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是不假的,也有人看着睿王府的马车出的城,只是车上到底有没有褚昕芮就无人知晓了。
那领头的倒也不曾多想,只瞪了他一眼道:“你管呢,许是没走呢!”
那些勋贵人家要做的事从来都古怪,见不得人的也多,褚昕芮会在这个时候出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八成——
是去做些不适合对外界透露的事情了。
那领头的想着,唯恐要得罪了贵人,就又拍了下那小兵的后脑勺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郡主的行踪谁要泄露出半个字去,郡主追究下来,当心你们脑袋。”
睿亲王是皇帝唯一的兄弟了,又位高权重,他的妻女地位也都很高,自然是能巴结就巴结的。
“是!”众人连忙应着,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怠慢,一直到那马车走出去老远,几乎看不见行踪了方才又将城门关了。
身后的城门缓缓闭合,发出厚重的声响。
苏逸心不在焉的驾着车继续前行,却是眉头深锁,再也没有舒展开,这样又走了一段,他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车里适容便有些受不了了。
“停了吧!”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苏逸才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拉住缰绳。
他跳下车,随后适容也跟着推门下来。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华服,展露在晨曦里的是一张和褚昕芮完全不同的脸,恍惚的又差点让苏逸产生了错觉。
这会儿她也换了夜行衣,只穿了身简便的蓝色袍子,显然是之前去偷马车的时候顺来的。
下车的时候,她也顺手将不省人事的苏杭也给扔了下来,然后就利落的去解下马车,绑好马鞍。
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苏逸却是目不转睛一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的动作。
她将两匹马都整理好,唤了苏逸一声,“走吧!”
然后手掌往马鞍上一按就要上马。
苏逸的眉心一跳,却是出于本能的一步上前,按住了她的手,神色凝重的看着她的侧脸道:“你和常宁郡主是什么关系?”
适容不语,只就一意孤行的试图摆脱他的手。
苏逸却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没叫她挣脱,仍旧不依不饶的看着她:“之前我就曾东宫的宴会上错将她认成了你,这不是巧合!”
说话间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女人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一点席位的表情变化,字字艰难道:“你今天能将她的身份抖出来并且横加利用,这说明你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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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我发现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诠释苦逼这个词的,以后都别叫我卿水公子了,叫我苦逼公子吧~
岚宝:苏二你这是傲娇了,酱紫不对嘛,你看你的戏份多多,最近琪炎琪枫和我们大延陵都拼不过你,你还好意思抱怨个啥?
苏逸:老子不要这苦逼的戏份,这么多人,凭啥就虐我一个?
岚宝:心虚对手指,因为月底了,妹子们都还揣着票子不舍得掏,虐你刷人气么?
苏逸:%¥&*
岚宝:好嘛,如果她们再不给力明天我就虐延陵给你出气你看这样行么╭(╯^╰)╮
ps:之前你们都不关心苏逸为毛认错了人,我觉得你们都对剧情麻木了,好坑爹,我还是自己慢慢的默默忧伤的写吧~
☆、第053章 殇
“走不走?”适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她的目光却是落在马鞍上。
男人的手压在她的手背上,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指尖冰凉,落在皮肤上,这种冷醒的感觉几乎一下子就可以渲染到全身。
“不是我的错觉,你是皇家的人?”苏逸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已经屏住了呼吸。
很难想象,如果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女人真的和皇家有什么牵扯不清的联系,那么她又怎会沦落此次——
成了皇帝手中肆意支配的一件杀人工具。
而且——
她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子明显的生了二心的。
那么——
她真正效忠的又会是谁?
最主要,褚氏一门人丁不旺,所有皇亲之间的关系网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哪家会有一个和她年龄背景相称的女子。
适容的面色平静,只是轻轻的挥开他的手,翻身跃上了马背道:“他们搜遍全城找不到你我的话一定还会循着踪迹追来,走与不走,你自己决定!”
她的神色太过漠然,不仅仅是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于是对此全无感觉的一样。
苏逸抿着唇角迟疑了片刻,眼见着东边的天空缓缓升起的朝阳,几乎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思考,紧跟着就定了主意,走过去把不省人事的苏杭提起来,往马背上一扔。
两人策马而行,直奔了江边的一处渡口。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战火波及,就是摆渡者也都分外小心的探察着来往客商的身份。
两人搀扶了苏杭下马,倒是庆幸苏逸的这张脸和大部分的苏家人都有雷同之处,他只推说是要带着自己重病的老父还乡让他落叶归根,那船夫就很热情的邀了三人上船。
岷江只是渥漓江在南方的一处之流,但因为向东直接蜿蜒入海,所以沿途还有许多的别的分流汇聚,江面很宽,每年的汛期到来时更是水流湍急,十分凶险。
小船在江面上起伏飘荡。
适容靠在简陋的船舱里闭目养神,而苏逸则是负手站在船头,看着大江对面的风景,也是没有一句话。
用了足有一个时辰的功夫船才靠岸,苏逸摸了一角碎银子予那摆渡者,那边适容已经牵马下来。
剩下的路依旧是苏逸在前面带路,适容一直没问,却已经大致猜到他要去的地方了。
快马加鞭足足行了将近半天的功夫,最后他去的地方果然就是苏家列祖列宗埋骨的陵园。
苏逸一声不吭的下马,山路难行,他便牵马徒步而行,踩着过膝的野草往里走。
