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筠知道翟谷娴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时候,她也不耐烦陪着翟谷娴去打机锋,开口答道:“姑姑,皇后娘娘开了口的,你必须要在院子里静养,不能出院子。”
翟谷娴冷哼一声:“皇后娘娘是说我需要静养,可是这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开的宴会,那我是肯定要去的,要不然多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啊,你只管把帖子给我就行。”
皇后娘娘举办的酒宴,规格更高了一点,一张帖子进一位主子和一个下人,再多,就是不允许的了。
竹筠看翟谷娴这胡搅蛮缠的模样,不禁冷了脸,说道:“想必姑姑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并没有送来你的帖子,帖子现在只有两张,若是穆雯不去,那你也就可以去了。”
穆雯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让她放弃,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眼见着翟谷娴的目光又朝着自己扫了过来,竹筠皱眉说道:“我是肯定要去的,所以不用想我手上的帖子了,你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吧,绿衣,送姑姑回去。”
在绿衣面前,就算是翟谷娴也同样的讨不到什么好,竹筠看见绿衣把翟谷娴弄出去了,不禁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趁着现在没事,还是去躺一会吧。
等到竹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
月桂准备了热水让竹筠潦草洗个澡,换身衣服,夏天里就这点麻烦,一件衣服顶多穿半天。
等到一切收拾弄好了之后,竹筠遣了人去穆雯院里唤穆雯,半响,穆雯来了,可是她身边带着的丫鬟,却是翟谷娴。
竹筠一看见翟谷娴就皱起了眉,翟谷娴看了一眼竹筠,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竹筠冷眼看着,等到她们走到近处了,才开口说道:“姑姑,你还要把穆雯送到哪儿去?”
翟谷娴看上去有些心虚,但是看见竹筠的表情,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又莫名地硬气了起来。
“今儿委屈雯儿当一回我的丫鬟。”
穆雯在翟谷娴身旁一笑,又转眼看着竹筠。
竹筠嗤笑一声:“姑姑,你身子不好,还是留在家里静养吧。”
月桂已经上前拉着翟谷娴的袖子,翟谷娴不耐烦地抽手,可是月桂有一股子韧劲,愣是没让翟谷娴把袖子抽回去。
翟谷娴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竹筠笑了笑:“竹筠不是说过了吗,让你安心静养啊。”
说着,竹筠冲月桂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将翟谷娴拉回她的院子。
因为没有其他的丫鬟在一旁帮着翟谷娴,又有竹筠带来的婆子在一旁帮衬,且因着月桂的韧性,还真让她吧翟谷娴一点点拉了开。
竹筠又转头看向穆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丫鬟呢?”
穆雯看见这样的竹筠,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开口说道:“我的丫鬟还在下人房里。”
“哦?那你要不要她伺候了?”竹筠接着说道。
穆雯点点头,竹筠便随便遣了一个婆子去唤来穆雯的丫鬟。
这么一耽搁,等到他们来到宴会地点的时候,就迟了很多,看见姗姗来迟的两人,席间的贵女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竹筠并不理会那些目光和窃窃私语,只是有些为难得看向了席间的座位。
座位还剩下四个,这四个座位两两相邻,这位置嘛,还正好是对面,只是四个座位都离皇后娘娘太近了一些。
越是离皇后娘娘近的,就越是高贵的贵女,她们的身份位子,可不适合那两个位子.
然而就在竹筠犹豫不知道该坐哪个位子的时候,皇后娘娘看见了她们。
不用多说,缙云就已经来到她们身边,引着她们在其中两个位子上落座。
皇后娘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转头对她们说道:“怎么来的那么迟?”
竹筠也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绊住了脚而已。”
皇后娘娘也就不再多说,然而你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人进来了。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是瑾熙公主和邵馨瑶,看见她们两个人,竹筠就忍不住看向自己的侧边,那里坐着佳月公主。
佳月公主看见瑾熙公主和邵馨瑶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好看,只是她没有开口,倒是让人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了。
这次根本就没有人议论,大家似乎都默认了这么一件事情,那就是瑾熙公主可以迟到。
也是,现在在外人眼里,她还是那个风头正劲的公主,更不用说她才刚刚为自己女儿求了一道旨意,皇上为了这道旨意甚至顶撞了太后。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要去得罪她呢,没人敢把目光放在瑾熙公主身上,除了竹筠,佳月公主和皇后。
“瑾熙,你怎么过来的那么晚?”
瑾熙公主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她脸上还带着得体的微笑,似乎一点都没有被这段时间以来的流言给打击到。
“瑾熙得了一块宝玉,正想得了空献给皇后娘娘呢,这不,瑶儿知道之后,非缠着我要做个络子,坠在那玉上一块送给您,所以来的晚了些。”
瑾熙公主话音刚落,就有丫鬟呈给皇后娘娘一个盒子,皇后身边也出来了一个丫鬟,打开盒盖,众人就看见里面的琉璃玉,玉质清透,然而灯光洒下,在琉璃玉上折射出一片唯美的幻境。
这种玉珍贵异常,就算是呈给皇上的也并不多。
皇后只看了一眼,就命那丫鬟关上盒子:“瑾熙,这玉太珍贵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瑾熙公主不说话,带着邵馨瑶朝皇后行了一个礼,两人就在竹筠对面坐下。
皇后微微一笑,也就让丫鬟收下了它。
佳月公主坐的离竹筠不远,这个时候,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瑾熙公主和邵馨瑶两人,她的目光没有遮掩躲藏,席上的所有人都能看见。
只是众人投向她的目光不免多了一些同情,而看向瑾熙公主两人的目光就复杂的多。
竹筠伸手拿起桌上小小的酒盏,微微抿了一口。
大丰国并不禁止女人饮酒,哪怕是未出阁的小姐,也能举办酒宴,酒的种类更是多种多样。
竹筠面前的正是一杯杏花酒,她平时很少喝酒,所以只是微微抿一口,竹筠就感觉到有些晕眩。
空气中弥漫着熏人的酒味,席上的人三三两两的聚起来说话。竹筠平日里认识的人不多,因此揉着额头坐在位子上没有动。
就在这个时候,绿衣突然弯腰在竹筠耳边说道:“夫人,有点不对劲。”
听见她的话,竹筠心里微微一凜,然而头依旧晕晕的,她抬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席上有不少的贵女已经晕了过去。
竹筠霍地站起来,她的动作太大了一点,只是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走到皇后身边,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没有解酒汤?”
