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你来得正好,皇姐正要跟你说几件事。”纳兰珺轻轻一摆手,横在跟顾轻寒行跪拜之礼的大臣脖子上的刀剑齐齐收了回来,恭敬的候在一边。
“这么巧,皇妹正巧也有话想对皇姐说呢,既然皇姐也有话想对皇妹说,那皇妹洗耳恭听。”
纳兰珺和煦的笑了笑,重新嚣张的坐上龙椅,正色道,“母皇临终遗诏,将皇位传位于我,而你,却使用阴谋诡计,将遗诏偷偷掉换,换成你自己的,皇姐念你年幼,不懂世事,便没有与你计较,原以为,你当了女皇后,会勤于正务,光大流国,却没想到,你残害忠良,罔顾人命,好色无道,这半年多来,更是荒废政事,一个人跑到外面游山玩水,将流国的百姓置于水火之中。”
顾轻寒冷笑。
她这个名义上的皇姐,说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的,还一派冠冕堂皇,真不知,这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如此程度。
念她年幼,不懂世事。
要真不懂世事,你能让她当女皇?
不与她计较,是真的不与她计较,还是她没这个本事计较。
“今天,皇姐就要收回皇位,你以前害死无数忠良,糟蹋无数良男夫男,皇姐念你过往也是被蒙蔽眼睛,便留你一命,你只要乖乖的呆在宗人府就可以了。”
顾轻寒翻了一个白眼,连跟她说话都懒得再说了,看着远方的白云,无聊的把玩着垂在耳后的发丝,“没有传国玉玺,你当什么女皇?”
大皇女一怔,脸色一变,“所以,皇姐需要你把传国玉玺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那我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吗?我可不想进宗人府呢。”
“放肆,陛下宽宏大量,饶你一命,你还敢抗旨。”大臣中,一个官员站了出来,指着顾轻寒厉声指责。
顾轻寒一道寒眸射了过去,开口说话的官员,脖子一缩,讲话都不利索了。
站在顾轻寒身后的帝师,忽然站了出来,杏目圆瞪,“你才放肆,流国只有一个女皇,那便是她,流国的主宰者,而她,只是一个皇女,本该镇守边疆,却私自回京的皇女殿下。”
帝师冲着开口说话的官员愤怒一指,又分别指向顾轻寒与大皇女。
帝师一开口,全场安静,甚至有话多人,高呼帝师,偷偷抹泪,心情激动。
被帝师厉喝的人,退了几步,害怕的看着帝师。
虽然他辞官归隐,但帝师辅佐三朝女皇,威望极重,尤其是这十余年来,陛下喜怒无常,荒淫无道,朝政之事,都是帝师在处理,说她一手遮天,一点儿也不为过。
这些官员里,大多都是与帝师同朝为官过,对帝师的脾气再了解不过,帝师整个就是一个拼命三郎,她只看正义,不看情义。
无论是谁,犯了法,都必须以国法制裁,半点不留情。
大皇女眼角闪过一丝阴毒。
居然找来了帝师,她还真是聪明。
“先皇临终前,我与朝中的几位辅佐大臣都候在先皇塌前,聆听先皇的遗训,其中一条,便是亲口将皇位传位于当今陛下,福泽流国。”帝师朝天抱了一个拳,铿锵有声。
“你说,你与几位朝中大臣一起候在先皇塌前,听到先皇将皇位传予她,有何证据。”
“自然有证据,众所周知,当初有三位辅助大臣便是我,徐老将军,黄御医,还有……江阁老,如今徐老将军虽不在,但还有黄御医。”帝师在讲到江阁老的时候,顿了几下。
“帝师大人有所不知,黄御医昨儿晚上,突发疾病,去了。如今三大辅助大臣,只有 你跟江阁老,请问江阁老,帝师大人说的是否属实。”
什么?黄御医竟在死了?
帝师脸色一变,不用想也知道,是大皇女她们杀人灭口了,灭了徐老将军,又灭了黄御医。
江阁老站了出来,老眼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忽然怔了一下,摸不着头脑,“什么传位陛下,先皇没有说过啊,先皇临终前,只说让我们三个,辅助新皇登基,还说,新皇人选就在遗诏里。”
江阁老说着说着,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先皇原来是想传位给大皇女的,却被陛下动了手脚,先皇刚将诏书交到我们手上的时候,陛下就把诏书抢过去,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文武百官脸色皆是一变。
真的是这样吗?
陛下是在诏书上动了手脚,才当上了皇帝吗?
