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大意。赶在太皇太后的丧事上对你动手,可见来人不一般。”罗皇后心头隐约的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答案太过惊人,她也不敢随意说出口,只能嘱咐沈静秋多加小心。
沈静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沈静秋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想念小皇子吗?”
罗皇后顿显悲伤,“本宫是不是太狠心。自他生下来,除了头些天外,本宫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本宫都快不记得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娘娘不必自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沈静秋从怀里掏出几张折叠好的纸张,“不过我事先想到娘娘可能需要这些,所以就带来了。”
罗皇后狐疑不定,接过纸张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小皇子的画像,各种形态都有。罗皇后捂住嘴,差一点就激动得哭了出来。沈静秋笑道:“小皇子长得很快,短短几个月,已经长高了十几公分。衣服都要做长一截,才赶得上他生长的速度。这是他睡午觉时候画的,这张是他同朝哥儿一起玩耍的时候画的。还有这张,是他尿裤子的时候画的。”
每一张都生动的再现了小皇子的各种形态各种表情各种时刻。罗皇后紧紧的握住沈静秋的手:“谢谢你静秋。以后本宫就靠这些画作来解相思之苦。”
沈静秋笑道:“若是有机会,娘娘不妨出宫,我带小皇子去同娘娘见面。”
罗皇后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又摇头说道:“如今本宫轻易不能出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孩子接到身边。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等他长大后,他一定会埋怨本宫,对不对?”
“他是个好孩子,他一定能够体谅娘娘的苦衷。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将来。”沈静秋郑重说道。
罗皇后重重的点点头,“多谢你能理解。本宫还担心你们都认为本宫太狠心,为了权势富贵连孩子都不要。”
沈静秋心里头替罗皇后感到伤心,处在她的位置上,究竟会有多少无奈和心酸,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这一切。
与此同时,周太后这里正在生闷气。心腹嬷嬷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吭一声。
周太后狠狠的瞪了眼心腹嬷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怎么沈静秋毫发无伤,倒是你安排的人死在了现场。”
“都是奴婢无能,奴婢错估了国公夫人的能力,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周太后冷笑一声,“只要没查到哀家头上就罢了,但凡查到此事同哀家有丝毫的关系,哀家定要你生不如死。”
“娘娘放心,不会有人查到此事同娘娘的关系。”
周太后却大皱眉头,她想到精明强干的罗皇后,这女人的直觉准得有些吓人。说不定这会已经在怀疑她。周太后心情极其烦躁,她就说此事不靠谱,偏生这又是太皇太后的临终遗愿,让她无从拒绝。这次没能成功,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心腹嬷嬷出主意,下一次不妨在沈静秋的饮食茶水里面下毒。或者干脆安排弓箭高手,在沈静秋出宫的路上伏击。总归她就不信,区区一个沈静秋莫非有三头六臂不成。
周太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用下毒的办法。就像太皇太后那样,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任谁也想不到。周太后笑了起来,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此时有宫人禀报,说是罗皇后求见。
周太后心头一慌,莫非是罗皇后察觉了真相,前来质问她。不,罗皇后做事不会这么莽撞。再说,她贵为太后,后宫中数她最大,就算罗皇后前后,也不能奈她如何。
罗皇后来见周太后,表面上是请示事情,实则则是为了试探周太后的态度,以便验证自己的猜测。她不希望这一切是周太后所为。可是如果真的是周太后做下这一切,她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暗中多加防备,以免周太后再行疯狂之事。
周太后并不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虽然她处处避免将自己同沈静秋联系起来,不过还是被罗皇后看出了一二端倪。罗皇后心中冷笑不已,看来此事十有八九是周太后所为,而且还是太皇太后临终前吩咐她这么做的。
罗皇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起身告辞,同时命人好生照顾周太后,不可让周太后太过操劳。
罗皇后走了后,就偷偷做了一番安排,以防备周太后再次对沈静秋不利。
