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思寒不乐意了,三千两都是极限了,一下子又要多给她两千两,两千两啊,可以买多少东西了,不行,说什么也不干。
不等王掌柜开口说话,段思寒就从凳子上笨拙的跳了下来,小大人似的装得很是正经,“漂亮姐姐,窝和泥说,王掌柜是一个老实银,他给泥三千两,那就是最高的价钱了,泥去哪一家当铺都不可能当得到这么高的价钱,王掌柜的人品,窝信得过。 ”
“你信得过,我信不过啊,三千两就想买我一颗猫眼,这未免也太廉价了吧。”顾轻寒挑眉。
王掌柜正想开口,五千两就五千两,只要她肯卖,可话还没说出口,段思寒就瞪了他一眼,稚嫩的脸上,满上警告,王掌柜顿时又焉了,如果不是顾轻寒在现场的话,他肯定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他答应了。
不过就是两千两嘛,给了就是,要是她不卖的话,那损失可是近十万两啊。
“漂亮姐姐,难道泥不相信窝的人品吗?”段思寒忽然眨巴眨巴的看着顾轻寒,一双璀璨明亮的大眼睛里,扑闪扑闪的,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顾轻寒忍不住撕破他的脸皮。
装,还装,又不是没见过他扮猪吃老虎,装得再可怜都没用。
“你说对了,我还真不相信你的人品。”顾轻寒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鼻孔朝天。
“哇……呜呜……”突然,“哇”的一声尖锐的哭声在当铺破天的响了起来,嗓门洪亮,哭声惨烈。
顾轻寒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
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小屁孩撒泼似的坐在地上翻滚着,哭喊着,豆大的眼泪啪嗒 啪嗒的往下流淌,稚气的小脸儿也因为他这一哭而满脸涨红着。
又短又肥的婴儿小手,抹着眼泪,一抹就是一片的晶莹,哭得嗓门都快哑掉,奶声奶声的带着哭腔,“泥欺负窝,呜呜………泥一个大银,欺负小孩,窝要告诉窝爹去,呜呜………呜呜……”
顾轻寒心里一慌,虽然知道他很有可能是做假的成份,可是那哭势却不像做假 的,眼泪也是真实的,一滴一滴的往下啪嗒滑落。
顾轻寒连忙蹲下,将他的小手拿开,触碰之时,才知道他的小手又软又滑又嫩,如海绵般,触手柔软。
“别哭了,很多人看着呢,赶紧起来,小手也不要揉眼睛,对眼睛不好的。”
段思寒一把甩开顾轻寒的手,拼命的揉着眼泪,肥胖的双腿在地上撒泼着,“呜呜……泥们都欺负窝,大爹爹欺负窝,泥也欺负窝,每个人都欺负窝,泥们看窝没娘好欺负,泥萌又看窝爹柔弱没有地位,所以泥萌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窝。”
顾轻寒心里一疼,将他的小手圈紧,不让他揉眼睛。
欺负他没娘,她怎么会欺负他呢?她要是欺负他,就不会甘愿让他坑了,也不会陪他玩了那么久。
“呜呜……没娘的孩子像颗草,呜呜……呜呜……娘……亲娘……泥在哪里,大家都欺负宝宝,呜呜……”
段思寒的声音很大,又很清脆稚嫩,奶声奶气的极是好听,这一哭顿时把外面的路人都吸引了过来,众人都擦头往里看来,对着顾轻寒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皆说她一个大人,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之类的。
顾轻寒忍不住满头黑线,她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他欺负她还差不多。
不想去理会别人怎么指点的,顾轻寒将段思寒的小脑袋往自己的怀里一压,拍着他的后背哄着,“是,我混账,我不该欺负你,不该不相信你的为人,虎宝宝那么乖巧善良,温柔可爱,人品那绝对是杠杠的,我脑子抽风了才会不相信,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段思寒抽了抽鼻子,赌气的将小脑袋别向一边,奶声奶气的哽咽道,“光说没用,你得有诚意。”
“行,你说三千两就三千两,我当了。”不就是多给两千两吗?至于哭成这样,要是哭花了眼了,那可怎么办?
