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蓝楹这才走了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容锦和琳琅,问道:“姑娘,你们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容锦笑了,说道:“蓝姨,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蓝楹摇了摇头。
容锦便长长的吁了口气,幸好大家都有惊无险,没有伤着。
“姑娘,屋里的那个怎么办?”琳琅在一边问道。
容锦回头,对上正像只老鼠一样缩头缩脑朝外张望的云釉,她想了想,上前几步,站在朝她看来的云釉跟前,“你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命好,我们这会子就在奈何桥下喝孟婆汤了。”
云釉白了脸嘴唇翕噏。
容锦却是不予理会,而是目光微抬,对上屋里至死都睁着一对茫然眸子的玉环,冷声道:“云釉,你带我来见这么一个活死人,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跟别人合计商量好的,就等着我入套?”
“不,不是的!”云釉急声道:“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是连我也不肯放过吗?”
容锦点头,“你明白就好。”
云釉垂眸,身上的伤,因为药效将过,正一阵阵的痛,黄豆大的冷汗不停的自额头冒出来,瞬间便湿了一脸。就在她痛得抽抽着直吸冷气时,眼前忽的便伸出一只如葱剥般的玉手,手里捏着一颗鲜红如火的药丸。
“你……”云釉抬头朝容锦看去。
容锦淡淡的说道:“吃了这个可以缓解身上的疼痛。”
云釉还在犹豫,容锦等了一竺,唇角噙了抹笑,便要收回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等等。”
话声才落,云釉飞快的伸手一把抢了容锦手上的那颗药丸,想也不想的便塞到了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芳甜的香味瞬间沁入五脏六肺,果然,那如万蚁噬咬的痛顿时便缓解了许多。
容锦目光一直盯着云釉,见她二话不说的便吞下了药丸,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幽芒。
“云釉,玉环是谁的人?”
云釉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容锦。
容锦闻言不由拧眉,“怎么,她的主子来头很大?”
云釉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怕就算是我说了,你怕是也不会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呢?”
“玉环是尚仪局司傧,负责朝见、宴会及赐廪等事。表面上看,她不隶属于后宫任何人!但是……”
容锦看向话声突然一顿的云釉,“但是什么?”
“但是当年却是她主动找上玉琴的。”
“玉琴?”容锦不解的看向云釉,但稍倾却又恍然了悟,“我听木兰说起过,玉琴是当时我娘屋里的大丫鬟,掌管着我娘屋里的一切。”
“是的。”云釉点头,轻声说道:“玉琴当时已经被我收买,我本来计划是让她将你娘引到皇宫的御花园,因为当时恰逢朝庆,各国都派了来使住在重明殿,他们这些人在本国都是出身高贵的,如果他们中有人看上你娘,越国公府再小心运作一番,你娘和辰王爷的婚事便成不了。”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会让设计让我娘不但失贞还当众受辱的?”容锦问道。
云釉摇头,“这计划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我虽是出身皇宫,但自从先帝驾崩后,淑太妃便一心向佛长年食斋茹素,与我早就没有了来往。要想在宫中找到合适可靠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更别说这宫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结,行差一步,便是灭顶之灾。”
“但是,突然有一天,玉琴就来跟我说,她找到人了。我问她,这个人可靠吗?她说可靠,我问她是谁,她却无任我怎么问都不肯说出这个人,只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需要在事成之后兑现自已的承诺,拿出五百两银子,让她远走高飞。”
五百两银子!
容锦一瞬间,恨不得把这个叫玉琴的扒出来挫骨扬灰。
就为了五百两银子,她便背主,背主不说,还害得她娘一生蒙受屈辱,到死都含冤莫名!
“那你后来是怎么知道的?”容锦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
“我心里起疑,怕是你娘看出什么来,对玉琴起了疑心,故意让玉琴来试探我的,便让人盯着玉琴,这才发现,有个跟她长得有七分像的姑娘私下里跟她见了好几面。每次见面,都会给玉琴一些值钱的东西,我起了疑心,便让人去查这个姑娘,这才知道这个私下跟玉琴见面的姑娘,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在宫里当宫女,已经是六品的司傧。”
“你让谁去查的?”容锦问道。
云釉默了一默,许是劫后余生,又许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多的让她已经负荷不住,只想一吐为快。
“王云桐。”
容锦唇角微勾,脸上绽起一抹嘲讽之色,淡淡道:“那王云桐应该知道玉环是谁的人吧?”
“我问过王云桐,但是她说她也不知道,只说这玉环可以信。”云釉说道。
容锦默了默。
玉环已经死了,就算是她活着,只怕也指证不了王云桐。不过……容锦眼底闪过一抹幽芒,她侧身,轻声跟蓝楹言语了几句。
蓝楹脸上先是生起一抹惊愕之色,但很快便点了点头,末了深深的看了眼正小心看过来的云釉,转身进了屋子。
“容锦,你打算怎么做?”云釉看着蓝楹的背影,轻声说道:“你也说了口说无凭,就算我跟王云桐当面对质,她抵死不认,你又能耐她何?”
是啊,只要王云桐死不认帐,她又能怎么办?
指望李逸辰幡然醒悟吗?
那她还不如指望她娘从坑里爬出来,挠王云桐一头一脸的血来得强!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容锦淡淡道:“你只管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做就行了!”
云釉还待再说,却见一个着青衣的内侍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