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听说孟璃大人之父,孟老大人先逝前,也是个爱马之人,微臣曾经听闻他老人家叹息于此生从未见过绝地马,如今绝地马在眼前,而他老人家却……”卫亮隐晦地看了看孟璃,随后接着道,“微臣以为,不如让孟大人骑上这绝地马,也算抚慰了孟老大人在天之灵。”卫亮说完,假意伤心。
潇沅道怒声道,“孟大人身有腿疾,这绝地马如此颠簸,你怎能有如此提议?”
“潇大将军,这绝地马背脊宽厚,行走稳健,您是在说王爷的绝地马不是好马吗?”
“你不要信口雌黄,本将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孟大人自然可以骑那绝地马了,如此才可见孟大人的一片孝心啊。”
孟璃当年因父亲逝世,急于回府,不料摔下马来,从此腿便有跛行,从那以后,便不再骑马,一直有阴影埋藏于心中。
林雅翠羽皱起,这贱人分明是冲着孟璃来的,将他不骑马上升到是否有孝道,孟璃的右腿有疾,只能向外撇开,右腿是不能蹬踏马蹬的。孟璃是太医,那卫亮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哪里会和孟璃交恶,他为什么想尽办法要害孟璃?
可她再转念一想,卫亮明显听命于湛王,难道是湛王授意他的?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日,为陆以诚施术后,孟璃对湛王稍显顶撞之意,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如此特意针对孟璃。可林雅转念一想,那变态王爷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只希望孟璃千万不要中了那奸人的计。
☆、第49章 策马
那日,为陆以诚施术后,孟璃对湛王稍显顶撞之意,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如此特意针对孟璃。可林雅转念一想,那变态王爷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得透呢?
只希望孟璃千万不要中了那奸人的计。
就在林雅替孟璃忧心之时,却看到孟璃已然跛行到了碎石台中央,拱手行礼道,“王爷,微臣愿意一试。”
他知道这是湛王之流设下的圈套,此时卫亮以孝道相要挟,必然是有备而来。
自他父亲伺候先皇起,他整个世家就顶着保皇一派的名头,湛王此次冲他而来,便是欺负他没有在朝中,没有皇帝庇护,早有听闻湛王有谋反之意,而现在,湛王如此针对他,是已然按耐不住了吗?可,拿他小小一个太医局副统领下手又有何用意呢?
听到孟璃应允,林雅不禁暗叹,糊涂啊,糊涂,那奸人分明是想逼他就范,他怎么还上杆子中计呢?不禁双手握拳,焦急地向前探身。
季子清仍旧目视前方,那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俊脸,此时嘴角竟微微勾起,略带着绝情的笑意。
孟璃低头时,略侧头看向林雅,他看得出,那丫头在为他担心,随后回她一个微笑,仍然阳光朝气,还带着些许俏皮之色,然而回过头来,那笑容中却多了一丝隐隐的无奈。
“既然如此,就依孟大人所言。”
林雅黯然,亏他越湛骁说得出口,明明是二人设计好的,他如此一说,倒成了孟璃自己要求的了。
银色铠甲又将绝地马拉了过来,孟璃跛行上前,扶住马,右腿蹬着马蹬,向上使力,却因脚下无力,脚下一滑,竟然摔了下来。
顿时痴笑声四起,尤以卫亮笑得声音为大。
潇沅眉头紧皱,冲着卫亮重重一哼。
林雅心中叹道,孟璃,你这又是何苦,双拳不自觉为他再次握紧。
随后,孟璃试了两三次,都没有能够成功上马,那耻笑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随后他又绕到绝地马另一侧,以左腿蹬上马蹬。
林雅以为,孟璃右腿有旧疾,使不上力,左腿应可以上去,可仍然没能成功。
越湛骁向那银色铠甲使了个眼色,那银色铠甲便将孟璃托上马去。
上马后,孟璃右腿因向外展开无法蹬上马蹬,只有左脚勉强蹬着,可银色铠甲一拍马臀,那绝地马便慢走了起来。
然而孟璃在马上只有左侧腿着力,右侧腿悬空,使得他在马上摇摇晃晃,林雅着实为他捏了把冷汗。
孟璃手拉缰绳,表情甚为僵硬地绕着碎石台慢步而走,在他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父亲去世时,他坠马的场景。
潇沅道,“绝地马如此罕见,孟大人已然绕了几圈,不如将试骑绝地马的机会,让给他人如何?”潇沅显然不希望孟璃再以身犯险。此次出征,他与孟璃都是皇上亲自授意的,倘若有什么差池,他作为大将军,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呢?