“一颗一够。”段思寒突然抬头,漂亮到无法形容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
“那你想要多少颗。”顾轻寒嘴角一抽。
“泥要给窝十三颗,然后当两颗,这十三颗是泥给窝的赔偿,泥害窝流了辣么多眼泪,小孩哭多了,会瞎眼的,这十三颗都不够呢。”
要不是他脸上还挂着泪珠,顾轻寒真想一个爆栗赏过去。
这么小就当守财奴,他也不怕撑死。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十五颗的?你在我背上的时候,把手伸到我衣服里了?”这德性怎么跟段鸿羽那么像,借着搂抱的时候,就从她身上顺走东西。
“窝……窝猜的。”段思寒有些底气不足,不敢直视顾轻寒的眼睛。
“行了,我当了,赶紧起来吧,拿到银票之后,我带你去吃东西。”说着,顾轻寒一把抱起他的小身子,端正的道,“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可以偷东西,知道不。”
“窝没偷。”
“那你也不可以随便把小手伸到人家的口袋摸人家的东西,偷偷摸摸的就是偷了。”
“可是窝爹说,不管窝想要什么,直接拿了就是,管他是以偷还是抢。”段思寒 眨着眼睛,有些迷糊。
“你爹说的不准。比如你吧,你喜欢你的虎包包吧?”什么爹啊,这种话都说得出来,难怪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变得这么调皮。如果他爹是她夫郎的话,她也会将他打入冷宫。
“喜欢啊,介素窝小爹爹亲手给窝做的。”说着,段思寒将虎包拿起来,把玩了几下,举到顾轻寒的面前, 炫耀着, “漂亮不?”
“漂亮,很漂亮。”顾轻寒毫不吝啬的夸奖,随后又道,“你这么喜欢虎包,要是有一个人也喜欢你的虎包,然后偷了你的虎包,或者抢了你的虎包,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谁也抢小爷的东西,小爷窝抄他九族。”段思寒笨拙的比了一个作战的姿势,差点把顾轻寒给逗笑。
“抄九族,岂是你说能抄就能抄的。我且问你,你会不会生气难过。”
段思寒瓷娃娃般的脸上,晃神晃脑的想了一会后,重重的点头,“会。”
“这就对了,你看到东西,你喜欢,你就抢了,偷了,那别人也会难过的, 所以,你以后想要什么东西,你要先说出来,如果人家愿意给,你才能收,不愿意给,就不可以收知道吗?”顾轻寒发誓,她第一次这么耐心的教一个谁家的儿子都不知道的孩子。
“泥说的跟大爹爹说的一样,可是,窝爹爹不是这么说的,窝爹爹说,只要窝 想要的东西,随窝拿,随窝抢,出了什么事,他顶着,没人敢跟窝抢东西的,要是谁敢跟窝抢东西,窝爹就让他好看。”
顾轻寒被他绕迷糊了。
刚刚他不是说,他爹失宠,被打到偏院,下人们都看不起他,连生病都不给他请大夫吗?怎么这会又……
小孩子讲的话都颠三倒四的吗?
“反正你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了,我说的话才是真的,知道吗?”
“哦……”段思寒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了。伸手就跟她要猫眼石,自个儿在那里一颗一颗的选着,尽挑好的。
有猫眼石,王掌柜怎么可能让百姓们知道呢?跟着伙计三下两下就把围观的百姓给轰走了,关紧当铺的大门,栓上门栓,今天不做生意 。
要是能够收到一颗猫眼的话,他们就赚翻了,哪里还需要做什么生意。
此时听到要当两颗,王掌柜跟伙计们都乐得合不拢嘴,迫不及待的想着赶紧成交,免得后悔。
看到段思寒一颗一颗的抢着猫眼,尽挑成色好的,颗粒大的,挑得王掌柜心都快跳出来了,眼巴巴看着段思寒的小手,伸到一颗颗饱满的猫眼上,恨不得把这些猫眼,都抢过来。
顾轻寒坐在一边,端起茶,轻抿一口,宠溺的看着段思寒有模有样的挑着猫眼石,别说他年纪小,眼光倒是挺不错的,尽挑好的。
吹了口热茶,又想再喝一口,余光竟看到王掌柜跟段思寒偷偷比划着什么,王掌柜急得满头大汗,焦急迫切的看着段思寒,却又一脸无奈。
而段思寒则打定主意,死不开口,气得王掌柜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却又无可奈何。
顾轻寒不禁嘴角上扬,不用想也能知道,他们在谈交易。
一颗猫眼石,当三千两银子,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很快,就达成协议,顾轻寒拿到了六千两银子,带着乐呵呵的段思寒离开当铺, 前往无双城最出名的酒楼用膳。
当然,顾轻寒还留了一些私人空间给段思寒,好把坑她的那笔银子拿回来。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分成的。但是王掌柜一幅唉声叹气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赚多少。
反观段思寒,蹦着虎头鞋,拉着她的裙摆,欢乐的唱着两只虎,一蹦一跳的离开。
再看他的虎包,鼓鼓的,估计塞都塞不下了吧?
