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人?!”
其实最可怜的还是那只信鸽,人家信鸽大人是用来传送军情的,而不是给你俩打情骂俏,柳柳小朋友却最是开心,每次看到信鸽都高高兴兴地喊爹爹。
易之云得知之后,满头黑线。
九月上旬末,台州迎来了第一场台风,疾风骤雨肆虐了整整三日。
而以往海盗来袭的时间便是在这台风过后的几日,水军更是严阵以待,而柳桥那边却没有丝毫的进展。
玉飞阳那边仍是风平浪静。
饶是柳桥心再沉稳,这时候也不禁着急!
若是不能瓮中抓鳖,那水军便是能够赢也会折损严重,到时候台州这档子事需再花费多个几年也就罢,就担心京城的那些人会拿这件事对易之云下手!
便在柳桥想着是不是该再添些柴火的时候,玉飞阳那边终于有了异常的情况,一个自称是玉飞阳旧友的男子进了玉家。
“此人的身份可查了?”
“正在查!”知秋回禀,“不过根据知春的观察,此人绝对是一个练家子,而且手上很可能沾过血!”
柳桥冷笑,“看来是坐不住了!让知春继续盯着,不过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
而此时,在玉家的书房内,玉飞阳的面色如台风施虐之时的天色一般阴沉的可怕,“你说什么?!”
他的面前站着的便是那自称是他旧友的男子,三十来岁,长相还算不错,不过眉宇之间弥漫着一股戾气,绝对善类,“当家希望军师能够摸清楚水军的布防!”
“水军布防?!”玉飞阳冷笑,“你以为现在的水军总兵还是赵硕,或者你们又派了一个人进总兵府?!”
“当家说以军师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做成此事!”男子丝毫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过分,“可军师在岸上锦衣玉食的,自然不知道兄弟们在岛上的苦日子,若是不做这一笔,那不用等朝廷的人来剿灭我们,我们自己就先散伙了!军师,当日是你帮海鲨笼住了道上的其他人,去年我们损失惨重,大家对当家的已经开始不满了,今年若是不狠狠捞上一笔,大家迟早散伙!”
“海上那般多商船,还不够你们吃?”玉飞阳冷笑。
男子嗤笑,“就上次那些?还不够塞牙缝了!最重要的是,水军竟然派战船护送!他们能够做一次,就能够做第二次!到时候还不是要动手?既然要动手,不如就动一笔大的!”
“在海上,水军的战斗力根本敌不过你们!”玉飞阳继续道,“只要周旋两年,便能够恢复元气,也能够拖垮大周水军,上次一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
男子冷笑:“拖垮大周水军?军师这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害我们?今年大周水军的招兵,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两年?两年之后我们恢复元气,大周水军便不会强盛?军师是要我们坐以待毙吗?”
“我说过,不管你们多强大都无法与一个国家对抗!”玉飞阳冷肃道,“唯有撒了长线与之周旋,方才能够寻得一线生机!如今你们这样做,才是最真正的自取灭亡!”
“与之周旋?不上岸地与之周旋?”男子眼底泛起了杀意,“那我们兄弟吃什么?对海上的商船下手?就算将商船都给劫了,也不够我们过活!军师是将我们当傻子吗?”
玉飞阳眸色暗沉,“你们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水军布防,请恕我无能为力!”
“以军师的智谋,怎么可能无能为力?”男子冷笑,“琳琅姑娘可说了你跟那永安长公主关系不错,大可从她身上下手!”
玉飞阳眯起了眼睛,眸底闪烁了危险的光芒,“你们将琳琅怎么了?!”
“军师请放心。”男子笑道,“当家一向怜香惜玉,琳琅姑娘又是军师的人,当家自然是将她当成亲妹子一般照顾。”
玉飞阳盯着他,“就算我取到了水军的军事布防,以你们的实力能够做什么?再来一次屠杀?”
“自然不是。”男子道,“当初是为老当家报仇,如今我们不过是想活下去吧了!”
玉飞阳冷笑,“台州沿海,最富庶之地莫过于营海,你们想动营海?你们想要水军布防,是想将水军主力引离营海?!”
“军师英明!”男子道,“如今出海的商船都回来了,这时候的营海就是一个聚宝盆,只要做了这一笔,我们就可以听军师的建议修生养息!”
“将水军主力引离,却不重创其实力,即便你们成功洗劫了营海,你以为你们能有多少时间享受这些东西?又有多少时间修生养息?!”玉飞阳冷笑。
男子道:“这点当家自然想到了,军师不是说了大周的水军在海上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我们吗?就算他们想要动我们,也没这个本事,就算他们真的敢在海上跟我们打,我们也未必会输,就算输了,我们大不了离开近海,东海那般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当家说了,既然迟早会要走,那在走之前一定要狠狠的赚一笔!”
“他还想借着大周水军的手除掉那些依附你们但是却跟你们不同心的海盗团?”玉飞阳的话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肯定,“看来我是小看了海鲨了!”
“这不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吗?”男子眯眼道,“除掉了那些人,我们海鲨就是东海上唯一的霸王,到时候就算离了大周近海,我们一样可以驰骋大海所向无敌!”
玉飞阳勾着嘴角,“若是我不答应呢?”
男子面色一狞,“军师,即使你不顾及琳琅姑娘,也得顾及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吧?我们若是不好,军师难道还想锦衣玉食继续当你这玉家东家吗?”
“你们威胁我?”玉飞阳冷笑。
男子道:“军师,别忘了当日可是你们找上我们的!说起来如今我们落得这般田地,还多亏了军师!当初当家一心想要老当家报仇,不过若没有你的出谋划策,当家也未必会屠村,也不会惹来大周皇帝的震怒,要对沿海动大手笔!兄弟们都开始有些怀疑军师当初找上我们到底是想要独霸海上贸易还是存心坑我们!”