孟璃听到后,愣愣回他道,“是。”便准备下马,可刚想拉住缰绳,却突然有一刺耳笛声,自悬崖那侧响起,绝地马听到这笛声后,竟然朝着悬崖跑了起来,孟璃一时不稳,向后一仰,差点摔了下来。
没有越湛骁发令,众人都不敢妄动。
林雅此时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想将孟璃置于死地的布局。
再看越湛骁周边侍卫中,显然已经没有了卫洌的踪影,林雅一身冷汗,大叹不妙。
只见一抹粉色身影解开一匹马的马栓,迅速蹬上马蹬,翻身上马,罗裙在空中荡气一个优美的弧度。
那粉色身影,不是林雅又是谁?
林雅窜上马后,一夹马腹,“驾!”急急窜出。
众人骇然,这湛王显然是想对孟璃不利,而现在湛王身边的丫头却追了出去,不知这里唱得是哪出戏。
众人看她一女子潇洒上马,虽然没有陆以诚的阳刚之气,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那飘逸万千的身影深深射入人心,怎一个震撼了得。
这女子怎么会的骑马?众人都疑惑着。
林雅想到,郑氏曾说过这碎石台离悬崖约有一里远,那笛声显然想引着绝地马到悬崖,倘若她再不追上孟璃,只怕孟璃会随绝地马掉落悬崖。
林雅心中默念着,孟璃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纵使她驾马速度非常快,并且前方绝地马没有尽全力跑,但是她也无法追上孟璃。
林雅黯然,那前面是可是万丈悬崖啊,倘若救不了孟璃,她很可能随着孟璃一起坠落涯底,也罢,这世有太多的无奈,她只想做个过着平凡日子的普通人,她想逃避,逃开这一切,也许跌落涯底就会回到前世,也许跌落涯底她还有机会生还,总之,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了,不要。
想到此,林雅取下头上竹簪,朝马臀上狠狠一刺,深深刺入马的肌肉层中,而那拿着竹簪的细玉嫩手,已然划出血痕。
众人皆呼出声,这女子竟是如此敢作敢为。那紧皱的翠羽,瞪大的杏目,都写着她去追赶孟璃的心切。
季子清再也无法继续直视前方,心中一阵收紧,那丫头还有更多让他出乎意料的举动吗?她果真与其他女子有太多的不同,从她为救异性姐姐施术,到现在为救孟璃策马奔驰,他觉得他甚至开始为她所折服。
再看越湛骁,那本已经面无表情的俊脸,更添嗜血般的阴冷。
马被林雅刺后,便被疼痛左右了心智,如芒刺在背般拼命跑了起来,少时,便追上本未尽力跑的绝地马,两马并排而行。
“孟璃,快拉缰绳!”
林雅不知,绝地马已然被笛声控制,如何还能被孟璃左右?
再看孟璃,显然已经惊慌失措,他自父亲去世后,驾马时摔下马的阴影,不断地浮现眼前,整个人完全处于呆滞状态,双手死命地抓住缰绳。
不管林雅如何唤他,他都无所动,眼见前方离悬崖咫尺,她该如何救他?难道她真要同孟璃一起坠身涯底吗?
越湛骁面无表情的脸上,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抖动,他想去拦住她,却又想她随那跛子坠落涯底,她愿意去死,就随她去吧,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可以随意使用的丫头罢了。可他心中为何有丝灼痛。
转瞬间,两马已经了到悬崖边,就在众人觉得这一对人必死无疑时,只见一个粉色身影,突然从她马上跳起,扑到孟璃身上,二人相拥摔下马去,滚落在地。
众人因离他们二人较远,看不真切,可却能看见那粉色身影扑向孟璃,都唏嘘不已,面面相觑,以为他二人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林雅会有此举。
与此同时,那刺耳笛声炸然而止,绝地马快到悬崖边时猛然掉头,转了个弧度,随后便停了下来,而林雅所骑的普通马匹,却冲出悬崖,一头栽落涯底。
由于地上有枯草附着,二人又打滚缓冲,虽然摔地后着实疼痛,并且有些许擦伤,却没有伤及筋骨。
二人惊魂未定,仍旧相拥而躺,待林雅缓过神后,从孟璃身上爬了起来,跪坐在他旁边,那芊芊玉手之上已然有了些许破皮,有少许血液流出。
而林雅却顾不上这些,上前拍拍他的脸,道,“你没事吧?”
