻收拾地面上掉落的血帕子。
阿呐伏在床边剧烈地咳嗽着,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痛苦的神色之中浮现出一丝近乎诡谲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