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让太子顺利登基,进行皇权交替?
父王是个非常慈爱的父亲,断不会为了太子弃自己与五弟不顾。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仓促做此决定?
他这样做,到底是有意为太子铲除路障,还是出了什么事……向自己和五弟示警?
慕容博心事重重,一夜没睡。
第二天,燕王没有临朝。
慕容厉从宫里回到王府,就发现王府四周有不少陌生的面孔。他目光一扫,这些人立刻若无其事地摆摊吆喝。
慕容厉下马,走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身边,一脚踹过去!那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当即风筝一样飞出老远,一口血喷在地上。
其余人一惊,登时围住他,却谁也不敢动手。
他们犹豫,慕容厉可毫不犹豫。他抓起地下的人,往下一扔,再抬膝一顶。只听咔嚓一声,这个人喷出一口血来,头一歪,气绝当场。
然后他毫不停留,立刻抓住另一个,这个人扮作卖麻汤的,身上有切麻汤的刀。慕容厉这一过去,可就操刀在手了!
一刀下去,直接给这个人开了膛。
说时迟,其实也不过就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真正的百姓、摊贩都吓懵了。慕容厉刀尖滴血,沉声说:“不相干的全部滚!”
一瞬间,无关人士走得干干净净。慕容厉手中刀几个起落,又是三颗人头落地!这些人原是太子派来监视王府动向的,本也不是庸手。但哪料到他说杀就杀,连个青红皂白也不问。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就这一愣神,五个人已经命丧九泉!
几个人这才想要动手,然而终归是落了下风。慕容厉这种人,是逮着一丝儿优势就能压倒性胜利的。他们刚准备动手,又有两个人已经倒下。
剩余五个一声怒喝,齐齐扑了上来。慕容厉拼着挨了一下子,一刀横拖,四个当场被割喉。还有一个愣愣地看同伴一下子喷起四股血泉,差点尿了裤子,转头就跑!
慕容厉手中刀飞掷出去,正中他背心。
一场战斗,不过两个照面。他都打完了,府里的侍卫这才赶出来。见一地不下十具尸体,顿时头发都竖起来了。我的爷!这不是战时,这是太平时候啊!
王爷您当街杀了十个人……
侍卫长赵武都要哭了:“王、王、王爷,他们犯了啥事啊?”
慕容厉觉得肩膀有点异样,挨了那一下子,也不轻。他皱皱眉头,我管他们犯了什么事?敢在老子府门口探头探脑,就该死!难道非要他们一刀砍老子脖子上,才算犯事啊?冷哼:“自己问去!”
赵武这回是真哭了!我要问也得他们能答应啊!再转身一看,慕容厉已经进府了。
他是不管的——什么事都要本王搞定,要你何用。
赵武报官,称府上来了十来个匪徒,欲打家劫舍,被我家王爷一举击杀!
晋阳贼曹掾秦大人面对案卷和尸首,沉默地看他——跑到你家府上打家劫舍?!你他妈说这话自己不亏心啊!
想了想,不,这种瞎话咱不能编,会被骂成昏官的啊!
要不,判个自杀吧?!
☆、第20章 逃亡
第二十章:逃亡
太子还在宫里等消息呢,左等右等,巽王府那边一直没消息传过来。太子始终还是悬心,又派人去问。
家奴回来,给他带了个新鲜事儿——有十个人想不开,在巽王府门前集体自尽了。
太子:“……”
洗剑阁,香香给慕容厉做了晚饭,正吃着,突然有人进来。来人作一身仆从打扮,但身姿笔挺、眉目温润,绝不是巽王府的下人!
香香惊得站起身来,洗剑阁从不会有陌生男仆进来。慕容厉只看了一眼,就说:“加副碗筷。”
香香不认识慕容博,啊了一声,碧珠已经拿了碗筷上来。慕容博在慕容厉旁边坐下,见香香面露惊疑之色,忙温和地道:“我是老五的大哥,慕容博。”
香香这才起身,好在上次入宫时学了礼仪,现在也知道行礼:“康王爷。”
慕容博点头:“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慕容厉倒是没多礼,坐着吃自己的饭,动也没动。慕容博倒是早也习惯了,坐在他身边,看见桌上的菜,有些发愣。
一个糖醋鲤鱼、一个麻辣里脊、一个香菇盒子,一个酿豆腐。全是农家菜,他有些想笑,老五这个人……
挟了一筷子豆腐,却只觉得鲜香细嫩,香香见到他脸上隐隐的笑容,只觉得脸红。可能给王爷做这些,确实是……很寒酸的吧?
甜食是苹果盅,把又大又圆的苹果掏空,把果干泡开剁碎,糯米蒸熟,再盛进苹果盅里,隔水蒸。上桌之前浇一点酸甜酱,上面放一颗亮晶晶、红通通的山楂,苹果盅上雕着精美的花纹,很是别出心裁。
慕容博简直是要笑出声来,给老五吃这种东西……跟现实版的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
他拿过一个,用小勺子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真是不错。
大热天,也只有在这些吃食面前,能吃些东西。香香给他盛了一碗汤,汤浓稠而发白。慕容博喝了几口,发现这居然就是米汤。
做饭的时候沥出来的汤汁,直接就这么上桌了。甚至没有味道,就单是那种米饭的浓香。
慕容博喝了半砍,正吃着饭,慕容厉问:“你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到我府上吃饭?!”
慕容博被噎了一下,立刻有些脸红了,说:“父王出事了,你应该察觉了吧?”
