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瑾薇瞬间将惊愕变成吃惊而又有些怯懦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还真不枉费自己一番出宫的心思,本还想在酒楼来个不期而遇,没想到这笨兔子自发的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佛尔衮瞄了瞄瑾薇一眼,将她拉到身边后对胤禛行了一礼抱歉的说道:“我这小妹从小被疼宠着长大,有些不知世事,还请四阿哥赎罪。”
不知世事?胤禛抽了抽嘴角,看着那个躲在佛尔衮身后偷偷打量他的小丫头,眼里还不时闪现好奇和害怕的情绪。要是不知她的底细,他还真就被瞒过去了。
“无妨,只是满人家的女儿多是飒爽大方,何况长大了总要参加选秀,这样的性子可会吃亏的。”胤禛不在意的说道,好像这只是他随口一说那般。
佛尔衮面色不动,又像胤禛行了个礼道:“多谢四阿哥提点。”
瑾薇无所谓的打量着屋内的东西,反正选秀还早不是,她才不担心呢。
佛尔衮没有多逛,买了两件饰物便拉着满脸不情愿的瑾薇回了公爵府,正巧额尔赫和伊勒图下朝回家,伊勒图见到佛尔衮神情不愉,满脸忧色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怎么了?出门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薇儿那丫头……”
瑾薇瞪了伊勒图一眼说道:“薇儿才没有怎么呢,大哥你乱说,薇儿要让阿玛打你屁股!”
额尔赫听到后哈哈大笑道:“行,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阿玛去打他屁股!”
佛尔衮看着无忧无虑的瑾薇,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我出门遇到了四阿哥,他说到了薇儿的选秀。”
佛尔衮话语一落,额尔赫和伊勒图的脸立刻就变了,这是他们最不愿意想的一个问题,当初马佳氏有孕,额尔赫就期待是个男孩,不是他重男轻女,只是要是个女娃,就自个儿这家世,恐怕只能嫁入皇家了。
伊勒图皱眉说道:“四阿哥是什么意思?他可有了福晋的!”
佛尔衮摇头道:“四阿哥估计也只是提个醒,小薇儿这身份,除非入宫。其他的,一个嫡妻的位置是跑不掉的。可是这进宫……”
额尔赫叹气,这就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啊,别家还好,这皇家可是这么好嫁的吗?圣上还在龙虎之年,太子位置稳固,底下的阿哥们现在就开始拉党结派了。瑾薇若是嫁过去,这不争也变成了争。入宫就更不用想了,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瑾薇又是这么一副不知世事的样子,一个不留神,连灰都剩不下。
父子仨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担忧了起来。也许因为瑾薇还是个孩子,他们并没有顾及瑾薇,坐在一旁的瑾薇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反思。
她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尼布楚条约换人,自家收到了打压,当时她还愤愤不平,现在把这一切联系起来,不难看出康熙是为了抑制瑞勇公爵府的势力,抬举太子党,直到康熙三十年,一直打压着瑞勇公爵府的康熙突然放手了,原来在那时康熙就决定让她进宫了吗?阿玛他们也是知道的吧,所以才对自己百般疼宠。
嫁给康熙?康熙可和自己阿玛一般大啊?!那还不如嫁给胤禛呢,最起码都知道对方的底细,虽然不可能像普通夫妻一般,但却可以成为合作伙伴。
呵,就她现在的情况,只有两个人可以嫁,一个是现任的帝王,一个是下一任的帝王。相比之下,康熙不让她入宫,把她指给太子比把她指给其他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未来的不确定,对自己以后道路的迷茫,让瑾薇这几天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看得红雯黄悦是心急不已,只好偷偷禀报了马佳氏。
当天的晚膳结束后,额尔赫留下了众人,看了一圈以后慈爱的望向小女儿,开口说道:“我已经向圣上递呈了告老的折子,圣上多半是允了。”
“阿玛?!”
“老爷?!”
