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连晟和华思悦之间还有婚约,风乾就是娶了华思媛,心里也没有底。
这个时候,也就难怪他争分夺秒的要在风连晟跟前抢占先机。
“他要向华城表示诚意是真,不过你也猜对了一半而已!”褚浔阳侧目看他,神秘一笑。
延陵君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回倒是很有些意外。
褚浔阳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也就不卖关子,含笑道:“风乾和华城之间已经达成共识了,与其说他这是向华城示好,不如说是同盟结成之后孤注一掷的主动出击。风连晟太不会做人了,华城的野心又太大,他只想要控制一个傀儡,自己好隐在幕后做掌握实权的太上皇,要达成这个目的,风连晟自然不会是合适的人选,会被他舍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么——”
褚浔阳说着,眼睛里就闪过些嘲讽的笑意,“无论是在崇明帝的跟前还是风连晟的面前,这位自认为位高权重的华丞相,说到底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的分量罢了,也就只有他自己才会真把自己当回事儿,还大张旗鼓的张罗算计。这么想想,四皇子真可怜啊,陪着他演了一出闹剧,最后还是累了夫人又赔了子嗣!”
风乾的确是自作自受,半点也不值得同情的,连自己的发妻都能暗算,完全不顾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也不考虑年幼的儿子,只不过皇家的人都护短,太后和崇明帝就算厌弃了他,也不会处死他,可是他和四王妃之间——
四王妃如果直接醒不过来,那就不说什么了,就算她命大的活下来,以后夫妻两个也势必离心。
风乾这是真的众叛亲离,得不偿失了!
褚浔阳说起风乾的时候,那神情语气之间满满的都是冷意。
她是很少会对不相干的人这么当回事的,但是回头想想,风乾的行为也的确是人神共愤,令人发指的。
延陵君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拉回她的注意力道:“可是都这里,这场戏应该还没唱完吧?前面都是那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在看着咱们夫妻替他蠢人出力,真正的重头戏,怎么也得他自己粉墨登场,亲自再导演一出,要不然这么不痛不痒的,他那心里八成还觉得亏得慌呢!”
四皇子风乾彻底垮台了,风连晟可是锄掉了心腹大患了。
绝大多数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但却有极少的人知道,其实在风连晟的眼里,风乾跟华城一样都是跳梁小丑,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他的威胁和对手。
风乾倒台了,这对他来说不能算是全无收获,但是他肯定要趁火打劫,再为自己谋一点货真价实的好处的。
褚浔阳对后面的事情也是难得的很感兴趣,眼睛里都在闪闪放光,只等着好戏开场。
这边一群人尾随太后熙熙攘攘的往外走,仿佛是为了印证延陵君的猜测一样,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
褚浔阳他们走在最后面,一时也看不清楚前面的具体情形,好像是什么人突然出现,刚好把太后在院子门口那里给堵住了。
“来了!”延陵君莞尔勾唇。
褚浔阳侧目看他,瑙纵突然一个隐约的念头冒出来,沉吟道:“我说——今天这四王府里的事儿,不会也有华思悦那女人掺合进来的手笔吧?”
她现在和冷氏母女成仇,那里说,就算她要出谋划策,冷氏也肯定不会照着她的套路走的,所以褚浔阳才从一开始就没有多想。
“谁知道!”延陵君却似乎并没有心思深究,只就意味深长道:“我只知道,风连晟嫌弃挡路的女人,下场一定不会太好看!”
而且——
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算计到褚浔阳身上的人,本来也不配得到什么好下场。
风连晟要踢开绊脚石了,省的亲自动手,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个——好像不太容易吧?华思悦的手段很干净,也没留下什么把柄,今天太后已经做主悔了华家的一门婚了,华城再怎么说也是文官之首的左丞相,只要他的狐狸尾巴还没完全露出来,就是崇明帝也得给他三分情面,难道还能连着把他另一个女儿也退回去?”这样的话,华城就当真是不要再做人了。
延陵君不置可否,只就勾唇一笑道:“你看吧!”
