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他,朕就和他说几句话。”
这时辰,已经不早了,原本,文帝是想留苏心漓兰翊舒一起用晚膳的,不过他知道,兰翊舒肯定不愿意,他也不愿意让苏心漓为难,就没开那个口,兰翊舒的一颗心都扑在苏心漓的身上,关心着的尽是她会不会饿,会不会累,会不会冷这样的小事,文帝心中恼火的要命,觉得这太没出息了,他觉得兰翊舒是要干大事的,为这斥责了他好几回,不过兰翊舒根本就不鸟他,文帝也就自己和自己生闷气而已,像今日这样的场面,兰翊舒就应该在场,听听苏心漓说的那些话。
李海福道了声是,小跑着出去叫兰翊舒了。
苏心漓在御书房和文帝商议国事的时候,兰翊舒就在隔壁的屋子候着,苏心漓进去的时候,太阳正盛,阳光明媚,现在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差不多彻底暗下来了,不过因为是在御书房,屋檐下都点着极为明亮的宫灯,所以四周看起来还是挺亮的,兰翊舒素来是个耐心极好的人,尤其是对苏心漓,她在御书房的这段时间,兰翊舒就在隔壁屋子一边喝茶一边看书,虽然等的时间有些长,但是他并没有让人去催促苏心漓。
兰翊舒的耳力很好,苏心漓一出来,他就听到动静了,放下了手中的书,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苏心漓刚一出来,不由打了个冷战,御书房内,点了很足的地龙,一丁点也不会冷,她反而觉得热,一出来,因为太阳已经下山了,再加上夜里有风,吹在身上,冷冷的,苏心漓不由生出了一股寒意,她搓了搓手,就看到兰翊舒,对着他笑了笑,兰翊舒朝着她走了过去,很快,就有宫女拿着苏心漓的斗篷过来,兰翊舒从她的手中接过,亲自替苏心漓披上,“都谈完了吗?”
苏心漓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兰翊舒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还有浑身透着的愉悦,心中顿时就有了数,她心情这般好,想来,应该不仅仅只是谈完了而已。
李海福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兰翊舒一脸温柔的替苏心漓整理披风,那眼神,深情款款的,就只有苏心漓一个人的倒影,动作也极为的自然,和在文帝跟前的兰翊舒,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李海福出现的时候,兰翊舒就看到他了,不过他并没有搭理,替苏心漓穿好披风后,他又替她整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碎发,然后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回去吧。”
李海福一听回去二字,立马就回过神来,他快步上前,拦在了兰翊舒和苏心漓的身前,他抬头看着兰翊舒,谄着笑,毕恭毕敬的说道:“兰公子,皇上有请。”
第两百二十九章:改变主意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兰公子,皇上有请。”
李海福见兰翊舒瞬间就变的不耐烦的脸,在他出声拒绝前继续道:“皇上说了,就只和您说几句话,不会耽误您很长时间的,您就算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吧?”
李海福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眼角瞟了苏心漓一眼,他倒不是指望苏心漓帮他说些什么,他是希望同时也觉得就算是看在苏心漓的面上,兰翊舒也不应该将和文帝的关系搞的太僵,毕竟夹在中间的是他最爱的女人,而不是其他人,在这件事情上,皇上他已经做出很大的让步了,苏心漓之所以能够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闺中小姐变成家喻户晓,人人尊敬的苏大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得益于她自己的才智和手段没有错,同时文帝也很大程度的给予了便利,而这些便利,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兰翊舒,还有,苏心漓说了也做了不少触犯圣颜的事情,文帝一次都没有追究,说到底,还不是兰翊舒的面子大嘛。
兰翊舒看向苏心漓,如李海福之前所料,她并没有开口说情,她甚至没有看朝她投去求助目光的李海福,就好像这件事情彻底与她无关一般,她的脸上已经没了刚出来时那种心情愉悦到极致的笑容,淡然的很,兰翊舒想了想,拍了拍苏心漓的肩膀,缓缓开口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就进去一会,即刻就出来。”
苏心漓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什么都没说,是因为不想兰翊舒为难,但她心里是希望兰翊舒进去的,毕竟文帝又不会伤害他,而且李海福也说了就说几句话,并不会耽误很久的时间。
李海福听兰翊舒这样说,松了口气,面上不由的一喜,他笑着走到了前面,恭敬的道了声请,然后在前面引路。
兰翊舒答应文帝进去的时候,苏心漓就有观察李海福的神色,文帝对兰翊舒另眼相看,格外的看重偏疼,贤妃娘娘似乎也是如此,对他的在意比起颜宸玺来说,可以说的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海福也是,对兰翊舒格外的恭敬,并非苏心漓夸张,身为太监总管的他在文帝身边伺候的时间是最长的,不要说朝中的大臣,后宫皇后妃嫔,太子皇子,有哪个敢给他脸色瞧,而且苏心漓觉得他对兰翊舒真的太过和善了。
李海福虽然在前面引路,不过兰翊舒进了御书房后,他就退出来了,然后走到苏心漓跟前陪她说话。
“你找我进来,有什么事情?”
御书房内,就只有兰翊舒和文帝两个人,文帝坐在龙椅上,而兰翊舒则在他的跟前站着,兰翊舒身姿笔直,那张俊逸的脸,此刻微微有些紧绷着,他看向文帝的神色,微微的透着些不耐,还有不喜,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的,那口气,和平日里的疏远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文帝每每看到兰翊舒这样子,心里就觉得生气,不过他现在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而且就兰翊舒的脾气来说,他能进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十有八九看的还是苏心漓的面子,想到这个,文帝心里就越发的恼火,气的脸微红,胡子都快要竖了起来,“除了苏心漓,你就没有别得事情了吗?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围绕着一个女人装?”