以往这里都有专人负责打理,可是最近几个月,自从岷江沿线开战以来,苏家的家奴有察觉局势不对的已经散尽了。
这陵园也荒废了下来,举目四望,莺飞草长,只显得萧条落寞。
适容面无表情的在后面跟着。
苏逸一路上山,走了约莫是两柱香的功夫,绕过无数的坟茔墓碑,最后在陵园正中,建造的最是宏伟的一座坟前绕了过去。
错过去的时候适容瞧了一眼,那碑上刻的是“苏公瑾让”四个字,落款是苏杭。
苏逸错过去,却是将苏杭仍在了苏瑾让的陵寝侧后方一座很小的坟堆前面。
按照规矩,苏琦当年是夭亡,根本无须立碑享受香火供奉的,但因为他是苏瑾让最器重的那个孩子,所以得了苏家的特殊关照。
苏逸将苏杭扔出去的力道有些大,他的额角刚好撞在墓碑底座的棱角上。
血流如注的同时苏杭才是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虽然时下马上就到七月了,这山野之地也依旧荒凉,苏杭打了个哆嗦,一时半刻似乎是忘了昨夜的事情,只就头晕眼花的爬坐起来,待到完全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墓碑和站在旁边的苏逸,这才是一个激灵,颤声道:“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说呢?”苏逸反问,目光却是定格在远处,看都没看他一眼。
苏杭坐在地上,有些惶惶的并没有爬起来,眼中光影瞬间变了几变——
苏逸无非就是想让他死,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枉然。
苏杭的心思烦乱,六神无主,过了一会儿,果然就听苏逸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道:“死在这里,你应该很满意了,不过如今苏家没落,当是无人会替你收尸了。”
苏杭颤抖了一下,脸色铁青,这才踉跄着起身,戒备着往后退去,一边大声怒骂道:“这里是苏家陵园,苏家所有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呢,你敢动我?你这是大逆不道,你就不怕受千夫所指,永无翻身之日吗?”
“千夫所指?”苏逸冷然一笑,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讽刺道:“我好像已经习惯了!”
那一瞬间,他的唇角虽然勾勒出一抹笑,可是目光却是凛冽到了极致。
苏杭也容不得多想,更再顾不得他身为苏家家主的威严,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的拔腿就跑。
苏逸的目光一冷,也没去追,直接抬脚一踩摆在苏琦墓碑前的一尊酒壶。
酒壶碎裂成渣,他又是足尖一挑,选中了其中最锋利的一块碎片朝苏杭仓惶逃奔中的背影踢去。
那里的一套酒壶和酒盅也不知道摆放了多久,里面的酒水早就风干了,碎瓷片上却隐约似是凝结了一点儿青灰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不是散落的灰尘。
身后风声突至,锋利的碎瓷稳稳插入苏杭的背心。
他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因为碎瓷片是整个没入了身体,倒是不怎么见血。
苏杭趴在地上,抬手费力的一模,却赫然发现伤口渗出来的血丝是暗红色。
“你——”他愤然回头,再不敢多动一下。
苏逸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一点小毒,拿来杀人足够了,毒性也不慢,你不会死的太辛苦的!”
毒素在血液里扩散,苏杭的脸上也开始隐隐泛起死灰色。
他终也还是怕死的,踉跄着转身又扑了回来,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年那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条件你但说无妨,犯不着玩这样欲拒还迎的把戏,我不吃这一套!”
苏逸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举步朝留在稍远处的马匹走去。
“苏逸!”苏杭踉跄抢着一步过去拦住了他。
两个人近距离的对视,苏逸便是轻缓的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如果但凡还有一丁点儿的骨气的话,就还是给自己留几分脸面吧!”
“你——”苏杭看着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是自己命在旦夕,也完全由不得他去耍狠,最后他便像是突然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恶狠狠的一甩袖道:“就算当初苏琦不死,苏家的家主也轮不到你来做,我承认后面这些年是我薄待了你,可就算是苏琦不死,你觉得你又会得到什么下场?苏家的继承人就只能有一个而已,你和苏霖都排在他前头,老爷子那时候是铁了心的要扶持他上位,京城那边又压着折子不肯批复,后面会发生么什么事难道你不清楚吗?说到底,如果他不死,你和苏霖后面就统统都得要给他让路。我承认我的手段是有欠缺着光明磊落,可是你那时候还小,你祖父的脾气我却是比你清楚的,他既然选定了老三,那么这就是不可变更的事实。相对而言,最起码,我没有要你的命!”
“可是你却让我亲手去要了三弟的命!”苏逸突然大声说道,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了锐利的锋芒,脸上表情虽然镇定如斯,额头上隐隐跳动的青筋却还是暴露了他此时起伏不定的心绪。
一直事不关己站在旁边的适容闻言,终是有所动容,下意识微微绷直了身子——
苏瑾让的为人她多少探知了一些,那的确是个十分坚韧又有主见和气魄的人,当年他既然选定了苏琦作为继承人,如果皇帝会以立长不立幼为名反驳,他为了替孙子铺路,说是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也不无可能。
而苏琦的死——
到了现在,即便是皇帝也以为是苏杭父子做了恶,嫁祸给苏逸的。
可苏逸却说,苏琦是他杀的?
苏杭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虚的情绪,却还是语气强硬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若是你先做了垫脚石被人一脚踢开,现在你又哪里有命站在这里来质问我?”
“好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苏逸突然狠狠的闭了下眼,而重新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眼底的神色又是清冷一片,凉凉道:“所以今天风水轮流,你要做了我的垫脚石,也就别觉得冤屈了。”
当年的那段往事,他一直不提,却也也一直不能淡忘。
那时候他虽然还小,可是后面逐渐了解了苏瑾让的生平之后——
他承认,苏杭的话都是真的,当年如果皇帝一定要压着不准苏琦承袭爵位的话,苏瑾让极有可能使用非常手段来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