“你,你胡说,陛下明明亲口将皇位传予陛下,你信口雌黄。”帝师被一气,差点缓不上气来。
身为辅助大臣,却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助纣为虐,江阁老这个老混蛋。
“我信口雌黄,我怎么信口雌黄了?帝师,虽然你是陛下的恩师,但咱们身为辅助大臣,得实话实说,才能对得起先皇对我们的信任。帝师,你说你,这么激动的,莫不是陛下给了你什么好处?所以才让你一直帮着陛下说好话?”江阁老戏谑的看着帝师大人。
语一闭,立即有人接道,“能不给好处吗?帝师膝下只有一女,被关押在天牢,此女是段家千百年来,唯一的继承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帝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段家后继无人吗?肯定是陛下许诺帝师,会放出她的女儿,重振段家威风,所以帝师才会帮她说好话呗。”
“混账,混账,一派胡言,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帝师被气得心口剧痛,腿上一软,差点倒了下去,脸色呈猪肝色,显然被气得不轻。
顾轻寒默默将出言讽刺帝师的人记在心里。
朝廷又要再换一次新鲜血液了。看来,一年多前的大换血,让她们都忘记了。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帝师正义凛然,从不偏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帝师真的想救她女儿,有千万种办法可以救,大家都忘记了吗?她们段家,可不止只有一块免死金牌,而是两块。感孝皇,也就是上上任女皇,寿筵遭遇刺客,帝师舍命挡箭,感孝皇念她忠肝义胆,赏下一块免死金牌。帝师家的一块免死金牌拿来救她女儿,但帝师还有一块免死金牌,至死至终都没有动过,只要令牌一出,帝师的女儿,又怎么可能一辈子呆在天牢呢。”
凌绯夜突然站出来了,敛着眉,一步步朝着刚刚讽刺帝师的人逼近,继续道,“帝师乃是自己提出辞官归隐,她若爱慕荣华富贵,又怎么可能携带老小,放弃她的锦绣前程呢?你的这一翻话,是在侮辱帝师。帝师受天下万民所敬重,你可知,你这一句讽刺帝师的话若是传出去,那便是将百姓心中的信仰踩在脚下,你将成为天下万民所唾弃的罪人。”
讽刺帝师的官员抹了把汗,脸上惊恐不定。
顾轻寒也有点意外,帝师这老家伙,原来还有一块免死金牌啊,这货,藏得还真深啊。
这边进行口舌大战,另一边,一个红衣宫装美男,借着宫墙遮掩,将顾轻寒这边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男子很美,美得妖娆,美得勾人心魄,美得惊艳四座,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万般风情,尤其是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仿佛能让人深深沉迷。
男子捻着发丝,妖艳的脸上,流光盼辉,美眸流转中,忽然闪过一抹狠戾。
☆、第一百零三章:一剑穿心(中)新年快乐
“就算帝师高义,那,那又如,如何,她现在口说无凭的,谁能相信她的话,而且江阁老大人都说了,先皇并没亲口说过,要将皇位传给陛下。”来人抹了一把冷汗,哆嗦着道。
江阁老立即应道,“没错,大皇女手上还有先皇的诏书,刚刚印证过了,那本诏书确实出自先皇手笔,盖着传国玉玺,帝师乃是三朝元老,你也可以看看,这封诏书是真是假。”
大皇女朝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一个侍人,将遗诏递到帝师手上。
帝师接过,看了一个仔细,蹙眉,再蹙眉,紧紧的蹙眉,上下翻看遗诏,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怎么样,帝师德高望重,辅佐先皇数十年,对先皇的笔迹应该了如指掌吧。”
“这封遗诏,确实是先皇的笔迹,玺印也是真的。”帝师蹙眉道。
轰……
全场沸腾了,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
帝师刚刚明明说,先皇曾经跟她说过,传位于陛下,怎么现在又说,这道遗诏是先皇的。
亲口说出传位给陛下,又传位给大皇女,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到底谁才是先皇指定的下任女皇?
就在人群热切讨论的时候,江阁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帝师,我们都老了,难免记性不好,你啊,记错了,陛下从来都没有亲口说过,要将皇位传给陛下,这道遗诏就是最好的证明。”
帝师一甩袖子,怒道,“我脑子清醒得很,记性也好得很,老眼昏花的人是你吧。我是说过,这道遗诏上的笔迹,还有玺印是真的无疑,但我可没说过,这道遗诏是在先皇亲自下的。”
帝师将手上的遗诏递给顾轻寒查看,一双不怒自威的眸子,扫向在场的各位。
“帝师,那你的意思是,这道遗诏是我假造的?”大皇女脸上没有怒气,但声音沉重,隐隐有一股暴风雨欲来的前奏。
“我可没说,这道遗诏是大皇女你伪造的。”帝师冷哼一声,鼻孔朝天。
一直处处讽刺帝师的年大人,忍不住又暗讽道,“帝师,明人不说暗话,遗诏是在大皇女手上,你又说,这道遗迹的笔迹,玺印都是真的,偏偏下这道遗诏的人不是先皇,你这不是在暗讽大皇女捏造遗诏,意图登基吗?”