还有他的小马褂上,两个大口袋也是满满的。
顾轻寒双手一拦,打横将他抱起来,让他骑坐在她的肩膀,一路往酒楼而去。
段思寒双手高举摇甩,银铃般稚嫩清脆的笑声充满整个无双城,跟顾轻寒一路有说有笑的直奔酒楼。
他们在这里玩得很兴奋,然而帝都城里,却急得焦头烂额,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侍卫都没能找到段思寒,弄得整个皇宫鸡犬升天。
☆、第四十六章:清雪寻亲
“在无双城?既然知道在无双城,怎么不多派人去寻找。”
御书房里,一袭白衣宫装的空灵白若离坐在御座上,白皙修长的手,合上奏折,一双如墨如画,却又深邃沧桑的眸子,看着前面跟他禀告的统领念溪。
白若离温润如风,淡雅空灵,可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多了一抹冷漠以及沧桑,淡淡的王者之气,从他身上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回凤后,皇子殿下似乎知道属下会去找他,让人此起彼伏的制造一场又一场鸡飞狗跳,轰动全城的事,属下们赶去后看到的,都是幌子,不是殿下。”念溪依旧如 同以往一般,风姿绝代,绰姿多约,只是多了一抹岁月的深沉。
与顾轻寒的一年之约,早已过去,她没有选择自由,而是选择留下辅佐凤后跟年幼的太女殿下。
顿了一下,继续道,“两天前,陌家家主传信,皇子殿下在无双城的陌家别院,已命人送往帝都,可皇子殿下中途又使计溜了,目前,陌家也在寻找皇子殿下,属下也加派人手前去寻找段皇子了。”
“陌家?消失五年,陌寒衣终于出来了。”白若离喃喃自语,脑中情不自禁的浮出现五年前那场大战。
陌寒衣带着陌家军,直攻琴国主力,几乎全军覆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与琴国的军队同归于尽。
而那场大战后,陌寒衣留下巨额的财富,以及剩余的陌家军,归纳给上官浩,一生誓死保护上官浩,而她则带着贴身暗卫,独自消失。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哪了,更没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五年来,他也曾竭尽全力寻找陌寒衣,可五年来丁点儿消息都没有,仿佛从人间蒸发一般。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知道,陌寒衣很可能是重伤不愈,才会选择孤单远去。当初他跟卫青阳巅峰一战的时候,卫青阳已然受负重伤。
这个世上,除了陌寒衣跟秋长老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份功力重创卫青阳,还肯帮他们……
五年过去了,是她的伤好了吗?还是……回光返照,想最后看一眼上官浩?
无论如何,流琴始终欠陌家一份人情。
白若离揉了揉太阳穴,对于段皇子,很是疲惫。年纪轻轻的,从不让人省心,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前头教他做人的道理,后头段鸿羽就否定,反方向的教,这样的孩子如何明是非,辨真理。
“那你这次怎么确定段皇子在无双城?”
“因为有人在无双城看到皇子殿下,所以属下断定皇子就在无双城,何况陌家传来消息的时候,皇子也在无双城。”念溪坚定。
“再派几队人马,务必把皇子殿下找回来,一刻都不能耽误。”
“是。”念溪正想退下,忽然御书房门外,响起看守侍卫的惶恐害怕声。
“贵人,段贵人,这里不能进,凤后跟大臣还在谈论国事,您不能进啊。”
“滚开,我管他什么国事,我只知道,我的儿子不见了。”
“贵人,求求您了,您不能进啊。”
“啪”一声扇耳光的声音。
“你算什东西,居然敢拦我的路,我可是为陛下生了一个儿子的,再不滚开,到时候就不是扇一个耳光了,滚。”
“砰。”御书房的大门被人踹开,一袭红衣妖艳的男子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想拦却拦不住的侍卫。
白若离抬手一挥,几个侍卫立即会意, 躬身退出,把御书房的大门,又给合上。
“白若离,你把我儿子藏哪了,你马上给我交出来。”红衣妖艳男子,长得倾国倾城,任何的词语都形容不出他的美。
他美得魅惑,美得妖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心动,心动的想扑倒他。
不过此时的他,怒意高涨,一进来就径站在白若离的面前,“砰”的一声,用力一拍御书房的桌案,毫不客气的指责,压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