周太后有些惴惴不安,罗皇后临走时的那个眼神,就像是看破了一切。这让她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她想终止这场杀戮游戏,她没那个底气。可是太皇太后临终前的心愿,她也不想违背。周太后两头为难,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执行刺杀计划。
后面几天,周太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数次安排人在沈静秋的食水中下毒,结果都被罗皇后安排在沈静秋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给撤换掉,让周太后的计划一次又一次的流产。沈静秋对这一切只装作不知,就让罗皇后同周太后两人打擂台。
因为一连串的不利,周太后心烦气躁,将心腹嬷嬷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还是采取半路伏击的办法。不过不能在宫里。在宫里行事,罗皇后必定会暗中破坏。不如就设在沈静秋回国公府的路上。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赶在宫门落锁之前,沈静秋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回国公府。罗隐骑着马,跟在旁边。马车周围都是国公府的护卫。
行到半路,前方遭遇车祸,路被堵住,马车过不去。正要掉头走别的路,此时空中传来箭矢破空声,罗隐大喝一声,护卫们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静秋,你留在马车里,不要乱动。”罗隐提剑跃上房顶,就同偷袭之人彼此杀了起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听到连绵不绝的噗噗声,不知道有多少箭矢落在了马车壁上。只可惜那些人不知道,她所乘坐的这辆马车是特制的,一般的箭矢根本就射不穿马车壁。
当然,刺客都是不怕死的。见射箭无用,直接跃下房顶,朝马车砍过来。马车门一打开,一把大刀朝沈静秋砍过来。沈静秋坐在马车里,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伸出手,举重若轻的捏住对方的刀刃,然后手上一用力,刀刃被折断。
刺客大惊失色,这才知道低估了沈静秋的能力。大喝一声,招呼更多的人前来近距离刺杀沈静秋。沈静秋却不肯给刺客这个机会,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只需用力一扭,对方当即气绝身亡。
不过还是有更多的人朝沈静秋冲来,沈静秋冷冷一笑,丝毫不惧。在她眼里,这些刺客不管是什么来路,全都是跳梁下丑。沈静秋抽出腰间软剑,就准备跳下马车大战一场。不过罗隐却不肯给沈静秋这样的机会。率先跳下房顶同刺客们战在一起。并且叮嘱沈静秋坐在车里面,不准下来。
沈静秋轻声一笑,好吧,她就让罗隐当大英雄,自己做个依靠男人的小女人就行了。
见罗隐杀得兴起,沈静秋也大为意动。只是她还是坚守在马车里,不曾真的跳下去同罗隐一起并肩战斗。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刺客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决定撤退。罗隐并没有追上去,只需地上躺着的那些尸体,足够到寻找到这些人的身份。随意挑开一具尸体的面纱,罗隐大皱眉头。又连续挑开了三四个面纱,结果罗隐面上的愁绪越来越浓。
沈静秋轻声问道:“五郎,可是有什么问题。”
罗隐嗯了一声,同沈静秋说道,“我们回去再说。”
安排好人处理这边的情况,罗隐骑上马,领着马车回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后,罗隐并没有着急同沈静秋解释这一切。而是先去了书房,召见属下,做出各种安排。沈静秋陪着朝哥儿还有斋哥儿玩耍。朝哥儿是真心喜欢斋哥儿。就算斋哥儿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朝哥儿也喜欢。
沈静秋心道,真的该早点给朝哥儿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否则小孩太孤单了。
罗隐来找沈静秋,两人一起陪着孩子玩耍,等将孩子哄上床后,才到偏房说话。沈静秋直言不讳的问道,“五郎可是认识那些刺客?”
罗隐深吸一口气,“是,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宫中暗卫。当年我还在青衣卫的时候,曾和这些人打过照面,没想到最后落到这个地步。”
“这不关你的事。”沈静秋拉住罗隐的手,“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像杀我们?”
罗隐轻声一笑,“除了宫里面的那两位外,还能有谁。不过延平帝不是蠢人,暂时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周太后。周太后也是人老糊涂,竟然想凭一己之力来对付我们,真是愚蠢。”
沈静秋笑了起来,“明儿进宫,五浪尖了陛下,不如将此事声张开来。对于此事,陛下不可能坐视不理。或许由陛下出面,我们身边的苍蝇也少了。”
“放心,此事我会去办。”
第二天进宫,罗隐果然大张旗鼓的将头一日遇袭的事情张扬出去,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延平帝大惊失色,生怕罗隐怀疑是他动的手。将罗隐叫到思政殿,君臣二人一番长谈,延平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有了新的担心。
等到罗隐告辞后,延平帝就问身边的内侍,“太后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