慕容厉筷子微微一停,没有说话。慕容博说:“我想父王调回韩续、周卓他们,不是为了削你兵权。他给我们一个信号,也希望这三个人回晋阳,帮助你。”
慕容厉浓密的眉峰微微皱起,慕容博说:“老五,父王生死未卜,太子很可能马上就会有所行动。我可能需要出城暂避。”
慕容厉盯着他,问:“你需要出城暂避,是什么意思?”
慕容博容色略略透出焦急:“老五,太子虽然疑心你,但并没有证据。你不要动,我离开晋阳,若父王真的出了什么事,晋阳守军都在太子和王后手里。你……”你就投靠他吧。荣华富贵,总也是少不了的。
慕容厉神色渐冷,不说话。慕容博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老五,你现在有妻儿了。我来这里,就是担心你一时冲动。”
香香脸色都白了,即使不明时局,也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关头——他们……会有危险?
慕容厉冷笑:“单凭你一个人,能逃出晋阳城?”
慕容博起身:“老五,我会尽全力。你要留在晋阳,母妃……”他眼神几近恳求,“拜托你了。”
慕容厉轻声说:“你的府邸,已经被监视了吧?”
慕容博苦笑:“不然我也不用这身行头出来。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出城。”
慕容厉问:“嫂子呢?侄儿、侄女呢?”
慕容博不说话,慕容厉问:“如果我有危险,跑来找你说这番话,你会袖手旁观?”
慕容博沉默,不能,当然不能。从那一年他从清凉池里把慕容厉救起来,他就是他的大哥。
就算知道舒妃对他,跟对慕容博相比,还是不同的。但舒妃的彰文殿,也是整个燕王宫里,他唯一可以用“回去”两个字到达的地方。
他说:“太子没有对你下手,说明父王还活着。但可能是重病,不能理事。不然他不会这样大胆。”竟然连巽王府也敢派人来监视。
慕容博点头,兄弟二人视线交错,慕容厉说:“韩续他们就在晋阳城外,只要出了城,就有人接应。”
慕容博一怔:“他们带兵回来了?”
慕容厉说:“带得不多,但应该足够我们逃往平度关了。”
慕容博嘴角微动:“老五……这一逃就是叛国。如果……如果父王驾崩了,你我除了举兵造反,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太子绝计是容不下我的,但是你不一样!”
慕容厉说:“他容不下你,便是容不下我。”慕容博再说不下去,这是他的兄弟。
慕容厉加快速度刨饭,对香香说:“收拾一下,把孩子带上。”
香香额际全是冷汗,答应一声,慕容厉又说:“不要带太多东西。”
天色渐暗,夜暮四合。
香香没有带太多东西,只打了个包袱。慕容厉让管珏出去准备马车,待到四更天,他领着香香出门,对管珏和赵武说:“将府里账上所有银钱全部发放给下人,天亮之前,全部遣散。你们俩,自己找地方躲躲。”
管珏和赵武也不多问,当即道:“是。”
慕容厉让香香抱着孩子上马车,自己赶车,正要走,管珏和赵武俱都跪下:“爷,若您再回晋阳,缺管家和仆从,请一定……”
慕容厉看了他二人一眼,略略点头,打马驾车,出了巽王府后门的巷子,离开。
那时候周围一片漆黑,香香抱着小萱萱,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是不害怕的,像是又重回到她从屠何部逃出来,躲在草丛里的时候。
黑暗与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人恐惧。
慕容厉与慕容博在唱经楼汇合,带着妻儿出柳巷,直奔西华门。天色尚早,西华门城门未开,慕容厉等人临近城门,守城的士兵怒喝:“什么人?!”
慕容厉沉声道:“开门!”
守城士兵一见到他,还是一怔,正犹豫,旁边突然火把通明,一个人在火光中,道:“原来是巽王爷。大晚上匆忙出城,可有陛下御旨?”
慕容厉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人从昏黄的火把中慢慢走出来。他目光微凝:“是你?”
太子的心腹,右营军统领尉迟冲。
尉迟冲见到冲关的是他,也退到兵士之后,前面是两排弓箭手。他还是不太放心,面对这种狂暴毒辣的家伙,安全感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东西:“不要动,否则我会以为有人……”
他话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顿时再顾不得拽文,抱头惨叫起来:“放箭!放箭!!”
那时候哪里还来得及放箭?他只觉得喉咙一阵剧痛。
妈的我死了吗?我一定是死了!
慕容博已经把他擒在手里,淡淡地说:“开城。”
他们兄弟二人配合得倒是完美,慕容厉出现,吸引所有注意力。慕容博暗中偷袭。军士们左右观望,终于有个副将畏首畏尾地上前,开城门。
尉迟冲见抓住自己的人是慕容博,顿时又升起几分希望——慕容博手上容易找活路!他姿态也低了,脸也不要了:“康王爷,康王爷饶命!小人也只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啊!小人错了,您若饶小人不死……”
话没说完,慕容厉赶着马车出城。
在车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慕容博跳上去。尉迟冲正想长吁一口气,慕容厉顺手给了他一刀。
血溅了慕容博一身,慕容博眉头微皱:“老五!”
慕容厉也在皱眉:“我的错。”慕容博叹了口气,刚要说话,慕容厉又说:“没想到血会溅你身上。”
慕容博气得:“我是说你不能这样滥杀!这里是我们大燕的帝都,不是沙场!!”
慕容厉专心驾车,连声也懒得出了。
香香抱着小萱萱,身边是慕容博的正妃苏菁。她身边也带着两个男孩,大的六七岁,小的也有四岁了。
男人们在外面说话,女人当然也没法入睡。香香见只有她一个人,轻声问:“康王爷……只带了娘娘和两位小王爷吗?”
苏菁说:“事出仓促,顾不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