风连晟能出什么招?褚浔阳的确是百思不解,然则这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再静心揣测,前面院子门口已经有人哭天抢地的闹上了。
☆、第025章 鸡飞蛋打,婚事吹了
“让开!都让开!我有要事求见太后!”远处传来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太后出宫一趟的阵仗不可小觑,哪怕这是来的四王府,此时这院子外面也被蒋校尉带着整队的御林军给全面戒严了。
那女人被堵在七八丈开外的花园里,不得其门而入。
但这个声音,褚浔阳却是有印象的——
却是此时应该正在丞相府张罗着摆喜宴的华夫人冷氏。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她要跑到这里的来的原因不言而喻,肯定是为了华思媛的,只是没有想到大门口四王府的人没拦她,最后却被太后的侍卫给阻了。
“闹什么闹?还不去把人拖走,冲撞了皇祖母,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风乾见势不妙,不等太后发话就已经主动的抢上前去。
今天他的损失已经够严重了,绝对不能叫冷氏再来搅和,他必须得要保全最后的立场和颜面,这样才能仗着和太后之间的祖孙情,日后再伺机挽回颓势。
不管怎样,这一点上,他的筹码的确是奏效了,太后对他气归气,但到底也没准备一次赶尽杀绝,所以只就冷着脸,并没有出言阻止。
风连晟的目光微微一动,对身边李维递了个眼色——
人人都想这场戏看到这里见好就收,却偏就是他对这场戏目前的结果还不甚满意。
李维心领神会的略一点头,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人群,摸到旁边冷清无人的偏院里,想必是要去想办法放冷氏进来的。
这边四王府的人急吼吼的就要冲过去将冷氏轰走,不想他们人还没到,却见对面先疾步而行,走过来几个人,唯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难得过府赴宴的二皇子,风启。
冷氏听闻女人有难,这时候过来根本就什么规矩也顾不得,被侍卫拉着也还大声的叫嚣:“太后!臣妇有要事求见,求您见我一面!”
四王府的侍卫过去要直接将她拖走,但是看到风启,却不得不先停了手,跪地行礼,“奴才给二殿下请安!”
“嗯!”风启面无表情的应了声,“本王听说皇祖母来了,特意过来给他老人家请安的,她人还在吧?”
前面管家才敢去传了太后懿旨,说喜宴取消,风启听了消息要来给太后请安,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
“是!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呢!”侍卫回道,然则还不等把话说完,冷氏已经瞅准了机会,撞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人,直接冲过去,扑到了太后脚下,大声道:“太后圣明,臣妇冷氏求见,臣妇有话要说!”
风乾倒抽一口凉气,却已然是无法阻止,只就不悦道:“华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的,这样成何体统?”
太后面无表情的站在人前,却是不置可否——
她虽不准备对风乾穷追猛打,但是闹到眼皮子底下的事,她也不准备一味的袒护包庇,这一次,风乾这个孙子确实是叫她太过失望了,是该好好敲打敲打,给他一点教训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华思媛已经听到冷氏的声音,强忍着疼痛让刘氏给扶着走了出来,见到冷氏,她立刻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声泪俱下的扑倒在冷氏的怀里,扯着她的袖子道:“母亲救我!您要替女儿做主啊,他们——他们冤枉我!”
之前她被打击的不轻,在太后面前又什么都不敢说,现在看到冷氏跟前,心里憋屈愤怒的感觉才如江河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是自幼在冷氏的羽翼庇护之下长大的,从没吃过半点亏,冷氏整治后宅的手段了得,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所以在华思媛的眼里,自己的母亲就是无所不能的,现在抓住了冷氏的手,她就像是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之前心里的那些心虚和恐惧全部烟消云散,眼睛里反而闪动着灼灼的,希翼的光芒。
她坚信,自己的母亲可以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扭转一切,掌控全局。
这是一种强烈的无法遏制的信念。
冷氏看着她眼中希翼,心里却是一阵的发苦,抬手替她抹了把眼泪,然后眼中就紧跟着闪过一抹决绝之色,推开了她,整理好衣裙,端端正正的跪在太后的跟前道:“太后娘娘开恩,臣妇有罪,是特来向您和四殿下请罪的!”
她说着,便是庄重的一个响头叩在地上。
华思媛跪坐在旁边,满脑子里回想的都还是自己方才看到的母亲眼睛里的那种凄惶和绝望。
隐隐的,她只觉得这一次的事情似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风启也已经从回廊的出口处那里款步走了过来。
太后看到他来,根本就没心思应付冷氏,眼中封冻的神色也稍稍柔和了几分,道:“最近身子好些了吗?”
“还好!孙儿让祖母挂心了!”风启回道。
太后左右看了看他的脸色,脸上表情就又柔和了几分,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瞧着你今儿个的气色倒是比上回见你的时候好多了,这就好!这就好!”
对于自己的这些孙子孙女,太后一直都可以算是一视同仁,有人过分的提携谁,也没有明显的打压过谁,但是最近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许是见多了皇室之中兄弟阋墙的种种,已然是心灰意冷,这段时间之内她却是对与世无争的风启额外有对了那么几分真心的意思。
“之前不知道祖母过来这里了,没赶上去门口迎您,一会儿我送祖母回宫吧!”风启说道,不动声色的话话题带开了。
“这就不劳二哥费心了,宫里本宫还有一些政务要处理,完事了我顺路护送皇祖母回去就行。”风连晟的唇角牵起一抹微凉笑意,从那院子里款步走出。
即使风启在皇位之前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但是太后当众对他的这份关照——
看起来,还是很碍眼!
