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李熙看得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倾身向前,要伸手去扶吕皇后,但就在手指触上吕皇后的瞬间,吕皇后如同被电击般,猛的闪身往后躲了躲。
李熙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吕皇后看着他僵在半空中的手,瞳孔一紧,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一哑,声音被卡在了喉咙口,根本就发不出来。
李熙看着这样的吕皇后,温润的脸上绽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抬头,目光湛湛的迎向吕皇后茫然无聚的眸子,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母后,您可是在怪儿臣?”
吕皇后摇头。
怪?
她怎么会怪?
这是她生的儿子,她前后三子二女,到如今,却只留下这唯一的一点血脉。
她曾经发过誓,谁要是再敢夺去她唯一的他,她便是拼了这命不要,她也要护他平安,让那人血债血偿!
可是,誓言很容易发,真要付储行动时,却是太难!
她不会忘记,当日太子身中雪蚕蛊毒,她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因为身单势微,而无能为力!而皇上呢?皇上他何曾不明白这内里真情,可是,他做了什么?
吕皇后脸上绽起一抹沧凉的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
果然,生在皇室,早已父不父,子不子。
“母后不怪你。”吕皇后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李熙,轻声说道:“母后知道,母后的熙儿也曾经良善过,也曾经……”
李熙脸上绽起一抹苍白的笑。
也曾经……是啊,所有的美好,最终不过归于“也曾经”三字!
……
仪秋宫。
郦昭仪摆了摆手。
唐秀珠福了一福,转身退了下去。
郦昭仪这才转身朝靠坐在榻上的楚惟一看去,“玉郎,现在怎么办?”
楚惟一抿唇不语。
燕离没死,他早有意料,但燕离却带了永昌帝入密道,这又是为什么?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却在下一瞬,楚惟一的眉梢挑起一抹飞扬的弧度,他抬头看向郦昭仪,眉目含笑的说道:“映雪,我原本还愁,要怎样才能将燕离、容锦,一网打尽。不想,机会便这样送上门了!还外带了个李轩。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啊!”
郦昭仪闻言,不由便一脸疑惑的问道:“玉郎,你有什么好主意了?你快说给我听听。”
“他们不是都进了地道吗?”楚惟一眉宇间掠过一抹残忍的笑意,轻声说道:“你说如果我在地道里埋下火药,然后点燃了这炸药,结果会怎样?”
“那……那岂不是整个皇宫都要毁了。”郦昭仪颤了声音,又是惊又是喜的说道:“虽说你这样一来,将他们一举都杀了,可是,我们怎么办?我们难道也要为他们一起殉葬吗?”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替他们殉葬呢?”楚惟一抬手握住郦昭仪滑如凝脂的手,轻声说道:“我先让人将你偷偷的送去欢儿的王府,回头就说欢儿犯了暴疾,你不放心,跟随太医一同前去探看。你一个太妃,旁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宫里,李轩一死,李熙和李恺必定会为这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我们先不急,先让他们争。我潜回扎纸胡同,护送玉玲珑回京山。回头欢儿娶了玉玲珑,有京山富可敌国人财富,便是没有玉玺,同样也能招兵买杀回帝都!再加上我一早便替欢儿训练下的那和多死士,有他们埋伏在帝都,等李恺和李熙两败俱伤的时候,便是欢儿趁势回京之时!”
郦昭仪听得连连点头。
楚惟一,当下顾不得自已身上的伤势,一把掀了身上的薄被,便要站了起来。
郦昭仪连忙上前去扶他,“玉郎,可是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办?”
“这点小伤,不碍事,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郦昭仪还待再说,楚惟一却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时不我待,错过这次机会,将来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为了欢儿,为了我们的将来,顾不得那么多了!”
纵再满心心疼,郦昭仪也只能点了头,取了一边备好的衣服,一边替楚惟一穿衣,一边轻声说道:“那你小心些,但求你只为着我,也保重自已。”
话落,豆大的泪珠已是夺眶而出。
楚惟一叹了口气,捧起郦昭仪的脸,轻轻的印下一个无限深情的吻,这才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空空的大殿里,郦昭仪转身进了后殿被布置成佛堂的小厢房,恭恭敬敬的跪在慈眉善目的观音像前,双手合什,喃喃念道:“菩萨保佑,保佑玉郎和欢儿逢凶化吉,信女愿意减寿十年!”
……
夜色下的皇宫,金瓦飞檐,殿阁绵延,潢潢富丽。
可是,谁又能知道,在这重重宫阙之下,有着一条直通后城,可在关健时刻救人一命的密道?
永昌帝亦步亦趋的跟在燕离和容锦身后,他的身后却是乌鸦鸦一片的侍卫,有龙卫,有羽林卫,有金吾卫,更有内庭侍卫,但所有人此刻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便连迈动着的步子,也是小心翼翼,轻如猫步,生怕惊扰了走在最前面的两人。
燕离握紧了容锦的手,轻声说道:“密道的主道其实建在紫宸殿。”
容锦闻言,拿眼角觑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永昌帝,“噗嗤”笑了说道:“你说,等会他发现他寻来寻去的密道其实就在他自已日夜睡着的地方,他会是什么反应?”
燕离想了想,摇头道:“想像不出。”
容锦还待再说,却在这时,身后响起永昌帝的声音。