“大皇女就是意图不诡,图谋皇位,这还需要说吗?都说陛下荒淫无道,不理政事,但 是在场的官员,哪个不是心知肚明,陛下虽然不在,远在千里之外,还是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如今流国天下太平,四海生歌,衣食有障,虽说没有统一三国,却也凌驾与三国之上,开创了我流国的盛世繁华,而这,仅仅只是一年半的时间。”郭佩佩忍不住站出来,慷慨激昂,义正严词。
晴小暖也踏前一步,点头道,“就是就是,郭大人说得太对了,看看现在的流国,还有多少个哪个百姓挨饿受冻的。”
“郭大人说的没错,不管陛下以前是否犯过错误,但一年多前,流国陷入危机,蝗灾,水患,瘟疫,遍地饿蜉,民不聊生,因为某些天灾人祸,我们流国险些亡国,撑起这片天地,是我们的陛下,创下这盛世太平天下的,也是我们的陛下,这些功,与以前的过,足以相抵,也只有我们的陛下,才能带领我们流国,走向辉煌。大皇女,你所说的陛下荒淫无道,不理政事,贪图酒色,根本就不成立。”绫绯夜虽然断了一臂,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清雅气质。
她讲话的时候,嘴角一直带着笑容,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江阁老忍不住瞪向郭佩佩,晴小暖,凌绯夜,这三个黄毛丫头,赶着送死是不是,处处与她们做对。
冷哼一声,阴恻恻的笑道,“祸从口出,你们三个年轻人,最好悠着点,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番警告,莫说他们三个,在场的所有人,有哪个听不出来。
不等她们三个出口反驳,夜溪茗忽然轻斥一声,“江阁老,您这翻话,莫不是想说,我们这些文武百官说的话,都要顺着您的心意,否则,您就要派人,将我们灭口了?还是您认为,我们这些贫民百姓,不配与您这世家贵族,又是三朝元老说话?更或者,无论是谁,只要官职比你小的,若是说的话不顺您的话,就犯了您的大讳,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
夜溪茗这一翻话出来,在场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江阁老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些寒门仕子,实在太可能了,怒声反驳,“你胡说,胡说,你在诋毁我的清誉,来人,把夜溪茗给拿下,拉出去,砍了。”
“江阁老,你急什么,夜大人,不过说了几句,你就想把她拿下,还想将她砍了。陛下在此,没有陛下命令,就想斩杀朝廷重臣,你一个臣子,配吗?你这是无视君王,藐视皇威。还是说,夜大人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急着想杀人灭口。”
帝师大人忽然指着江阁老,控声指责。
“帝师,你少在这里冤枉好人。”
这里吵得热火朝天的,顾轻寒微微抬眸,将在场的众人全部扫视了一遍。
将手的遗诏,嘶拉一声,撕掉。
遗诏被撕,将吵架声打断,纷纷被顾轻寒所吸引。
大皇女的脸色拉了下来。
“你敢撕下先皇的遗诏,这可是大罪。”
“你撕烂先皇的遗诏,你是做贼心虚。””
“先皇的遗诏你都敢撕,篡改遗诏的事情,你会不做吗??”
“她当然敢做,她要是不敢做,她能当女皇这么多年。”
“……”
你一言我一语,站在大皇女身边的人,不忘落井下石。
顾轻寒看着她们骂得欢,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发丝狂舞,前仰后翻。
众人莫名奇妙的看着顾轻寒。
“你笑什么?”江阁老厉声道。
“笑什么,笑你们愚蠢。就凭一张来路不明的遗诏,就想让朕退位?流国的女皇之位 ,都来得这么荒唐吗?遗诏上的笔迹,就不能是有人临摹先皇的笔迹吗?玺印就不能是有心人设计从朕身边偷走,印在这道假遗诏里吗?”
“荒唐,玺印是何等贵重之物,岂会随便让人偷走,再说,你会有机会让别人偷走传国玉玺吗?”
顾轻寒一甩手,将撕成碎片的遗诏飘洒空中,片片雪花形状的绢布漫天的飘扬,在空中如同精灵一般,飞旋狂舞一翻,才掉落地上。
双手负后,似笑非笑的盯着年大人,勾唇一笑,“年大人,你的话,确实有道理。玉玺这么重要的东西,朕怎么会让人偷走呢?”
年大人一怔,对顾轻寒思维的大反转,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