孟璃渐渐从惊恐呆滞中恢复了神智,拍开她的手,道“你这厮原来是个痴傻的!”
孟璃一个起身,冲林雅怒吼道,“这悬崖峭壁,岂是你一女子可以来的,你不怕葬身于此吗?何况,你乃湛王随侍,回去后将如何自处?”
林雅才听出来,孟璃这番动怒,是为她着想,怕回去以后湛王为难于她。
不觉中,林雅轻笑了起来,随后又大笑出声。
“痴傻了,真真是痴傻了。”孟璃摇头道。心理却因林雅施救,感动不已,他是如此幸运,可以交到如此生死挚友。
林雅看着他,那眼中分明在回答他,在大帐中,你曾许诺过我是你挚友,我便拿你当成挚友。
“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孟璃,我们还活着!”林雅大喊道,将恐惧,无助,哀怨通通宣泄了出来。
二人的笑声于悬崖山谷中回荡。直到二人笑疼了肚子,笑出了眼泪。
突然,林雅大笑止住,孟璃疑惑道,“怎么了?”
“刚才那马,跌下山崖,我竟害了一条命。”林雅走近山崖,向涯下望去。
“一个畜生罢了。”孟璃不以为然道。
是啊,在这时代,人命都是何等轻贱,更何况是一匹马,林雅轻叹了一口气。
不觉中,众人便见到二人并排而行的身影,越走越近。
只见孟璃被杂草绊了一跤,却被林雅扶住手臂,随后,二人又继续前行,那种默契,只有彼此颇为相熟相知才可以做到,那种默契,足以让一个心灵孤独的人翻涌起嫉妒的怒火。
越湛骁手中逐渐使力,不觉中,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第50章 分歧
越湛骁手中逐渐使力,不觉中,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这碎裂声音,将众人视线拉回到越湛骁身上。
“王爷息怒。”潇沅拱手道,“幸亏孟大人被王爷随侍所救,否则孟大人……”潇沅暗暗得意,本想再出言感慨一番,谁知却见越湛骁一双幽眸直直瞪着自己,便迅速闭上了嘴,生生将想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潇沅欣喜不已,将酒杯中的所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咬下一大口肉,没咀嚼几下便咽了下去。
“王爷。”卫洌将玲儿和小英遣走,突然出现在越湛骁身边,跪坐在越湛骁身后。
越湛骁听见卫洌唤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已然失控,到底是因为这丫头搀扶孟璃,还是因为孟璃未死,他是断然不想再去想的,当然,他也断然不会承认,他这么快就想杀死孟璃,是为了这丫头。
“本王没想到,这军中酒杯如此不堪。”说罢,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那幽眸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狠厉。
众将见此,都应声附和着。
少时,潇沅脸色难看起来,右手捂住上腹部,眉头紧皱,因疼痛而弓起了身子。
身后的小斯上前扶住潇沅的胳膊,道,“大将军,您的胃心痛又犯了吗?”
潇沅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难看,将小斯的手甩开,手一挥,让他跪坐回去。
而此时,潇沅已然脸色发白,额头浸汗。
这时,林雅和孟璃已经走近,上前,来到碎石台中央行礼。
“王爷,孟璃已经试骑了绝地马,此马果然与众不同,微臣谢过王爷,得偿父亲生前之所愿。”孟璃道,那语气中仍旧是傲然的不卑不亢。
“孟大人,果然有令尊当年策马时的风范。”越湛骁薄唇微抿,说道。
林雅想到,这家伙不仅冷酷无情,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伪君子呢,明明杀意都已经暴露,此时又在这里假意赞赏。
“王爷谬赞了。”孟璃刚刚惊魂稍定,言语中,还透着少许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