“哟,姐姐,你如此不胜酒力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竹筠身边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0 章
说话的是邵馨瑶,这些日子她被瑾熙公主拘在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会客了。
这次出门之后,看见众人的眼神,让她觉得无比屈辱,这个时候心情正不好,看见竹筠,自然就拿她来出气。
竹筠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底淡淡的青色,还有不再上扬的嘴角,以及一身被消磨干净了的张扬,哪里还不明白她最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是她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关心自己这位妹妹,所以只是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正在跟瑾熙公主聊天,听见竹筠和邵馨瑶的争吵,只当两人是在耍小孩子脾气,直到看见竹筠不理会邵馨瑶,这才嘴角带上了一抹笑容。
“不过是解酒汤,本宫早已经让人给备着了,来人,去给定国公夫人端一碗解酒汤。”
听见皇后娘娘的话,竹筠朝她行了个礼,说道:“谢谢皇后娘娘,不如皇后娘娘也给诸位夫人小姐们上一碗来。”
竹筠话音刚落,就听见邵馨瑶嘲讽道:“你当人人都像你似得,沾一点就醉了?这可是酒宴。”言下之意,只有竹筠酒量那么浅,在酒宴上醉的那么快,还要解酒汤。
皇后娘娘却转头看向了场内,这一看之下,她顿时震惊。
这既然是酒宴,那肯定有不胜酒力的,也有千杯不醉的,只是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场的绝大部分贵女们都晕了。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冷冷的说道,说完站起身,却感觉到天旋地转。
竹筠,瑾熙公主和邵馨瑶都看的惊呆了,邵馨瑶手一抖,手里的酒盏摔在地上。
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扶起了皇后娘娘,然而还不等她们有别的动作,一队队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就已经被药晕了七七八八的众人哪里还有反抗之力,更何况这些都是身娇肉贵的小姐们,哪里有力气去对抗这些黑衣人。
竹筠朝绿衣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绿衣的不见让竹筠心安了一些,只要绿衣没被抓住,那就可能回来救自己,就算救不了,去禀告了翟戎涛也是好的,现在怕的就是所有人都被捉住了,会不会这里的事情传不到外面去?!
竹筠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然而等到看见瑾熙公主惊慌失措地拉着邵馨瑶想要逃跑,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尽力想要抱拳皇后娘娘,却被那些黑衣人给一刀杀死的时候,竹筠还是忍不住有些腿软。
突然,竹筠感觉到后颈一痛,就再也没有意识,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牢里面,竹筠是第一个醒来的,她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湿冷的环境,最重要的是,有没有人看守着她们,接着,竹筠推醒了睡在自己身旁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嘤咛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周围的情况,她有一瞬间的恐惧,但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和竹筠一起推醒还在昏迷的人们。
等到所有人都醒了之后,皇后娘娘小声说道:“现在,所有人开始说出自己的名字。”
原本还慌张的贵女们,在听见了皇后娘娘的声音之后,全都服从了皇后娘娘的话。
只有瑾熙公主,她没看见邵馨瑶,就立刻叫了起来:“瑶儿!瑶儿!你在哪?”
皇后娘娘气结,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众人,齐齐把目光转向瑾熙公主,对于她在这个时候拖众人后腿的行为,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瑾熙公主像是没看见众人的目光一样,直到邵馨瑶被找到,并送到她身边,才安静了下来。
“瑾熙!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安静点。”皇后娘娘小声说道,这个环境下,就算皇后娘娘声音不算大,可是也被空洞的山洞拉出了一道道回音。
皇后娘娘立刻噤声,等到稍稍安静了之后,才继续说道:“离门近的御史夫人,查看一下门是什么样的,还有,有没有看守的人。”
御史夫人应了一声是,很快就查验起来。
过了一会,她回答到:“铁门,很难看到看见外面,太曲折了,我只隐约看见洞口有两个人影。”
随着御史夫人的话传来,众人顿时都有些气馁,在这里的全都是女人,又哪来的力气去掰断铁条呢?
竹筠倒是有办法,可是关键的是,她们一大群女人,就算逃出这个地牢,恐怕也逃不出去,到时候还会面临更加严密的看管。
眼看见沉默的气氛渐渐蔓延,有不少夫人脸上已经出现了绝望。有两个少不经事的女孩儿,已经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有些沉默地看着众人,片刻之后,她挥了挥手说道:“请大家务必保持镇定,皇上一定会来就我们的!”
只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镇定得了,恐慌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
第三天。
众人这三天里,只见过一个送饭的老仆人,老仆人又聋又瞎,沉默不语,每天匆匆送了饭来,方下饭就走。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老仆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身形修长,看得出来是个男子。
地牢里没有灯光,连地牢入口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等到这个人来到了众人眼前,她们才恍然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一言不发,先是取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盏油灯,挂在牢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