“嗯!”风启果然是一如往常一般低调平和,并没有要和他互别苗头的意思。
太后也没反对——
她是真的舍不得风启来回奔波。
而今天风连晟的目标显然不是风启,紧跟着就移开了视线,居高临下对跪在脚边的冷氏道:“丞相夫人这是做什么?华三小姐的事,皇祖母不是已经命人传旨给你华家都说清楚了吗?您放心,皇祖母和本宫都知道华爱卿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三小姐年轻不晓得事情轻重,有拿错了主意的——老四也会网开一面。只是事关四弟妹和腹中胎儿两条性命,也不能当做是没发生过,为了公允起见,皇祖母才会出面主持了公道。不过么——一码归一码,华小姐有错归她有错,皇祖母和本宫都是公私分明的人,并不会为此而和华爱卿生出嫌隙,更不会为此而迁怒华夫人,所以你大可以不必如此惶恐的,还是起来吧!”
他的这番话说的顺畅,入情入理,又公正大度,可谓完美无缺,但就是那副散漫的语气叫人听来却分明是带了幸灾乐祸的意思在里头。
“母亲!”华思媛瑟瑟的扯了一下冷氏的袖口。
冷氏看着风连晟眼中明显的冷意,心里突然万念俱灰。
“不是的!”她狠狠的一咬牙,当机立断的就定了主意,语速急切又诚恳的说道:“太后和太子殿下明鉴,四王妃小产的事情其实是另有隐情的,请——”
“母亲!”她的话音未落,远处那回廊上,追着她赶过来的华思悦刚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大喊一声,打断冷氏的话,同时人已经冲了过来,也是毫不犹豫的跪下去,拉住冷氏另一边的衣袖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我们都知道您是为了三妹妹的事情痛心,可父亲他又何尝不是?但是现在事情不该发生也都发生了,而且太后和太子殿下也都已经网开一面,不予追究您和父亲还有咱们华府的罪责,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我们感激谢恩都还来不及,您就不要再为难太后和太子殿下了!”
冷氏出门的时候她原本并不知道,后来听了盯梢的丫头来报,心里立刻就明白冷氏这是赶着来四王府救场了,于是赶紧的也跟了来。
她本来是想要半路将冷氏劫下来的,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让冷氏闹到了太后的跟前。
因为路上跑的太急,华思悦此时还气喘吁吁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逻辑清晰,并不含糊的。
她用力的抓着冷氏的胳膊,眼神却极为负责,一则是忧虑,一则也有警告——
华思媛废了,事情到此为止,对她而言是最有利的局面,华城毕竟在朝中颇具威信,哪怕是为了安抚他——
太后废了他的一个女儿,后面崇明帝就只会是对他另外的一个女儿给予更多的殊荣,这样一来——
所有的好处都还说要被她华思悦收入囊中的。
这个机会,实属难得,她必须要拉回冷氏来,让一切在这里终结。
冷氏如何不明白她的想法?自己孤注一掷,用了最快捷的一招,本以为可以将华思媛直接推上四王妃的宝座的,没想到却是阴沟里翻船,让女儿去给华思悦这小贱人组哦了垫脚石。
现在就算是不为了拆华思悦的台,哪怕只是为了救下华思媛,她都不可能就此罢手。
“你放手!我的事,不用你管!”冷氏的目光阴冷,狠狠一把将她推翻在地。
华思悦的手腕在石子路上磕破了,却也顾不得,她很清楚冷氏要做什么,赶紧爬起来就要去捂冷氏的嘴巴,然则还是晚了一步,冷氏已经高声说道:“太后明鉴,今天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臣妇所为!”
“母亲!”华思悦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尖声嚷着扑过去,用力的掐着她的手臂,同时强迫自己维持冷静的抬头看向了太后道:“太后恕罪,我母亲从来都将三妹妹看的比什么都重,她是不忍三妹妹受罚才胡说八道的,您可千万别——”
“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说的对,就是因为我把媛儿看的太重,不想让她过了门就要居于正妃之下来讨生活过,所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让人配了药,在她的盖头上做了手脚,那味药的功效我最清楚不过,我就是为着要了张氏的命的!”冷氏道。
她已经是孤注一掷,要替华思媛顶下这个罪名,只有把华思媛伪装的一切都不知情,那么华思媛才还有退路和余地。
至于华思悦——
她知道对方是在害怕什么,但是今天,这个结果怕是免不了了的。
说到底她也是华城的继室,华思悦是不敢当众叫人把她堵了嘴给拉下去的,听着她口无遮拦的说出这些话来,心里顿时又气又怕,却还不敢表露情绪,只能咬牙切齿的警告道:“母亲,您难道是伤心糊涂了吗?”
说着就用几度凶残的眼神狠狠狠狠的盯着冷氏——
这个贱人,居然是想要拉着她同归于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