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维真去厨房拿了一个碗,从自己碗里拨出一大半的量,又去掉一个荷包蛋,对易奶奶说,“奶,以后别给我煮这种热量高又没营养的东西了,我不爱吃这个,我知道你看电视到现在肯定也饿了,你帮我吃掉一半吧!”
易奶奶刚才看偶像剧,女主患癌症,双眼瞎了,男主角找了她好久,最后在海边找到她,两人相拥哭泣,她自己也跟着哭了一场,现在确实有些饿了,端过碗坐在易维真床边吃了起来,边吃边埋怨道,“现在你高三,你是我家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跟奶说说什么叫有营养又什么量高的?”
易维真咬了一口荷包蛋,跟易奶奶说,“哎呀,反正你记着不是方便面就好,给我煮点水饺,蒸点包子什么的都可以啊,千万别再给我煮方便面了!”
易奶奶三两口把饭解决了,拿筷子戳戳易维真额头,说,“反正就是怎么麻烦我怎么吃就对了!”
易维真咯咯笑了,笑完,问易奶奶,“奶,我弟睡了吗?”
易奶奶说,“早睡了,我看他回来做完作业洗洗就睡了。”
易维真点点头没话了。易维诚小易维真三岁,现在在b市第三中学读初三,易维诚以前成绩挺不错的,自从上了初三,课业多了,成绩有些下滑现象,易维真周末就帮他补补课,可效果不太大。
和易维真一路学霸模式相比,易维诚就要逊色多了,成绩平平,脑子反应也不太好。易爸易妈本身就是放羊式教育,只要小孩不作奸犯科,其他一概不管,易奶奶是老一辈农村妇女的代表,大字不识一个,平时只负责给她姐弟两做饭,沉迷于偶像剧,对易维诚学习的事更是不会问。只要看到易维诚合上书,就以为他完成作业,就算易维诚唬弄她,她也闹不明白。
前世的易维诚和易维真走的道路也不同,易维真是上了个二本医学院,后来继续考了本校研究生,最后就在省会城市一家中西医结合医院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很是伤蛋。
易维诚高中成绩下滑的厉害,他无心上学,高三念完之后就不愿意上专科学校了,而是跟着易爸跑长途,父子两个干的有声有色,干两三年存了四十多万,眼看易爸年纪也大了,易维诚当家做主,把长途货车转手卖掉,用易维真考的药剂师资格证在b市开了一家药店,一直经营的很好,后来还开了两家分店。
记得高考结束后,易维诚跟她说过,“姐,我不是念书的料,也没你的志愿这么伟大,我只想以后爸妈靠我完全没有问题,我能把他们养得好好的就行。”
重活一世,易维真才明白原来当时的弟弟就比自己聪明许多,他始终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适合自己的是什么,关键时候能坚持自己的意见,做自己想做的事。
反倒是一路学霸模式的易维真,高考失利之后,干得第一件错事就是听从了堂叔的建议,直接去念二本医学院,而不是坚持自己梦想再去复读一年。
复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围总有一些人拿着虚无缥缈的‘国家政策在变’这种话来忽悠你。
真正的强者,是无论国家政策怎么变,在自己面前都能化解。
——
第二天是月考后正式上新课的日子,因为现在的易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吊车尾同学,她在前一晚将高一高二的所有课本全部找出来大致翻了一遍,好在真正令她头疼的科目也就只有物理。
前世她最薄弱的科目是物理和英语,幸好她是被四六级以及考研英语摧残的人,现在来看高三的英语,不说小儿科了,最起码对她来说是变成了最容易的科目。
可是物理该怎么办呢?
记忆有些混乱的易维真上了一堂糊里糊涂的物理课,教物理的纪光老师知道易维真的物理薄弱,上课总爱喊易维真回答问题。有一种老师是你越是不会,他越爱叫你起来丢脸。
纪光恰好就是这种人。
在第三次提问易维真,对方仍回答不出来之后,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狠狠地说,“不要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好意思说你了!你看看你每次的物理分数,还没坐在你后面的贾学昭高,我不要求你考满分,最起码不要在高考时拖你后腿吧?”
被老师无端点到名的贾学昭不乐意了,嘟囔了一句,“管我什么事儿!说得好像我不该比她考得好一样。”
纪光是个耳朵尖的人,特别法西斯的回了他一句,“没有精钢钻,就别在我面前瞎bb。”这个时候的老师还是很务实的,老师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高考后的奖金着想,至少纪光现在还认为易维真最后会让他得到一部分高额奖金。
但是纪光这么一句话,却是给易维真招了仇恨。
课间二十分钟大休息,易维真和郑嫚结伴跑了一趟厕所,回来之后就拿着《黄冈兵法》问张富题目。
相比易维真,张富在班里人缘很好,他性格温和开得起玩笑,成绩又好,班里无论男女都爱和他交朋友,前世易维真跟他处得也不错,他也是后来唯一一个有联系的男同学。
物理题比较麻烦,《黄冈兵法》里的题目又比较难,易维真和张富讨论不过一题就上课了,课间消失的贾学昭也回了座位。他一回来,看见张富桌上的物理资料,皱眉,不满地说,“哥们你现在跟她说题目,赶明个她物理超过你了,纪光头一准扯着嗓子埋汰你,要知道,他可是最爱捧高摔低的人。”
张富乐呵呵笑了说没关系。
易维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自讨没趣了,贾学昭摸摸鼻子,从桌里掏出了本小黄书,趁老师来之前趴在桌沿上低头翻开起来,边看边啧啧有声。
易维真转过身向前,郑嫚移过头来跟她小声说,“你知道吗?”