玉飞阳双眸深不见底。
“当家说了,十月十五是最后的期限,在这日之前军师若是弄不到水军的布防,那就别怪兄弟们的了!”男子继续道,“琳琅姑娘可是少见的美人,兄弟们这一年在岛上也是憋的厉害!”
“别动她!”玉飞阳一字一字地道。
男子阴笑道:“那就要看军师的了!最后期限前两日,我会再来,到时候希望军师不会让当家的失望!”随后,转身离开。
“站住!”玉飞阳沉声开口。
男子转身,“怎么?军师还有话说?”
“你这样离开,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被人发现!”玉飞阳冷笑。
男子眯起了眼。
“既然要等我消息,与其之后再来,不如现在就在这里等!”玉飞阳继续道,“我给你安排住处!”
男子挑眉,“好啊!”
……
当天下午,知春亲自回来。
“玉飞阳将人安排到了青楼?”柳桥蹙眉,随即嗤笑,“他还真的不愿掩饰。”有谁会安排旧友住在青楼的?
“环境越是复杂,便越容易隐藏身份。”知春道。
柳桥敛去了笑意,“你这般说倒有几番道理,不过这人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暂时还没有。”知春道,“不过小人将画像绘出来了,若是海盗的人,驸马那边或许有人能够认出。”
柳桥接过了画像,“你让人送去军营!”
“是。”
画像自是无法飞鸽传书,只能以快马送去,易之云接到了画像之后,虽说画像上的人做了伪装,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没想到海鲨竟然派了自己的心腹去跟玉飞阳接触!”
或许他还低估了玉飞阳在海鲨之中的地位!
“将军,可要即可行动?”程方凝重道,海鲨手下的得力助手竟然去了州府?如此猖狂,简直岂有此理!还有那玉飞阳,看似一个忠君爱国的,没想到暗地里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易之云沉思半晌,“先不动!”
“可是大人……”
“海鲨派了如此重要的人去与玉飞阳接触,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易之云道,“既然对方的行动已经在掌控之中,那就等!”
程方只好点头。
……
“画像上之人乃海鲨心腹,务必小心,身边不可离人!”柳桥接到了易之云的回信,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足以看出他的忧心,笑了笑,如之前一般将纸条收入了一个锦盒中。
次日,玉飞阳前来求见。
柳桥考虑了半晌,没有见她,下午,安排好了女儿之后便带着人去了上次易之云带她去的酒楼,点了酒菜,一副心情郁郁地吃喝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玉飞阳找来。
柳桥勾了勾嘴角,没想到对方比她还着急,“请他进来。”
“是。”
玉飞阳步入了雅间,见到的却是一人独憔悴的场景,眸底幽光一闪,行礼道:“参见长公主。”
“玉东家这般急着找本宫,所为何事?”柳桥一边倒酒一边道。
玉飞阳道,“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听说了许多传闻,草民心中有些担心,才冒昧求见长公主。”
“传闻?”柳桥嗤笑,“是说我跟驸马失和的,还是我不能生的?”
“长公主……”
“玉飞阳,你到底是什么人?”柳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玉飞阳神色一动,“长公主……”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一样的人?”柳桥喝了杯中的酒,嗤笑道,“有了妻子还想着其他的女人,左拥右抱,就真的很快活?没儿子,这天就塌了?”
“长公主喝醉了。”玉飞阳看着她,道。
柳桥笑了出声,“嘴?玉东家,你忘了我是开酒坊的吗?这点小酒如何能将我喝醉?我倒是想喝醉,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长……”
“不要叫我长公主!”柳桥厉色打断了他的话,“长公主又如何?长公主还不是要看着自己的夫君移情别恋,还不是一样生不出儿子就被当垃圾一样嫌弃?长公主?可笑至极!”
玉飞阳看着她,似乎在审视,似乎想一眼望穿她的心,“怎么会?总兵大人对你情深义重……”
“什么情深义重!?”柳桥冷笑,“若是真的情深义重,他就不会让我这般没脸,若是真的情深义重,就不会连家都不愿意回!忙?有多忙?现在大家都说海盗不会来不会来,他还呆在军营做什么?!还不是不想见我?!”
玉飞阳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
“不就是不能给他生儿子吗?!若不是因为他,我会被人谋害,会伤了身子?现在他倒是好,反过来厌恶我,远离我!?”柳桥咬着牙,一脸愤恨,“不就是当了总兵打了几场仗吗?!”
“总兵大人也是一心为了百姓。”玉飞阳回道。
柳桥嗤嗤冷笑,又喝了一杯,便低下了头,愤怒转为了悲伤,“是不是没了现在这些,我们就能够回到过去?”
玉飞阳眸色微沉。
“来人!”柳桥忽然抬头喝道。
门外的知秋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你去军营将他的总兵令牌偷来!”柳桥咬着牙吩咐道,“将令牌偷来!我看他还怎么带兵,还怎么打仗!”
知秋面色惶恐:“长公主,这……”
“怎么?”柳桥怒道,“皇兄将你派来给我,难道连这点小事你都更不能给我办到?还是连你也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奴婢不敢!”
“那就给我去偷!”柳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不是很紧张他的军营他的兵吗?那我便要看看他有多紧张!听说九月末枫县的枫叶很美,我们去看看!”
“长公主……”
“他若是要他的令牌就来!若是不来,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要回他的令牌!”柳桥歇斯底里地怒喝,“不就是不能给他生儿子吗?不就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