文帝那口气,那眼神,分明就是恨铁不成钢。
兰翊舒见文帝生气,脸上渐渐的有了笑意,好像这个样子的文帝可以愉悦他似的,他挑了挑眉,无所谓的看向文帝,“为什么不可以?”
文帝原本就气,听了这话就更生气了,他拍着桌子,一下就站了起来,“兰翊舒,苏心漓是女子,而你是个男人,而且你身上还流着最最尊贵的血,苏心漓就那么好那么重要吗?值得你为了她几次三番连命都不要了吗?天下的女子那么多,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兰翊舒喜欢苏心漓,文帝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像苏心漓那样的女子,但凡是个男子,估计就没有不喜欢的,他要是年轻个二十岁,不要年轻二十岁,如果不是因为兰翊舒对她喜欢在意的要命,他都会想办法将她弄进自己的后宫,但一个男子若是想要成功,必定要有所舍弃,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这是必须要舍弃的,可兰翊舒倒好,非但没有舍弃,还当命似的宝贝着,就好像天下间除了她苏心漓就没别的女人了似的,文帝越想越觉得生气后悔,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就该想办法切断兰翊舒的念想,而不是纵容着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
“天下间的女子再怎么多,与我有什么相关,我只要苏心漓一个就够了,她们再怎么好,都不是我的漓儿,也远远不及,她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在苏心漓的问题上,兰翊舒的态度一如从前,态度相当强硬,而且因为文帝一直都编排苏心漓的不是,兰翊舒心情也不是很好,眉头已经蹙了起来,之前两个人已经在这个问题上争论过很多回了,结果都是不欢而散,兰翊舒实在不明白文帝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而且还这样执着,这实在不像他会做的事情,兰翊舒见文帝还要开口说,当即开口冷声打断他的话,“你把我找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时辰已经不早了,漓儿她还在外面等我呢,我先走了!”
文帝听兰翊舒张口闭口都是苏心漓,好像离了她就活不下去似的,更是火冒三丈,“苏心漓苏心漓苏心漓——”
文帝正要动怒,兰翊舒已经转过身了,文帝更上火,却很快收敛住了自己的怒火,而且口气比起刚才也好了很多,“我找你进来确实有事,关于苏心漓的,你要不想失去她的话,就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在兰翊舒跟前,文帝并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我,而且说话的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可奈何,全然没有帝王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兰翊舒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过了身,他看向文帝,用一种比他更高高在上的口气道,“你说吧。”
文帝气的咬牙,但到底还是选择了纵容,“她说,大金已经和南夏联合,要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但是这些,不过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你们这次被刺杀,南夏确实脱不了干系,但是并不能证明他们与大金勾结了。”
兰翊舒勾着唇,看着文帝那张严肃的脸,轻视的冷声笑了,“漓儿她与皇上说这些,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她并非无的放矢的人,皇上连自己重用的臣子都不相信,我有什么可说的?只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患于未然,随时可以做到先下手为强,总没有坏处。”
兰翊舒难得,一口气与文帝说了这么多的话。
“平定天下,让四方来贺,她的野心,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大,包括你,而且她还敢那样去做,舒儿,你这样守着她,能守的了一时,守得住一辈子吗?你心中只有她,但她却不是。”
兰翊舒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文帝,内敛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沉,虽然他不喜欢文帝,但他说的这些话,却是事实,她的心中,定国公府上下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她向来知道取舍,会不会有一天,她为了那些第一位的东西,舍弃你呢?”
兰翊舒的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冰冷的看向了文帝。
“她虽然是女子,但以她的聪慧和手段,必定会更加瞩目,而你若站在原地的话,就会距离她越来越远,之前,你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便有人说你是高攀,她为了你的面子,在金銮殿请求我为你们赐婚,虽然绝了不少人的心思,但背后还是有人议论纷纷,她现在会与你一起,并不表示,她会一直和你厮守。”
文帝的声音,同样冰冷,对兰翊舒来说,则是说不出的残酷,他相信苏心漓,同样的,害怕变数。
“纵观琉璃,与她有同等美貌的有哪一个千金小姐有她的心智手段,而有心智手段的有哪个能及她貌美,她这般优秀的女子,必定会引来无数的男子趋之若鹜,有重臣之子,也有朕的那些儿子,越是身处高位,就越会想到得到最好的,尤其是那些求而不得的,更会费尽心机去争取,现在,我是皇帝,能护着你们,但还是有对她居心叵测之人,我总有不是皇帝的那一日,如果登上大宝的是别人,你觉得自己可还能像现在这样守着她?她那样在意定国公府,为了定国公府上下的安危,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兰翊舒沉着脸,曾经,他有想过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也是苏心漓的意思,但天下之大皆王图,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而且她心里是不可能放下定国公他们的。
“你不喜拘束,不好权利,但手握权柄,才能保自身安定,也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文帝长长的叹了口气,看向兰翊舒的神色越发多了几分疼惜,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男子一旦动心,比不知道多少女子还要痴情。
“你后悔了。”
兰翊舒看着文帝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他清冷的口气是笃定的,只是那张脸,依旧是冰冰冷冷的,看向文帝的眼神也是。
文帝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缓缓的退了几步,靠在龙椅上有些颓废的坐下,轻笑了两声,“是呀,早就后悔了。”
正是因为后悔,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将他弄回来,费尽心机将最好的给他,而且就算明知道定国公府捧在掌心的明珠和他并不合适,还是选择了让步,就为了不想他和自己一样痛苦孤独懊恼。
“后悔了,就好。”
兰翊舒看着文帝痛苦的目光,没有一丝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