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响起孩子的哭声。
“我的孩子。”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约三、四岁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站在马路中间,闭了眼扯着嗓子哭喊着,等看到不远处正朝他怒奔而来的马车时,一瞬间连哭都忘了,只是瞪了那被泪水洗过,清澈的如同天山雪水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小心……”
容锦嘶声喊着,眼见孩子就要丧生在马蹄之下,她想也不想的拔身便朝小孩冲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怎么办?
热血在心中奔腾,寒意却从大脑传向四肢百骸。
匆匆间,容锦回头朝身后看去,她看到了站在那一脸纠结的蓝楹,看到手里糖葫芦掉在地上,小脸扭曲,想要上前,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的琳琅!
容锦收了目光,回头。
但就在这时,一抹身影忽的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来,黑色的衣裳,张开的双臂,使得他看起来如同展翅的巨鸟,一眨烟的功夫,他已经将孩子一把抱起,一个纵身,落在街角。便在他抱着孩子闪身而过的一刹时,马车驶过孩子刚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一股淡淡的灰尘。
人群如同静止般,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容锦收住脚,站在那,气喘吁吁的看着将孩子交还回妇人手里的人。
“多谢壮士救了我家小儿。”
妇人拉着尚在怔忡的小孩“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对着救人的黑衣男子,“咚咚咚”的磕起了头。
黑衣男子神色淡漠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妇人,然后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开去。
人群好似静止的水被投入巨石般,一瞬间荡起了滔天巨浪。
“太过份了!这什么人啊?当家跑马,看见人也不停下……”
“就是啊,这可是朱雀大道,这差点就出人命了!”
“没看到吗?那是越国公府的马车!”
“什么……”
容锦没有理会如同炸锅的人群,她在松了一口大气后,本想转身,但下意识的,却是目光一抬,追着黑衣男子看去。
黑衣男子一身下人装扮,若是没有了主子的吩咐,肯定是不会多管这闲事的!只是不知道他的主子又是谁?
容锦心思才起,目光却是豁然一顿,再次瞪大了眼。
端王?!
怎么会是他?
似是感觉到了容锦的目光,端王李欢这时,也抬头朝她看来,四目相对,端王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但很快,他却是温文有礼的挑了唇角,给了容锦一个湿和的笑脸,然后微微颌首,算是跟容锦打了招呼,这才转身带着黑衣男子往前走去,一瞬间淹没在人群里。
“姑娘。”
蓝楹和琳琅这时已经走了过来。
两人看向容锦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内疚,想要解释,但却又无从解释,只剩一脸的黯然。
容锦笑了笑,“蓝姨,琳琅,你们不用自责,我都明白的。”
“姑娘……”
蓝楹还好,琳琅却是垂了眸子,浑身的不自在。
“我是说真的,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容锦看着她二人,认真的说道:“连燕离都要隐藏自已,轻易不跟你们联系,可见这个内奸对他而言是有相当厉害的关系的。人,只有在保全自已的情况下,才能帮助别人!而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罔顾自已,是不是?”
“姑娘,你,你真是太好了!”琳琅一脸激动的看着容锦。
容锦笑了笑,是这样的吗?她真的很好?嗯,不需疑问,其实她也觉得自已挺好的!
“好了,想看热闹,就快点去吧,不然回头晚了,可别抱怨说自已白走一趟。”蓝楹在一边说道。
一行三人,于是便又情绪高涨的往前走去。
玉照宫外,百臣入朝的第一道宫门口,王箴身姿笔直的跪着,嘴里犹自嘶声道:“皇上,臣冤枉啊,臣是被人陷害的,求皇上收回圣谕……”
“箴儿!”
一声尖利的喝声打断王箴的喊声。
王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突然响起喝声打断自已,他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便看到朱雀桥上,容芳菲带着婢女气急败坏的正急急朝他走来。
“娘,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去辰王府找姑父和姑姑了吗?”话声一落,猛的便一脸惊喜的喊道:“娘,姑姑和姑父答应进宫替我求情了吗?”没等容芳菲开口,他又急切的说道:“娘,我告诉您,说什么我也不能娶了那个小娼妇进门,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娶她的……”
容芳菲被王箴连珠炮似的问话,问得一阵发懵,她先是从辰王府赶回越国公府,不想却扑了个空,王箴已经出门来了宫门,她连口气也喘,又急急的赶来了宫门,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王箴惹怒圣驾获罪受罚,好不容易赶了过来,见着全须全尾的王箴,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口气一松,只觉得脚下就似踩着棉花一样,走在哪里,人都是发飘的!
“箴,箴儿,你起来,快随娘回家去。”容芳菲被瑛姑和绿琦一左一右几乎是驾着走到了王箴身边,她急急的伸手去拉跪在地上的王箴,语声慌乱的喊道:“箴儿,听娘的话,这桩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
王箴没有得到容芳菲明确的答复,早已心生不满,再听到容芳菲说“婚事不简单”言下之意,便这桩婚事根本就退不了时,顿时心头火起,一把甩开了容芳菲的手。对着容芳菲便嘶声吼道。
“我问你话呢,姑父和姑姑他们怎么说?他们有没有答应去宫里替我求情?”
“箴儿……”
容芳菲又急又气的看着固执的王箴。
“你说啊!”王箴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