易维真不明所以,“我知道什么?”
郑嫚咯咯笑了两声,说,“前天大扫除时,我听赵耀说的,他不是贾学昭之前的同桌么?他说,贾学昭在偷偷暗恋你呢!”
易维真撇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头埋在桌子上只剩头顶的贾学昭,又回过头来,她好歹前世活了三十岁,略为想一下也明白了,之前要跟她坐一块,今天又有些故意找茬的意思,高中以前的小男生可不就是爱用这招数吗?
郑嫚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说,“真的,赵耀还说他语文书上写了你的名字呢。”
易维真见郑嫚八卦兮兮的样子,无语,“我相信,那又怎样,我可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现在的易维真可是死过一次,心里成熟的老女人了,小鲜肉这种东西,还是交给二十五岁以前的姑娘去萌动吧。
☆、半吊子的懊悔
高三一周如流水,一入黄河不复返。
周末大清早,易奶奶和孙子孙女坐上了回郊区的巴士,易爸易妈没时间来看他们,他们就一周回去一次。
易爷爷和易奶奶有一子一女,本来易爷爷和易奶奶是一起在市里带孙子孙女上学的,只不过前段时间易爷爷因为和易奶奶争电视遥控器吵了一架,易爷爷一生气,坐车去女儿家,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看样子是准备长久住下去的。
易爷爷在家不太有发言权,也没存在感,他这一次离家出走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通过离家出走刷存在感这招已经不好使了。
易维真到家的时候,易爸跑长途恰巧也回来了,易妈心疼家里赚钱的念书的带孩子的,一早就去菜市买菜,烧了一大桌子。
饭桌上,易爸给易奶奶和易妈分别倒了一小杯二锅头,他自己也满了一杯,喝了口酒,叹气,“前段时间雇的驾驶员前列腺炎,不愿意干了,我这里人手不够啊!我准备让小孩二舅和我一块跑长途,每个月按工资给他结算,总比他种地好。”
跑长途的危险性大,易妈不放心的说,“不知道旗年(维真二舅)他愿不愿意做。”
易爸还没开口,易维真赶忙说,“爸,你再请个驾驶员吧,二舅是亲戚,和亲戚不要涉及金钱交易,到时候闹得两家都不好看。”易维真二舅就是个不靠谱的人,前世就是因为易维真二舅开车不专心,导致货车整个从高速上翻了下去,差点丢了性命,易爸损失惨重,明知道会有这种结果,易维真是不可能再让她二舅过来帮忙的。
易爸还在犹豫,“可是现在急,立刻请也请不到人啊。”
易维真说,“现在还没到农忙季节,妈你和爸一块跑两趟。爸,你让堂叔帮你赶紧问问有没司机不就成了。”
易爸见女儿说的坚决干脆,小脸上还有些严肃,不自觉便点点头,“成,那我给你堂叔打个电话。”
易奶奶也赞同孙女的看法,“真真说的对,亲戚就不能沾钱,远的不说,就说我跟真真她舅老爷,不也是因为钱的事,闹得现在还不愉快。”
易妈本来还觉得是姓易的一家老小在针对她娘家人,听易奶奶这么一说,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转了个话题,和家人说些开心的事。
“月考成绩下来了吧,真真你这次考的怎么样?”易妈问女儿。
易维真耸耸肩,“687,还是年级第一。”
易妈咯咯笑,“我女儿真棒。”话锋一转,易妈又问易维诚,“小诚你期中考考的怎么样?”
易维诚连扒了几口饭,不满意的说,“哎呀,吃个饭非要问人家这种问题,就不能让我安心吃个饭?”
易妈兜头一巴掌给他,“小兔崽子,肯定又没考好吧?”
易维诚不以为然,“知道了还问!”
这回易妈还没说话,易爸已经开始推卸责任了,“家长会什么的,我没时间,记得叫你妈去。”易爸是对儿子不报任何希望的,虽然他不在乎小孩成绩好坏,可也不想总是被老师叫去训话不是。
“算了算了,你们都不用去,奶,我就指望你了,等班主任叫家长的时候,你就出个耳朵在底下听,不需要发言,成不成?”
易奶奶为难,“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你爷爷,叫他去?”其实易奶奶是有点想老头子了,就是拉不下脸来给他打电话,这没人跟她抢遥控器,她心里怪空荡的。
易维诚无语,“我姐才是亲生的,我是抱来的吧?”
易奶奶那点小心思,易维真心领神会,吃完饭就给易爷爷拨了个电话,那边电视声哇哇响,易爷爷声音格外洪亮,他也想家了,就是没人给他台阶下,他跟易维真打哈哈,说自己过得多舒心,没人管他喝酒抽烟,伙食好,又没人跟他抢遥控器。
吧啦吧啦说了一通。
易维真抿嘴偷笑,小声跟他说,“爷爷,奶想你啦,你不在,都没人去给小诚开家长会啦。”
易爷爷乐呵呵,“行吧,我就知道我不在家你们肯定一团糟,我让云芬(易维真姑姑)给我订明天的票,大概晚上九点多到。”
九点多,易维真正好下晚自习,“哎,那我明天去火车站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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