额尔赫的这一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将众人打个措手不及。
“我已经想过了,将正黄旗都统和领侍卫内大臣的位置卸下,挂着个爵位,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算了。”额尔赫的眼睛里透着释然。
“阿玛!”瑾薇流着眼泪扑向额尔赫,大哭了起来。她知道额尔赫这番举动是为了自己,没有实权的一等公,比正黄旗都统加一等公要弱很多。额尔赫才四十二岁,伊勒图还没成长起来,只是个护军参领,担不得正黄旗的担子。等康熙应允了之后,正黄旗都统就要换人了。
额尔赫抱着瑾薇轻声安慰,随后对伊勒图和佛尔衮说道:“你们现在不要贪功冒进,咱家已经够显赫了的,还不需要你们为家族添荣耀。皇上撤下了我的位子,自然也会给补偿,但阿玛估计应该是赏爵位。”
伊勒图和佛尔衮肃手应了,额尔赫这才笑道:“好了好了,以后瑞勇公爵府就靠你们哥俩了,阿玛我啊,就守着你额娘过日子了。”
马佳氏擦擦眼角的泪说道:“老爷说得是,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
等回到房里,瑾薇依旧还在抽泣,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把额尔赫和马佳氏当做父母看待,她总觉得自己这一世就是一个游戏,所有的人都是npc,就算是死了也只是游戏结束而已。就是对待脑残,她也是恶意的去推波助澜和看戏。直到今天,她才真切的感受到额尔赫对她的爱,爱到不惜放弃权势,放弃自己最爱的军事,只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她能带着记忆又有礼包这样的东西,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若是还这般懵懂无所谓下去,她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你总算想通了。”萌萌从瑾薇的身后蹦了出来,看着她欣慰的说道。
“你刚开始的心态很不对,对待白吟霜也是如此,她选择了她的人生,最后死了也就算了,可你却强行改变了。你把这一切看得太卑微了,好像这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游戏一样。要知道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周围的人也是真实的,你没有权利去干涉别人的人生。你知道所谓的剧情,所以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高,你拥有各种丹药,所以对女人间的手段不屑一顾。可是,要是你什么都没有呢?”
瑾薇愣愣的看着萌萌,若是她什么都没有,她早就死了。当初喝下那碗莲子羹,不就是仗着自己有解毒丹吗?她散播的流言,不就是仗着自己熟知剧情的优越感吗?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反思过后的瑾薇不再以游戏的心态看待周围的一切了,她是真正开始融入了这个世界,萌萌教给她的东西也不再敷衍了事,在马佳氏处理问题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仔细的思考。
也许是心态的问题,认真起来的瑾薇学起东西来很快,甚至连下棋和弹琴也有了长足的长进,最起码弹琴不会再断弦了。这让萌萌感到很安慰。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康熙三十六年,八岁的瑾薇已经出落得俊秀可人,带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上,一双秋水无尘般的杏眼闪着几许懵懂天真,眼波流转之间又带着些许狡黠,挺直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嘴唇,略显浓密的眉毛又为其添了几分英气,身上玫瑰紫暗纹苏绣袍子将她存得灵气十足。
“薇儿在看什么?”佛尔衮悄悄的站在瑾薇的身后,突然出声说道。
瑾薇身体一僵,回过头瞪了佛尔衮一眼,娇嗔道:“二哥,你又吓我了。”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她动作快,要不然被佛尔衮看到了她手上的丹药,还不知道怎么解释。
瑾薇现在在手里的丹药就只有数量较多的那几种了,两颗通络丹被她分给了两个哥哥,固元丹和养生丹也被她给了阿玛额娘,当然是偷偷的放在他们的食物里,这三年来,一家人的身体都好了很多,特别是二哥,有些虚弱的体制在服用过通络丹后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好好好,二哥错了。”佛尔衮捏了捏瑾薇的鼻子宠溺的打量着她,“薇儿,大哥他,可能要出征了。”佛尔衮高兴中带着些担忧。
瑾薇抬头惊讶的问道:“消息准确吗?是去哪里?”
“嗯,圣上可能要出兵宁夏,这是和噶尔丹最后的决战了。”佛尔衮眼睛里闪着兴奋,瑞勇公是军功起家,他的子孙里,多是渴望战场的勇士。
“噶尔丹啊……”瑾薇托着下巴,佛尔衮也是想去的吧,从小身体不好的他走的文官的道路,但尚武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佛尔衮离去后,瑾薇想起了这三年所发生的事。
在康熙三十四年底,佟佳皇后去世了,孝懿皇后比历史上多活了六年,却依旧没有改变其早逝的命运,作为佟佳皇后的养子,胤禛老老实实的为佟佳皇后守了三年孝。所以本应在康熙三十六年出生的长子弘晖,次子弘盼并未诞生,瑾薇忍不住的在想,这个历史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了,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而瑞勇公爵府依旧平静,额尔赫告老之后,康熙反而常常宣召他入宫,极尽信任。不时的还赏赐些东西,让别人了解,即使额尔赫不在朝堂,瑞勇公爵府也依旧圣宠不衰。伊勒图没有被康熙派到正黄旗,依旧做着他的护军参领,正黄旗事物倒是彻彻底底的和瑞勇公爵府划清了界限。
值得一提的是,额尔赫退出朝堂之后,皇太后倒是常宣瑾薇进宫,对她慈爱非常,不时的赏了些好东西,完完全全一副拿她当孙儿媳看的模样。瑾薇心里明了,对皇太后的宠爱赏赐自是投桃报李,也不时的送了些宫里不常见的东西进去。让瑾薇感到意外的是德妃对她也是万分喜爱,每次进宫陪伴皇太后时,总是可以看到德妃。德妃看着她眼睛放光的样子让瑾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瑾薇当然不会认为德妃是想把她指给四爷,怕是为了她的宝贝十四吧。
二月,康熙决定出征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